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
期间，赵家人提起往事，阿涟都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当他们谈起五个月后的仙资测试，询问阿涟是否愿意和赵家小孩一起时，阿涟拒绝了，她没有直接说她不会去参加测试，而是说梁家堡是她的家，她会和梁家堡的人在一起。
赵家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考虑到阿涟的伤，不多久，他们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回到临时住处时，莫妍还在屋里睡着，阿涟一个人坐在香樟树下，想着今天的事情。
当赵家人言辞凿凿地说起她脖子上平安锁的来历时，阿涟也震惊了一瞬。
小时候，她曾问过梁鹏飞为什么不让她叫他父亲，后者总说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而且都是很厉害的人，和他们比起来，他梁鹏飞什么也算不上，阿涟若叫他父亲，他受之有愧。
岁数尚小时，阿涟还听不懂话里的意思，经常自顾自地叫梁鹏飞父亲，那时的梁鹏飞无奈，但也不凶她，每次都会耐心地纠正她，跟她一遍遍说类似的话。
后来长大了，每次听到梁鹏飞说自己不配，阿涟都不好受，渐渐地也就不再问，就算当面不能叫他父亲，在心里也是可以的。
梁鹏飞和梁尘给了她不输于任何人的爱，所以阿涟只是很偶尔地想过几次亲生父母，虽然梁鹏飞并没有告诉阿涟他们的身份，可也会在醉酒时说起他们对她的爱。
这就足够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是仙人。
虽然赵家人确定那平安锁就是当初他们给他们的恩仙打造的，可阿涟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没有问过梁鹏飞平安锁的事，因为梁尘从小也戴着一条玉佩，梁家堡里的其他小孩也都有类似的东西，因此阿涟从来没觉得自己从小戴着的平安锁有什么特别的。
仙人吗？
虽然梁鹏飞没说过，但每次提到她亲生父母时，他的语气都是沉痛的，阿涟猜得到他们应当已经不在这世上，他们既然不在了，这仙人也就没什么好寻的，她还要守着梁尘和梁家堡。
提到梁尘，阿涟又忍不住想到了梁晚晚，说不定这会儿后者正趁她不在家，偷摸缠着她哥呢。
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瞒了这么久，她倒要看看，这妮子脸红不脸红！
想到那个场景，阿涟的眼睛里闪烁出愉悦的光芒。
......
两天后，梁刚颤颤巍巍地走进了阿涟所在的小院，面容憔悴，他身后跟着同样脸色苍白的莫妍。
“刚叔，怎么了？”
阿涟初时没注意到二人的脸色，笑着问梁刚怎么过来了，后者嗫嚅着，试图说话，可嘴唇颤抖着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来，眼睛反而红了一大圈。
“阿涟...”
梁刚的声音带了哭腔，才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抱头蹲下，闷声哭起来。
“阿涟。”
莫妍走到阿涟面前，握着她的手，蹲下，眼睛湿润地看着她。
“阿涟，你是一个坚强的大人了对不对？”
仿佛受不远处梁刚哭声的感染，阿涟的鼻子也酸起来，眼神慌乱，听见莫妍的问话，她想点头，却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感觉到自己被握着的手一紧，莫妍的眼睛也开始变红。
“阿涟，你哥哥他....”
话没说完，阿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之前兽谷里的那不舒服的窒息感又扑面而来，她透过泪光看着莫妍，听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轻说：
“你哥哥他不在了。”
声音轰鸣，炸得阿涟脑子有些眩晕。
什么叫不在了？哥哥他出远门了吗？
阿涟在心里想着，耳边又传来莫妍的话。
“是死了，他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哥哥？
仿佛失聪一般，阿涟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人死死捂住，她听不清楚莫妍的话。头很晕，就像是小时候不小心摔到镜湖里，耳边充斥着湖水，所有人的话都模糊一片。
“晚晚也不在了。”
撕心裂肺。
阿涟用最后的一丝力，将莫妍推开，撇过头吐了一地。
忍不住干呕着，阿涟从未如此难受过，头还是很晕，恶心感一阵阵涌上喉咙，让她思考不了更多，只能扶着院子里的香樟树，一遍遍干吐着。
“阿涟，别这样！”
莫妍已经起身，不住地拍着她的背，梁刚也走了过来，试图安慰，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忍不住。
许久，阿涟才如脱力一般，侧头往一边倒去，莫妍接住了她，抱在怀里。
阿涟神志清醒，就是站不住了，头依旧很晕，她闭上眼睛，闻着香樟的香气，不知多久，才慢慢睁开双眼。
如梦初醒。
可睁眼，就看到了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树边的呕吐物，憔悴的梁刚，担心的莫妍，好像刚才没有在做梦，又可能是她还没有醒。
阿涟有些费力地撑起身体，走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
莫妍原本想来帮忙，但被阿涟拒绝了，她的声音平静又温柔，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院子里的莫妍和梁刚说：
“你们坐，我来弄就好。”
用清凉的井水洗干净脸，又将院子里的脏东西清理干净，阿涟才将后来再次蹲下哭泣的梁刚扶到了石凳上，给他和莫妍都倒了一杯水。
“怎么了？”
阿涟听到自己问。
梁刚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泣不成声，是莫妍开口说了有关梁家堡的事，梁家堡来人的时候，她正好在那里。
但她没有细说，只道有个人闯入梁家堡，伤害了不少堡民。
“什么人？”
莫妍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
“据说是仙人。”
仙人？
阿涟的头还晕着，恶心感在听到仙人二字时又涌了上来。沉默了很久，她才将不适平复下去。
抬头看了看天，阿涟对着似乎也暂时抑制住悲伤的梁刚说道。
“刚叔，我们现在回去吗？”
虽是在问，但她的语气却是陈述的，不管梁刚怎么决定，她今天都一定要动身。
“回！”
梁刚也克制住了悲伤，他原本就打算不告诉阿涟，想立即动身，是莫妍劝说应当告诉后者，她说不管怎么样，阿涟都有权利知道和选择，虽然她年龄还不大，但也可以面对，她相信阿涟可以。
事实证明，莫妍是对的。
没有继续耽搁，梁家堡原定的计划提前，所有人都知道了发生在堡内的事情，即使是身负重伤，尚未痊愈的人也都坚持要一起回堡内。
赵家堡也知道了这事，在试图派人保护被拒绝后，他们为伤员准备了舒适度高的马车，希望沿途能减缓一些伤痛。
临走前，莫妍摸了摸阿涟的头发，看着面容平静的她，微笑着说：
“阿涟，活着就能选择，就有机会改变，莫家堡世世代代都在为之努力，生机还没有断，不断，就会生生不息。”
当他们谈起五个月后的仙资测试，询问阿涟是否愿意和赵家小孩一起时，阿涟拒绝了，她没有直接说她不会去参加测试，而是说梁家堡是她的家，她会和梁家堡的人在一起。
赵家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考虑到阿涟的伤，不多久，他们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回到临时住处时，莫妍还在屋里睡着，阿涟一个人坐在香樟树下，想着今天的事情。
当赵家人言辞凿凿地说起她脖子上平安锁的来历时，阿涟也震惊了一瞬。
小时候，她曾问过梁鹏飞为什么不让她叫他父亲，后者总说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而且都是很厉害的人，和他们比起来，他梁鹏飞什么也算不上，阿涟若叫他父亲，他受之有愧。
岁数尚小时，阿涟还听不懂话里的意思，经常自顾自地叫梁鹏飞父亲，那时的梁鹏飞无奈，但也不凶她，每次都会耐心地纠正她，跟她一遍遍说类似的话。
后来长大了，每次听到梁鹏飞说自己不配，阿涟都不好受，渐渐地也就不再问，就算当面不能叫他父亲，在心里也是可以的。
梁鹏飞和梁尘给了她不输于任何人的爱，所以阿涟只是很偶尔地想过几次亲生父母，虽然梁鹏飞并没有告诉阿涟他们的身份，可也会在醉酒时说起他们对她的爱。
这就足够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是仙人。
虽然赵家人确定那平安锁就是当初他们给他们的恩仙打造的，可阿涟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没有问过梁鹏飞平安锁的事，因为梁尘从小也戴着一条玉佩，梁家堡里的其他小孩也都有类似的东西，因此阿涟从来没觉得自己从小戴着的平安锁有什么特别的。
仙人吗？
虽然梁鹏飞没说过，但每次提到她亲生父母时，他的语气都是沉痛的，阿涟猜得到他们应当已经不在这世上，他们既然不在了，这仙人也就没什么好寻的，她还要守着梁尘和梁家堡。
提到梁尘，阿涟又忍不住想到了梁晚晚，说不定这会儿后者正趁她不在家，偷摸缠着她哥呢。
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瞒了这么久，她倒要看看，这妮子脸红不脸红！
想到那个场景，阿涟的眼睛里闪烁出愉悦的光芒。
......
两天后，梁刚颤颤巍巍地走进了阿涟所在的小院，面容憔悴，他身后跟着同样脸色苍白的莫妍。
“刚叔，怎么了？”
阿涟初时没注意到二人的脸色，笑着问梁刚怎么过来了，后者嗫嚅着，试图说话，可嘴唇颤抖着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来，眼睛反而红了一大圈。
“阿涟...”
梁刚的声音带了哭腔，才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抱头蹲下，闷声哭起来。
“阿涟。”
莫妍走到阿涟面前，握着她的手，蹲下，眼睛湿润地看着她。
“阿涟，你是一个坚强的大人了对不对？”
仿佛受不远处梁刚哭声的感染，阿涟的鼻子也酸起来，眼神慌乱，听见莫妍的问话，她想点头，却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感觉到自己被握着的手一紧，莫妍的眼睛也开始变红。
“阿涟，你哥哥他....”
话没说完，阿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之前兽谷里的那不舒服的窒息感又扑面而来，她透过泪光看着莫妍，听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轻说：
“你哥哥他不在了。”
声音轰鸣，炸得阿涟脑子有些眩晕。
什么叫不在了？哥哥他出远门了吗？
阿涟在心里想着，耳边又传来莫妍的话。
“是死了，他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哥哥？
仿佛失聪一般，阿涟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人死死捂住，她听不清楚莫妍的话。头很晕，就像是小时候不小心摔到镜湖里，耳边充斥着湖水，所有人的话都模糊一片。
“晚晚也不在了。”
撕心裂肺。
阿涟用最后的一丝力，将莫妍推开，撇过头吐了一地。
忍不住干呕着，阿涟从未如此难受过，头还是很晕，恶心感一阵阵涌上喉咙，让她思考不了更多，只能扶着院子里的香樟树，一遍遍干吐着。
“阿涟，别这样！”
莫妍已经起身，不住地拍着她的背，梁刚也走了过来，试图安慰，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忍不住。
许久，阿涟才如脱力一般，侧头往一边倒去，莫妍接住了她，抱在怀里。
阿涟神志清醒，就是站不住了，头依旧很晕，她闭上眼睛，闻着香樟的香气，不知多久，才慢慢睁开双眼。
如梦初醒。
可睁眼，就看到了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树边的呕吐物，憔悴的梁刚，担心的莫妍，好像刚才没有在做梦，又可能是她还没有醒。
阿涟有些费力地撑起身体，走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
莫妍原本想来帮忙，但被阿涟拒绝了，她的声音平静又温柔，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院子里的莫妍和梁刚说：
“你们坐，我来弄就好。”
用清凉的井水洗干净脸，又将院子里的脏东西清理干净，阿涟才将后来再次蹲下哭泣的梁刚扶到了石凳上，给他和莫妍都倒了一杯水。
“怎么了？”
阿涟听到自己问。
梁刚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泣不成声，是莫妍开口说了有关梁家堡的事，梁家堡来人的时候，她正好在那里。
但她没有细说，只道有个人闯入梁家堡，伤害了不少堡民。
“什么人？”
莫妍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
“据说是仙人。”
仙人？
阿涟的头还晕着，恶心感在听到仙人二字时又涌了上来。沉默了很久，她才将不适平复下去。
抬头看了看天，阿涟对着似乎也暂时抑制住悲伤的梁刚说道。
“刚叔，我们现在回去吗？”
虽是在问，但她的语气却是陈述的，不管梁刚怎么决定，她今天都一定要动身。
“回！”
梁刚也克制住了悲伤，他原本就打算不告诉阿涟，想立即动身，是莫妍劝说应当告诉后者，她说不管怎么样，阿涟都有权利知道和选择，虽然她年龄还不大，但也可以面对，她相信阿涟可以。
事实证明，莫妍是对的。
没有继续耽搁，梁家堡原定的计划提前，所有人都知道了发生在堡内的事情，即使是身负重伤，尚未痊愈的人也都坚持要一起回堡内。
赵家堡也知道了这事，在试图派人保护被拒绝后，他们为伤员准备了舒适度高的马车，希望沿途能减缓一些伤痛。
临走前，莫妍摸了摸阿涟的头发，看着面容平静的她，微笑着说：
“阿涟，活着就能选择，就有机会改变，莫家堡世世代代都在为之努力，生机还没有断，不断，就会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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