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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和离2

    老夫人倒是好算计,小八叹道,她知道昨日李犿一闹,再想求得淑静原谅已然是不能了,索性不提他,把将军搬出来,一来让淑静心软,二来又给赵家扣上个落井下石的帽子。

    她拿起茶盏,用喝茶掩饰自己嘴边的笑意。

    将军平日什么德行,这小半个月小八还是感觉出来了,什么照顾,不像李犿一样糟蹋了就不错了!

    淑静叹道:“您清修多年,今日为了我这点小事扰了您的清静实是不该,是啊,那个畜生怎么能在将军病中干出这等糊涂事!”

    淑静话锋一转,把给赵家的帽子反手扣给了李犿。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李犿不对在先,在自己父亲病中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事,可见人品,淑静和离也无可厚非。

    淑静又接着说道:“您放心,爹平日对我如何我是知道的,淑静必不会忘本,以后还如往常一般洒扫侍奉,也会孝顺您和娘的。”

    最后把落井下石的罪名也给摘干净了。

    一个和离的妇人还愿意洒扫侍奉从前的公婆,谁还能说什么?

    老夫人微微一僵,她现在知道了淑静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真是个好孩子,好孩子······”老夫人掩饰的说道,“三哥儿着实不该!”

    “可不是吗?”赵夫人讥讽道,“昨日他动手打人不说,还口出秽言,就算再看不起我赵家,当时上头立的可是他亲娘啊!”

    老夫人又赔笑道:“昨日是三哥儿莽撞了,他母亲也罚了他,如今还关在柴房里呢,您就看在我这张面皮的份上,饶过他吧。”

    “饶过他?”赵夫人一脸讥讽的看着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何氏接过话茬,道:“当堂便如此放肆,可见静妹妹从前多不好过。”

    赵夫人此举是为试探老夫人,老夫人尚要高赵夫人一辈,方才赵夫人插话已是失礼,如今何氏这个低了两辈的人在此插话,是大不敬,老太太又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如何能忍?

    但为了李犿,她忍了。

    “凡事都好商量,好商量。”老夫人无力的说道。

    若是别的丫鬟或许不会有今日这一出,可子上是放了身契的,是良家女。

    如今新上任的县官处处和将军府过不去,这件事一捅上去,保底流放一年,那个杨县官定要刨根究底,到时候之前种种只怕是瞒不住了,到时候丢了荫官,这将军府可就真的完了!

    想到这儿,她不免有些怪李犿的奶妈,当初来通报的时候怎么不早说是子上那丫头?

    这时,一直坐在老夫人旁边的夫人开口了,道:“赵夫人,亲家,咋们终究还是一家人,昨日是三哥儿的不对,你要打要骂都行,可成?”

    赵夫人讥讽一笑,道:“我可不敢当您的亲家,昨日那泼皮说了什么您也听见了,我们赵家配不上将军府,索性一纸和离书拿来,咋们两家就算了吧!”

    “您怎么能这么说?”夫人道,“这边可还有您一个女儿呢。”说罢夫人给淑文递了个眼色。

    夫人虽气李犿不争气,但终归是亲母子,怎可能狠下心让他去流放,而且她也看出来了,这个赵夫人看似是在给子上讨公道,实则是在索要好处。

    淑文道:“母亲冷静些,咋们好好想想法子。”

    赵夫人灌下一口茶,中气十足的说道:“那畜生不思悔改,不能就此放过。”

    语气明显松了。

    老夫人赶紧接话,道:“好好好,都好,一定会好生教训他的。”

    “既然要好生教训,就别留在将军府了吧。”赵夫人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

    老夫人一愣,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上回将军府的二哥儿犯了事儿不是送了庄子上吗?”

    想到外头的水灾才平,流民无数,老夫人无比心疼的说道:“这怎么成?”

    “怎么不成?”赵夫人反问道,“二哥儿去得,三哥儿就去不得了?”

    老夫人哑言,此刻再多说就是厚此薄彼了。

    赵夫人接着说道:“我也不为难他,他好歹是我女婿,就去二哥儿去的那个小河庄吧。”

    这叫不为难?

    小八苦笑。

    满府里谁不知道当初害的李猫被“流放”到庄子上的就是李犿,如今要送李犿去小河庄,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夫人哑着声音问道:“去多久?”

    赵夫人笑道:“三年吧。”

    “不行!”老夫人一口拒绝,道,“太久了,三哥儿怎么受得了。”说完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二哥儿也只去了几个月而已。”

    赵夫人冷笑道:“您当着是什么,三年就是三年!”

    老夫人被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

    夫人道:“现在外头太乱了,就算要出城至少等平稳了些。”

    “不!”淑静虚弱的声音响起。

    老夫人立即转悲为喜,看着淑静,笑道:“好孩子,你也舍不得他对不对?”

    “我不要他走。”淑静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夫人亦看着淑静,喊道:“傻孩子你说什么呢?”

    淑静站起来,无比坚定的说道:“他不用走。”

    赵夫人此刻跌坐在椅子上,到手的好处一下子全没了,此间痛苦不是她一个五十多的妇人承受得起的。

    何氏亦站起来,道:“傻妹妹,为了那畜生不值得。”

    淑静面无表情的走到正中,在老夫人,妇人面前跪下,郑重的磕了一个头,道:“我要和离!”

    赵夫人如今才知道,淑静说要和离,不是气李犿说的胡话,是真的想和离。

    她呆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她最宠爱的小女儿,十几年的婚姻生活早已让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现在已经是个端庄的妇人了。

    老夫人扶着夫人,颤抖着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我要和离!”淑静再一次掷地有声的说出这四个字。

    “为了个婢女,你要同三哥儿和离?”老夫人不可思议的问道。

    “老夫人,李犿他不思进取,好色成性,这样的人耽误我十几年已经够了,我真的不想剩下半辈子也毁在他手里。”说到后面,淑静已经快哭出来了。

    老夫人呵斥道:“荒唐!哪个男人不好色,你就为这个要离婚,你疯了!”老夫人奋力的顿了顿脚,又祈求似的说道:“至少你们相敬如宾啊!”

    淑静看着老夫人,暗红色的袍子,满是皱纹的脸,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不知为什么越看越觉得她像一具傀儡。

    她跌坐在地,“相敬如宾?”淑静的目光掠过着房子里的每个人。最后停在了老夫人的脸上,大声道:“若非良人,要这相敬如宾作甚?”

    “疯了,疯了······”老夫人此刻像一片秋天枯黄的落叶般,苍老到了极致,身上的活力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取干净,她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挪回椅子上。

    赵夫人被何氏扶着走上前来,厉声道:“你就算是要为子上做主,这也够了,如夫人,铺子,我连那畜生都给你撵出去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淑静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释然的笑了笑:“我要和离,不仅要和离,还要报官,李犿他必须付出代价。”

    赵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东西出来啊!”

    何氏赶紧扶着赵夫人坐下。

    淑文上前正要扶起淑静,道:“你身子不好别跪着了。”

    淑静推开淑文的手,无比平静的说道:“李犿做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夫人,一直替他遮掩也很辛苦吧,既如此就都抖露了出来,早些,等到他回来还有几年清闲日子可过。”

    老夫人此刻还未死心,又道:“好孩子,你若受不了三哥儿处处留情,我就把他屋子里的莺莺燕燕都撵了,只留你和子上,如何?”

    淑静不屑的说道:“撵了一个,他大可以再纳一个,就算不纳,满院子的女使还能都撵了只留小厮吗?”

    老夫人又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能这样绝情?”

    淑静回道:“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成亲十数年,他虽因您对我还算尊重,可别的却愈发放肆,这样的人我已经忍了十几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赵夫人此刻接话道:“好,好,你既要和离总得有个缘由,你且说说。”

    “确实,李犿从未对我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我若不是忍不了绝不会不顾父母,姐姐提和离的。”

    “都过了十多年了,为什么不再忍下去了呢?”赵夫人问道。

    淑静反驳道:“母亲,我已经忍够了,再忍下去我会疯的!”

    “不行!”老夫人大喊道。

    她现在绝对不能让淑静和李犿和离,李犿平日的所作所为早就惹得族人不满。

    当初就是因为李犿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朝中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连带着李獬也受了牵连,最后才让赵家捡了便宜,不然老夫人绝不会让商贾的女儿入了将军府的族谱,还是两个。

    不管老夫人愿不愿意承认,现在的将军府已经败了,将军重病,艳鬼一事还未了解,李猫也被召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猫和李犿为艳鬼事受到牵连时,老夫人跑到将军面前哭了许久才保住李犿,她知道,如今李猫羽翼已丰,按照李猫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后李犿只怕不好过。

    如果淑静再同李犿和离,失了赵家这个底牌,李犿就真的完了。

    到时候李猫,淑文两个都不待见他,李犿怎么活得下去啊。

    “这事不是您说了算的。”淑静道,“昨日过来本还有些犹豫,现在却大可不必了,我要报官,给子上一个公道。”

    老夫人,赵夫人如今倶都没了法子。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军府再破败也比赵家强,赵夫人深知这件事,她也知道,一个和离的妇人谁还会再娶,如果是官宦还好,偏赵家是一介商贾,如果淑静和那她的后半辈子就完了!

    赵夫人走过去,按着淑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的儿啊,听为娘的话,不要和离,得过且过吧,以后还可以常回家,家里东边的荟萃院还给你留着,你可以带子上一起。”

    淑静没有回答,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裙,起身离开。

    这时,老夫人冲着旁边的婢女点了点头,她瞬间轻松,叫住淑静,道:“我看,你是和离不了了。”

    淑静转身,不解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一脸得意的说道:“你要和离,总得要个理由,如今子上一事错不在三哥儿。”

    闻言,淑静瞬间冲上前,恶狠狠的问道:“你把子上怎么了?”

    老夫人悠闲的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道:“子上那蹄子以前就是个不规矩的,偷东西不说,还惯爱招惹男人,这样的人今日这般遭遇也是罪有应得。”

    小八猜到了,老夫人是趁所有人都在这里的时候派人去销毁证据了,这种事本来就不好取证,关键就在受害者,如今受害者品行不端,这事闹到堂前什么结果真的不好说。

    老夫人招招手,一个小厮从旁边走上来,道:“我是三哥儿院里的杆子。”

    “杆子,把你在三哥儿院里看到的都说出来。”老夫人吩咐道。

    “是,”杆子道,“子上姐姐平日里算是平易近人,可是我有一次守夜的时,看见她偷偷去了公子屋里,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你胡说,”淑静道,“空口白话,可有证据?”

    杆子摇摇头。

    “静哥儿别急啊,还有呢。”老夫人悠闲的说道,“都上来吧,直接说。”

    话音刚落,上来一个厨子装扮的人,跪在地上道:“上次姑爷葬礼上,家里来了个外面的厨子,我在外头帮工,时常看见子上姑娘找那人,举止也有些轻浮。”

    “是我喜欢吃那厨子做的菜,吩咐子上去请他单做几个菜给我。”淑静解释道,“你说举止轻浮,只怕也没证据吧。”

    厨子低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