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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4》:黑社会威胁

    2003年8月,山南省,高州市。

    江南地产总经理侯沧海走上二楼。

    杨莉莉快步上前,道:“侯总,赵律师到了,在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张小兰为了解决危机,昨天喝得酩酊大醉,呕吐不止。侯沧海没想到她还能来办公室,有些惊讶,叮嘱杨莉莉道:“醉一次就是得一场肝病,对身体伤害很大。事情再急,董事长也没有必要带病办公。以后你千万记住,不能让董事长沾一口高度白酒。”

    侯沧海在办公室坐了几分钟,喝了茶,让自己更为平静,这才来到张小兰的办公室,与赵波律师打完招呼后,对张小兰道:“身体受得了吗?”

    “唉,喝醉酒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我完全无法理解酗酒者。”张小兰面色苍白,脸瘦了一圈。

    略作寒暄,赵波打开硕大的皮包,拿出一份材料,道:“我研究了你们传来的文件,建议立刻解除与苏希望公司的合同。如果继续合作,江南地产汇到苏希望公司的钱,随时有可能被其他债权人申请冻结,财务风险极大。”

    张小兰揉着太阳穴,轻言细语地说道:“苏希望完成了地基部分,正准备建主体结构。如果换公司肯定要影响进度。”

    赵波道:“苏希望欠钱跑路,他的公司将面临层出不穷的官司,麻烦得要命。建筑商多得很,换一家。”

    “公安已经立案侦查,正在清查苏希望公司。我们要趁此良机,立刻结束与苏希望公司的合作。结束合作以后,苏希望公司的烂事才和我们彻底无关。找家新公司重新接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初苏希望卷款逃走时,侯沧海便有意换公司,于是此时出言支持赵律师的建议。

    张小兰稍有犹豫,最终表示同意。

    赵波的脑袋大,头皮剃得光光的,得了绰号叫“青皮”。这个“青皮”是指头皮,而非指地痞流氓。他将盖有“江南地产”公章的委托书放进皮包,强调道:“苏希望公司绝对不能再进场,如果再进场,又要产生新问题。”

    一个中年女子气势汹汹地走进办公室。她杏眼圆睁,双眉倒竖:“你们俩出去,我要和张小兰谈话!”

    侯沧海拍了拍赵律师的肩膀,示意他离开办公室。两人刚走到门外,“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赵波道:“张小兰的妈妈?”

    侯沧海道:“观察力不错。”

    赵波回望房门,摸了摸青色头皮,笑道:“除了太上皇,谁敢在董事长面前如此用力摔门?”

    张小兰办公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声音透过门板传了出来。办公室、财务室以及工程科诸人都缩在各自的办公室里,不愿意掺和到神仙们的战斗中。侯沧海心里不痛快,点支烟,在窗口抽着。桌上手机猛然响起来。手机如被满城黑云压住,奋力挣扎,响声沉闷。

    “侯总,我是朱永波,在工地。有事要跟你说,请你移个步。”

    “这么严重,什么事?”

    “与苏希望有关。”

    “你稍等,我等会儿过去。”侯沧海原本可以立刻到工地。但是,杨敏在张小兰的办公室吵架,吵完之后,必然会到自己的办公室兴师问罪,现在离开不妥当。

    吵架声持续不断。最初声音高亢,随后变得越来越低。半个小时后,杨敏怒气冲冲地来到侯沧海的办公室,指着侯沧海的鼻子道:“你好自为之,人在做,天在看。你胆敢对小兰乱来,我饶不了你!”

    她原本还有一句“你这个吃家饭拉野屎的东西”,但与女儿罕见地大吵一架后,她开始克制愤怒,将这句话剪掉了。虽然剪掉了这句话,她在盛怒之下又咬牙切齿地说了另一句话:“如果你还有点自尊心,就辞职,离开江南地产。”

    “妈,你瞎说什么!”杨敏身后传来张小兰尖锐的声音。

    杨敏发泄完怒气以后,理智如上坡的蜗牛,终于沿着裤腿爬了上来。

    张小兰目送母亲的小车绝尘而去,在底楼卫生间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这才回到二楼。

    上楼时,张小兰正好遇到财务科长梁期罗。平时她对梁期罗这个“老人”客客气气,今天一点儿都不想搭理此人,无视其招呼,昂头走了。

    侯沧海在办公室看文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道:“刚刚朱永波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件与苏希望有关的重要事情,让我现在到工地去。”

    “我妈刚才口不择言,你不要生气。江南地产是我爸投资的,我是董事长,与我妈没有关系,你别听她的话。”

    “我没有那么脆弱。”

    “你不会辞职吧?江南地产很需要你,我是真诚的。”张小兰不知道侯沧海是否听到了自己对母亲说的那一番话,紧张地望着他。

    侯沧海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若真要离开,也得把锁厂危房改造项目做完,这是职业道德。做完这个项目,我还能拿到当时承诺的百分之十,这是生存需要。你别怪我庸俗,我要生存,需要钱。”

    “这是你不辞职的理由?”

    “是的。”

    张小兰转身离开侯沧海的办公室,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锁厂工地,朱永波看到侯沧海戴着安全帽来到工地,迎了上去。

    “什么事,弄得和特务接头一样。”侯沧海似乎忘记了在办公室遭遇的尴尬事,神态如常。

    朱永波压低声音,道:“阶级斗争一万多种,这是我爸以前最喜欢说的话,很有道理。昨天我在杨哥家吃饭,杨哥说苏希望借了‘一大恶人’的钱。”

    “一大恶人是谁?”

    “高州江湖老大,被称为一大恶人,意思是比四大恶人加起来还要狠。杨哥这么牛的人都不敢招惹一大恶人。”

    “警察难道不知道一大恶人?”

    “一大恶人修炼得老奸巨猾,控制了好多家公司。他早就不在江湖出面,犯了事,有手下顶着。”

    侯沧海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苏希望果然借了高利贷,而且是借了黑社会老大的高利贷。他还不起高利贷,不得不舍弃一切,跑路。

    “既然一大恶人心狠手辣,苏希望为什么要借一大恶人的高利贷?”

    “资金链断了的老板和毒瘾发作的人差不多,看见救命钱就要扑上去。他们的说法是借了高利贷晚些死,不借马上死。很多小的财务公司则完全不讲究,砍头息、息中息,花样多得很。一大恶人的手下在放钱时倒挺讲江湖规矩,为了维护生意,凡是按时连本带息还钱的主顾,会亲自安排吃顿饭。但是,若是不按一大恶人的规矩还本付息,主顾就变成仇人,下场很惨。我充分信任侯总,才谈这事,你得为我保密。”

    只不过提供一般性情况,朱永波却是这般如履薄冰的模样,侯沧海自然明白了其间的凶险。

    确定苏希望卷款跑掉以后,侯沧海采取的所有措施都是为了将风险降至最低。他有信心和决心不和放水者有任何联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个人如此,企业同样如此。

    大厨李前宏见侯沧海来到工地,笑呵呵地询问中午吃什么。

    侯沧海心情不佳,道:“事情多,没有食欲啊!”

    李前宏道:“人是铁,饭是钢,吃了两碗硬邦邦,不吃两碗饿得慌。厨房有河里的野生草鱼,专门给你留着。”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侯沧海想起“非典”隔离期间自我鼓励的话,勇气慢慢回到身上,让李前宏做一份水煮草鱼,再弄一瓶正宗土高粱酒。

    水煮鱼是新近崛起的江湖菜,选新鲜生猛活鱼,充分发挥辣椒和花椒的益气养血功效,烹调出来的鱼肉口感滑嫩,油而不腻。李前宏做这道菜时特意加了大量青花椒,青色花椒和红色辣椒相得益彰,麻上头,辣过瘾。

    李前宏刚把一大盆水煮鱼端上桌,工程科的戴双端从工地上回来了,副总经理陈杰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门口。戴双端和陈杰都知道董事长的妈妈杨敏大闹了办公室,在此压根不提此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以实际行动来支持侯沧海。

    青花椒、红辣椒和高粱酒形成霸道热量,让三人大汗淋漓。侯沧海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如梁山好汉一样。戴双端脱掉上衣后,低头看自己肚子上隆起的肥肉。和侯沧海肚子上线条分明的肌肉相比,自己肚子上的肥肉实在丑陋,他又将上衣穿起,嘟哝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明天我去健身房。”

    将最后一片鱼捞起来后,侯沧海把筷子往桌上一丢,道:“从今天起,工地值双岗,每个组配对讲机。”

    陈杰道:“这么严重?”

    “我有不好的预感,苏希望的事还要起波折。”侯沧海此时还不便在老戴和陈杰面前透露一大恶人之事,道,“按我说的办。最好是平平安安,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侯沧海随即打通张跃武的电话,准备谈一谈一大恶人这个大麻烦。

    张跃武正被杨敏弄得焦头烂额,顾不得询问到底是什么大麻烦,答应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杨敏如怒目金刚一样站在面前,手指捏着几根淡黄色的头发,声色俱厉地追问黄色头发来自何处。张跃武知道妻子精明过人,说谎话绝对破绽百出,坚决不解释为什么会有黄色头发,只用一句话打发妻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黄色头发,你问我,我问谁?”

    夫妻正在房间对峙,一辆小车停在江南地产办公室门前,从车里走出一个中年人。中年人相貌奇特,脸颊被横着砍过一刀,整个脸部从鼻梁处被刀疤分成了两部分。吓人的伤疤,配上他阴险的气质,构成毒蛇般的神情。

    江莉按惯例上前询问。她刚走到此人身边,还未开口,便吓得退后两步。她曾经做过歌厅小姐,混过社会,感受到来者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这是一个厉害人物,绝非街边小混混。

    中年人根本不理睬招呼自己的年轻女子,径直上二楼,直奔最角落的张小兰的办公室。

    侯沧海还在锁厂工地,办公室里只有张小兰。杨莉莉当机立断,躲在卫生间给侯沧海打电话。

    侯沧海接到电话后,道:“你赶紧到张总办公室,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拖着,千万不要激怒对方。办公室还有没有男的?”

    “梁期罗在办公室。”

    “让梁期罗到张总办公室。”

    “侯总,我想报警。”

    “对方什么都没做,你报什么警?最多五分钟,我马上回去。”侯沧海猛踩油门,越野车发出轰鸣,狂野地冲向江南地产。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张小兰见到来者脸上可怕的伤痕,吓了一跳。她原本因为醉酒而脸色苍白,此时更加苍白,准确来说是面无血色。她作为董事长,退无可退,只能直面疤脸人。

    疤脸人直直地望着张小兰,忽然咧嘴笑了笑。他的脸被一条刀疤分隔成两部分,笑起来时格外诡异,一半脸似乎在笑,一半脸似乎在哭。

    看到疤脸人诡异的笑脸,张小兰几乎要哭出来。

    梁期罗跟着杨莉莉来到办公室。疤脸人猛地回头,目露凶光,指着门口,道:“出去。”梁期罗结结巴巴地道:“你有什么事?”疤脸人上前一步,梁期罗被逼得接连后退。

    疤脸人用力摔门。

    梁期罗为了躲开房门,往后一退,不料将身后的杨莉莉撞倒在地。他受到杨莉莉阻挡,停下后退的脚步,被迫用双手挡住摔过来的木门。

    梁期罗两手发软,挡不住木门,鼻子被木门狠狠撞上,鲜血喷涌而出。他捂着流血的鼻子,跌跌撞撞地跑开,回到财务办公室,从里面锁住房门。

    杨莉莉坐在地上,拨打报警电话。

    刚拨打了“1,1”两个号码,手机便被一只大手拿走了。杨莉莉恐慌地抬起头,见到了神情平静的侯沧海。她焦急地说道:“有坏人,把张总关在屋里……”

    “谁?”

    “不知道,模样凶得很。”

    “有我在,你们不用怕了。”侯沧海拉起坐在地上的杨莉莉。

    财务室门口,梁期罗听到侯沧海说话的声音,耳朵紧贴在门口。

    张小兰的办公室里,疤脸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慢慢抽出一张名片,放在张小兰面前。疤脸人终于开口说了话:“我是高州振兴财务咨询公司总经理张德勇。早就听说江南地产掌门人是个漂亮女人,果然漂亮。脸变成我这个样子,就不漂亮了。”

    他用两根手指在自己脸上比画了一下,眼睛如毒蛇一般冰凉,表情半哭半笑。扭曲的表情,配上赤裸裸的威胁,张小兰吓得用手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