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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人亡家散(中)

    农家院内,遍地尸首,皇甫规所带家将尽数湮没。

    皇甫规挺着长枪被四人围攻,只能勉强招架。但始终年岁已大,而那四人又俱是用刀的好手,数招后,皇甫规只觉手中枪棍从未有的沉重,不觉慢了下来,只是这一慢便出了破绽,其中一人见势挑起一刀削中皇甫规手腕,皇甫规长兵离手,其余三人顺势一齐刺入皇甫规身体。

    皇甫规面如白蜡,一身白袍俱被鲜血染成红色,强撑着一口气,问道:“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们...所为。”

    那为首之人见皇甫规已是将死之人,便笑了笑,口中缓缓念出一个名字。

    皇甫规听罢眉头紧皱,细声道:“原来...原来是他,老夫...老夫当真是...”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那四人拔出长刀,为首那人道:“走吧,若堂主截住了高怀,想必此刻也已完事了。”

    说罢,便顺着高怀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的高怀,此刻也遇到了和皇甫规一样的困境。

    高怀虽然在疆场富有美名,但其所创“赤龙刀法”乃上阵杀敌所用,在马上使出,自是精妙,可若是地上拒敌,其下盘的劣势便会显现。

    此刻,高怀已将其十六路“赤龙刀法”尽数耍出,可面前的青年只是稍作比划便全数化解。

    原来这青年便是先前的老农,只是为了方便刺杀,故而易容成老者模样。

    那青年见高怀来来回回耍了三十余招,尽是同样的刀法,便嘲笑道:“你就没有新招了吗?这西域的‘赤龙头,金凤尾’怎么都如此不中用。”

    说罢,那青年侧身闪过高怀刺来的一刀,却不想这一闪,倒使得双手向后,面前全是破绽。

    高怀见机一个横扫,没想到那青年却是故意露的破绽,只见其贴着高怀的刀锋一个转身便绕道其后,用刀背顺势往高怀背上一敲,高怀便失去了重心,刚转过身来,那青年刀已至,一连数刀尽数砍在高怀胸前,鲜血顿时飞洒而出。

    高怀跌落在地,几口老血呕出,便昏死了过去。

    那青年走到高怀面前,将刀立起,正对高怀心室,道:“从此世间便不再有‘赤龙头’了。”说罢,手中刀便欲落下。

    忽然,那青年感觉背后有一道气急速杀来,眉头一皱下意识便欲躲闪,却不想那道气来的极快,方才转身就被削中左臂。

    那青年脚下一个不稳,连滚带摔跌出数丈,忍痛起身查看,却见不到任何踪影,不由心中恐惧,也顾不得细思,脚下奋力施展轻身功夫,纵身便逃了去。

    这时昏暗的林中慢悠悠走出一人,此人便是先前在西域救了高怀的野汉。

    只见其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那青年离去的方向,戏道:“这厮,逃的还挺快的。”而后看向一旁的高怀,笑道:“你这人倒是命好,在这里都能遇到我,也罢,许是你命不该绝。”说罢便将高怀扛与肩上,一同消失在雨夜中。

    再说那成宁儿带着马夫人连夜赶路,将近天明之时终于瞧见城门,成宁儿抬头一看,城上竟写着“谷城”二字。

    成宁儿忙问道:“夫人,我们怎么到谷城了,难道那条路不是去彀县的?”

    马夫人眉头紧皱,虚弱道:“许是夜间那条岔路给跑错了。”

    成宁儿闻声一看,只见马夫人一张脸铁白,毫无血色,额上满是汗珠,忙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马夫人摇了摇头,柔声道:“许是连夜奔波,有些疲累。”

    成宁儿见马夫人手捂腹部,不免有些担忧。

    这时,城楼上“当”“当”响起几下钟声,随之城门大开。

    成宁儿见状,询问道:“夫人,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谷城,不如先在此间休息,您已经一夜未睡了,若是坏了身子,宁儿可担当不起。”

    马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一马便进了城去。

    二人来至馆驿,成宁儿即扶着马夫人回房歇息,见马夫人一脸不适,想是问个诊才好,便出门寻医去了。

    待得成宁儿回来,进门却瞧见马夫人捂着腹部,整个人蜷缩起来,神色极其难看,赶忙对郎中道:“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夫人!”

    那郎中见状赶忙上前查看,两指在脉上一搭,急道:“夫人养水已破,此刻脉象虚弱,恐难久撑,如今我可用针先缓解夫人不适,姑娘速速去找产婆来。”

    成宁儿听罢赶忙出门呼唤馆驿众人前来帮忙,不一会便拉着个老妪归来。

    那婆娘见惯了这场面,也不惊慌,指挥着众人便开始动手。

    众人一阵忙活,忽然,几声婴孩啼哭从屋内传来,众人一片欣喜,成宁儿眼含热泪,对天自语道:“高大哥,皇甫将军,宁儿没有辜负您二人的嘱托。”说罢便赶忙进房查看夫人状况。

    那马夫人身子虽是虚弱,但所幸无恙。

    成宁儿抱着孩子来到马夫人枕前,笑道:“夫人,您看,小公子长得多像您!”

    马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却又转喜为悲,轻声道:“也不知将军现在如何,这孩子还能不能见他父亲一面。”

    成宁儿闻言心中亦想到高怀,忽然想到二人现在身在谷城,可和高怀约好的却是在彀县,若高怀找不到她们二人,该如何是好,便对马夫人道:“夫人,先前高大哥曾让我们去彀县,现在我们却身在谷城,不如宁儿去彀县一趟,试着找寻高大哥,也可打听打听将军的下落。”

    马夫人摇了摇头道:“不可,那伙贼人认得你我模样,你若回去碰到,定会遇事,况将军和高校尉皆是谨慎之人,若是平安无恙自然会想法子来寻得我们。”

    成宁儿道:“那难道我们就留在谷城了?”

    只见马夫人将手上玉镯脱下递与成宁儿,道:“这个镯子是我母亲当年给予我的嫁妆,麻烦成姑娘往开封一行,开封南门外十五里的马家庄便是我胞弟的住所,只要你拿这个镯子给他,他自然会来接我,我们可先去那里,再做打算。”

    成宁儿接过手镯应声而出。

    数日后,成宁儿带着数人归来。

    那马庄主赶忙上前慰问道:“大姐,您可安好?”

    马夫人道:“不妨事。”

    马庄主道:“一路来成姑娘都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您放心,我已吩咐人去探寻姐夫下落,应该不日就会有消息了,您且随我回去养好身子,万不可先坏了自己。”

    马夫人点了点头,道:“我正是此打算,我儿刚出生,我自是不打紧,可若是坏了孩子,将来有何颜面再见你姐夫。”

    马庄主听罢笑了笑,抱起小公子哄道:“此子眉尖如刀,想必将来亦会是个英雄人物,说起来,我夫人也已怀有身孕。”

    马夫人闻言大喜,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吩咐众人起行了。

    一行人不几日便到了马家庄,姚夫人知众人归来,早已在庄外等候,与马夫人相见便落下泪来,哭道:“姐姐受苦了,没想到竟会遭此大难,所幸姐姐无碍。”

    马夫人见状亦伤感起来。

    众人进到庄内,方才坐定,这时,一人高声道:“可是我家姐姐到了吗?”

    马夫人看去,只见进来两男两女,那二女子小腹隆起,似乎亦怀有身孕。

    那男的走进堂前,对着马夫人便问道:“夫人面容高贵,想来必是我那未见过的姐姐了?”

    马夫人一脸疑问的看下马庄主。

    马庄主忍不住笑道:“姐姐不必在意,此二人乃是弟弟的结拜兄弟,弟前两日便已先让人回来告知家里姐姐要来一事,想来他们是得知消息,过来问候的。”说罢便指着白衣男子道:“此人姓卫,名康,字子仲。”又指着另一紫衣男子道:“这位与您说话的姓郭,名同,字子兴。”

    马夫人笑道:“难不成是你们三人的字都有一个‘子’,故而结拜的?”

    郭同抢话道:“姐姐真是聪慧过人,正是如此。”

    卫康却道:“姐姐勿听此人胡言,我兄弟三人早年在中条山一同拜师学艺,志趣相投,方才结为生死之交。”

    马庄主笑道:“姐姐不用理会子兴,这人最是乱语。”

    郭同假意气道:“大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当初我三人结拜不也正是因为我们字中都有一个‘子’才结拜的,我这么说有何不对,你可不能让姐姐误会与我啊!”

    马庄主笑道:“你啊,就是喜爱胡说,你我三人结拜难道不是因为志趣相投?字中相同的‘子’不过一契机尔。”说罢也不理郭同,对着二人身后的女子便介绍道:“姐姐,这二位是我这两位兄弟的夫人,唐夫人与李夫人,她们与内子一样,皆有孕在身。”

    马夫人与个人相见已毕,待晚宴过后,众人便各自归家而去。

    自此马夫人与成宁儿便居住于此,三位夫人闲来无事倒也时常前来看望,对小公子更是喜爱。

    成宁儿虽整日对着小公子嬉笑,但心中却一直挂念着高怀,马夫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