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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广济寺初遇襄王爷

    雅俗十一岁这年,国家又迎来三年一度的秋闱大考,之前长生考过秀才后,同年秋闱没赶上考,如今足足等了三年,也准备了三年,才盼到这个跳龙门的机会,长生不负所望,终于桂榜挂名,这下有了举人功名,浩然家的男丁也渐渐崛起,毕竟大房三房这一代的男孩子都已经全考上了。

    长生高中尚不轮到薛姨娘得意,长生放在薛姨娘那里时,一直读书不见成效,后来浩然把薛姨娘生的两个男孩子带走,送到贾夫人身边,让他们受嫡母调教,长生读书科考才慢慢出色起来。

    贾夫人看薛姨娘现在也没什么宠爱,待在屋里久了难免憋闷,所以就和府里嬷嬷们打了招呼,让薛姨娘以后想出门去哪里转转都行,但是记得带上人手,不能给老爷丢脸,真要有小官家的娘子想和她结交的,就给她们结交说话。

    贾夫人本是一片好心,后来差点叫智谋不足的薛姨娘给家里惹出祸乱,这个后面再说。

    长生秋闱高中后,贾夫人希望长生赶着中上明年的春闱,但是长生的资质明显不如他的父亲和大哥。浩然的机智聪颖被薛姨娘的呆憨给拖了后腿,不过虎父无犬子,长生怎么也不差哪儿去。

    长久第一次春闱没中,就是因为仗着自己太聪明,不好好学也总能考的比谁都好,后来读书简直就没花心思,可再聪明不学也不行。长久落榜后,浩然一点不急,觉得就该让儿子栽个跟头,以后才能长记性,而且那个古怪话少的性格也要改,不然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好在后来长久样样都被父亲调教好了。

    长生的资质比起大哥长久确实是差了些,长生自己也承认不如大哥那般聪颖。长生自小活泼,十分会说话,长辈们都夸长生脑袋瓜灵活反应快,不似长久话少脾气古怪,到头来,原来人的性格外向和天资聪慧以及人的出息,几者之间没多大关系,智者往往都是孤独的。

    贾夫人如今回想浩然多年来一直是如何指点几个孩子的,才慢慢明白过来,其实往往很聪明的孩子,小时候话很少,脾气还不小,模样最像浩然的长久和雅贤都极聪明,长久、雅贤在小时候无论什么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可谓闻一知十,触类旁通,但是话都特别少,不过长大后就好了些。

    雅贤如今在临安侯府说一不二,阖府无不敬服,原来也就冯茂林痴情万般,现在侯府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人人都对她真心敬服。雅贤当下已经有一子一女,另外肚子里还有一个,日子过的十分顺心舒坦,但不了解雅贤的人,第一眼看到都觉得这是个绝色冷美人。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浩然对自己的七个孩子,都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伯乐,他们能有这样的父亲,是人生最大的幸运。

    贾夫人遵循浩然原先的计划,要求长生一步一个脚印,步步稳扎稳打,读书不能揠苗助长。读书是自己的事,别人不能代替,贾夫人希望长生早日高中,光耀家门,又没有浩然的耐心定力,总想借力开猛药,为长生添把火。

    贾夫人本来不信佛,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为了家门荣耀,贾夫人在长生中秋闱后,开始往庙里求佛还愿,盼着佛祖发发力,保佑长生这孩子能早日高中。

    雅慕一次和雅俗说起这事,陈夫人信佛不信僧,家里有佛像,但是不去庙里,雅俗好奇,就对雅慕表示想下次和二婶一起到庙里看看,长长见识。雅慕拍胸脯保证下次一定带雅俗同去。

    庙里不是白去的,每次都得捐大把的香油钱,主持和尚诵经求佛才有精神。贾夫人本就想给儿子拜求个功名,可经不住庙里和尚的热情推荐,贾夫人本也不怎么信,主要是因为长生的事求了这么久,不能前功尽弃,所以后来就听从和尚的建议,把一大家老少的健康,自己爹娘兄弟的长命百岁,夫君儿子仕途的顺遂,嫁出门的女儿在侯府的幸福生活,未成家的小孩子的美好姻缘,都给捐了个遍,就这样和尚们还要拓宽保佑范围,只是一时想不到名目,但是一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就派小僧侣去二爷府给贾夫人发请帖。

    二爷和大嫂一样,信佛不信僧,闲来无事时也看过一些佛经,本就机智无双,对佛法也有着自己的领悟,若是遇到满腹佛理才学的得道高僧,还是很敬佩的,真碰到僧侣化缘,也都出手大方,但这些动不动来自己家,打着佛祖的名义招牌,来骗自己老婆钱的“假和尚”,二爷是见着就烦,知道妻子一番真诚为自己的好意,毕竟长生不是婉言生的,她还能做到如此,二爷真不好发火,但情绪憋不住,一见到和尚脸就沉的比浩荡板脸时还吓人。庙里和尚见过几次后,都觉得这家老爷官做的大,所以脾气也大,但夫人很好说话。

    贾夫人这次去庙里,把雅清、雅俗、雅慕都带上了,长远大了,现在需把主要心思放在读书科考上,不能像小时候那么玩,所以以后姐妹们欢聚,长远就来的少。

    临出门前,贾夫人命人提了个沉甸甸的布口袋放车里,到了庙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布施盘里撒满满两大把铜钱,雅俗这才知道二婶带的口袋里是钱,这么一大袋子,至少二十余贯铜钱拆开在里面,后面见到佛祖又撒,磕头又撒,烧香又撒,和尚念经还要时不时撒。雅俗本是来看佛祖的,后来成了看和尚,看他们念经是不是真的像雅慕说的那样,听到钱的声音才更来精神。

    听到后来,雅俗有点犯困,觉得对不起佛祖,于是就唤雅慕一起出来。

    庙里的梅花开了,很香很美,小姐妹俩就在庙里四处转悠,发现很多有佛像的庙宇都没人看守,于是雅俗、雅慕便一个接一个神像拜过来,每个神像磕三个头,念一句佛,整整拜了好长一圈。这边还没拜完,那边嬷嬷们就来请小姐回去和夫人一起用素斋。雅俗想想觉得勉强对得起佛祖了,就同雅慕先回去吃斋,不料身后有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这里。

    雅俗拜佛拜这么久也累了,庙里的素斋味道不错,茶也清香甘爽,想二婶是庙里的“贵客”,今日沾二婶的光,受的待遇还不错。

    雅俗雅慕几个吃饱后随贾夫人出了斋饭堂的门,门口也有个布施箱,箱边站了个和尚,贾夫人看见又抓了两大把钱放在盘子里,和尚立即念了一句佛。雅俗看和尚念佛时精神的样,惊叹的目瞪口呆,这时再看二婶口袋里的钱剩的不多了,也就只能再抓个几把就要见底,于是雅俗又问二婶刚吃过饭要不要歇一歇,雅俗心想:“看歇一歇觉还要不要‘抓两把’了。”不过这次没要,寺里备有上房供贾夫人休息。

    真要话说回来,雅俗是跟着贾夫人一起去的庙里,庙里所有的僧侣见她们都很热情,去哪也没人拦着,嬷嬷问小和尚们两位小姐在哪里,和尚们都热情指方向带路,这种客气是发自内心的,去庙里还愿的多了去了,僧侣对她们是最礼貌客气的,也就雅俗雅慕两个玩的最自在,雅清大了,需得陪在母亲身边。

    贾夫人本想带着几个孩子一起休息,可雅俗觉得自己菩萨还没拜完,就不想休息,雅慕见雅俗不想休息,所以也不想休息,最后只有雅清陪着贾夫人一起。贾夫人嘱咐俩孩子注意安全,不要碰着摔着,然后就同意让俩孩子出去玩,随即又吩咐仆妇偷偷跟着。

    雅俗雅慕把余下的佛像全部拜完,累了好大一圈,才忙活好了,这时就在庙里四处玩起来,小姐妹俩一人摘一枝梅花跑着玩,跑着跑着遇到一个人,是襄王殿下朱轩景。

    襄王是当今太后中年才得的小儿子,天子唯一的同母胞弟,如今二十二的年纪,生得青松秀美,玉树临风。襄王年少时痴迷佛法,不喜女色,曾由太后做主定下婚事,准王妃却在大婚前暴毙,十分不吉,还叫襄王殿下落得个克妻之名。襄王心肠仁善,本也不想成家,出于孝道才顺从太后,如此再不肯娶妻,扬言若成亲必剃头出家。太后被儿子闹得毫无方法,只得处处顺着,所以襄王到这好年纪依旧孤身一人,婚事半点影子都没露,成天只喜欢大小庙里转转打发。这次从藩地来京,自然不忘看看京里寺院,不想今日来时会遇到这两个小女孩,当然,这俩女孩子不认识襄王。

    襄王上午看到时就好奇,这对神仙般的小姐妹到底是谁家的女儿,这会儿离得近了,就走近盯着俩女孩看。雅俗、雅慕发现襄王一直看着自己俩,又不认识这人,俩姐妹直接转身,准备离开。襄王忍不住开口:“小姑娘,你们俩是谁家的孩子呀?”

    一听这话,小姐妹俩忍不住回头看看,然后再互相看看,想起家人的叮嘱,还是不说为好,先走为妙,所以看看后,又走了。

    襄王也不追问,只笑着看她俩离开,回府就派人打听这俩女孩的来路家庭。

    贾夫人一行回去时,袋里还剩那几把钱,和尚一路送的老远。贾夫人想想,就把袋子递给送过来的僧侣了,只说麻烦在佛祖面前帮忙给上个供,和尚连忙收下后又念一句佛。

    贾夫人想省的他们再跟着送,怪不好意思的,干脆把钱都给他们,打发了吧!这时贾夫人才带着三个孩子上车回府去了。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或许这年庙里梅花新开,也是襄王爱情春天的到来吧。

    襄王殿下的爱相比俗世之人就要纯洁多了,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一种不以占有为目的喜欢,一种纯粹的欣赏和单纯的喜爱。

    襄王回府后命人打听清了两个小女孩的来历,知道了雅俗是成国公的女儿,随后就送了不少野味和两对大鹿到成国公府上,说是给雅俗补身体。浩瀚夫妇还真吃了一惊,襄王虽无实权,但身份尊贵,与皇上手足情深,又是太后的心肝儿,重要的是他没成家,这般行事所谓何意?

    不等国公爷想出对策,襄王已率先登门拜见。彼此见礼过后,襄王开门见山就说:“那日在庙里,本王看见令爱,很喜欢她。本王不想成亲,却想认个干妹妹,所以对令爱多关照了些,还请国公勿怪,以后但凡本王送什么东西给令爱,您就当是令爱的义兄,或者是小叔叔的一点心意吧。此事皇兄和母后并不知晓,还请国公勿告知,免得太后多思。”

    襄王态度表明至此,成国公算是明白了,传说襄王不近女色,就眼前看来,还是很懂得欣赏美女的,此事不管对女儿以后算不算是福,眼前应该不是祸,所以表示愧不敢当后,浩瀚也就与王爷小心交流起来。如果襄王敢对自己女儿有什么非分之想,那,那个克妻之说,就可以拿出来,暂时说一说。

    襄王对雅俗的心确实是男女爱慕,二人年纪有十来岁差距,在皇族里倒不算什么,只是襄王十分忌讳自身的克妻之说,国公府恐怕也因此不肯答应,所以何必固执呢,不如把能关心这个女孩的机会留给自己,或许还能常常看看她。

    雅俗毕生视襄王如亲兄长,也是因为襄王懂得保留最初的那颗纯粹的爱的初心。

    浩然二叔家里马上要出丑事,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