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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山营

    却说漩涡小鸣人扮作那利八足轻的装束,趁着那晚风孤月,不过一两百步的脚程便已追上那支往小松山的队伍。

    夜色正浓,那十来个人一路畅谈得欢,无人有心认他面目,只看见人影,便都道是利八追上来了,寒暄戏谑数语,都被小鸣人略施佯技遮盖过了。一行人迤逦慢行,一路无碍。

    不多时,来到一处山脚。那山不甚高,半山腰上设着一座营寨,营火阑珊。勘兵卫催道:“列位兄弟,到地界了。那山腰的营寨想来便是看囚的军友所在了,我等快快赶去,交割了手续便可歇身了。”

    众人都只含糊应答,拔脚上山,小鸣人跟在末尾。到那营寨前来,两个盘门的兵士拦住便问:“哪里的兵士?”勘兵卫当先答道:“片冈景仓部将属下,奉命来换班看囚。”两个兵士便喜道:“来得正好!”一个转身便入帐内去禀报。

    稍时,帐中晃出来一个兵长装束的,矮胖身材,满脸横肉,络腮胡子,一身酒气,笑哈哈道:“兄弟们来得恁晚,叫我们好等!”便把一只肥厚手掌拍到勘兵卫肩头,问道:“凭照可曾带来验看?”勘兵卫道:“带了。”便从腰间摸出一枚令符来,交与那矮胖子。

    那胖子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道:“不错。你等换班的既是到了,我这班合该走人了。”便扭头往帐内喝道:“众兄弟起来,下班走人了。”那帐内冒出几声含糊应答,闪起七八个人影,跌跌撞撞陆续出了帐,个个都是酒气逼人。

    那矮胖子将那一干人喝出,又向勘兵卫道:“此间便付与你等了,我等自回大营交报部将。”说着,便一摇一晃着,抬步要走。

    勘兵卫往帐内探头一看,只见果菜酒肉散了满地,一片狼籍,并不见有他人他物,忙回头问道:“兄弟,那看囚之人在哪?”

    那矮胖子听了这话,迷糊眨了眨几下眼,抬手拍了拍脑壳,摇头道:“差点忘了。”

    便折回几步,到勘兵卫跟前,先把手往帐后山顶头一指,道:“那要看守的军囚,便在山顶上了。”

    勘兵卫及众人抬头望那山顶,黑乎乎一片,没半点光亮,问道:“山上无光,叫人难看清。如何不把他囚在营内,却囚在那里?”

    那矮胖子答道:“你等不知,那军囚非同一般,力大无穷,因此将他囚在那山顶上,用八座丈高的石锁,连着八道碗口粗的铁链将他缚住,这才保他逃不脱。”

    众人听了这话,都暗暗惊叹不已。那小鸣人心中也叹道:“原来锁着个了不得的人物!”便有心要上去一探究竟,又顾念着自己还是个乔装之人,不敢妄动。

    那矮胖子见众人都作吃惊状,又笑道:“你等也无须太多顾虑,那军囚虽然力大,却吃那石锁铁链束缚得紧,伤不着人。你等休要近他身,只管每日三餐到时,听见他吼闹声,便去营后筐笼里取一只山鸡,远远掷过去,他自饿不死。他如又要酒水喝,便在帐中取一只牛皮袋子,去山脚装了溪水,把口束紧,也只远远掷过去,叫他也渴不死。其余时候,你等自可随性耍乐消遣,无甚要紧。”

    勘兵卫听他说得随意,心下稍安,又问道:“眼下这时分,他可吃喝过了?”那矮胖子道:“未曾吃过,上遭喂他,还是正午时分,吃了便安分许久,这会还不见有动静,只怕是快了。”

    勘兵卫道:“天黑月暗,那山头一片瞎,也不设盏灯火,他如要吃喝,怕难投喂得准。”

    那矮胖子笑道:“说得是!那山顶本是有三架火盆的,只是吃昨夜一场大雨浇熄了,我等也懒得去续上。他晚间如要吃喝,你等自擎了火把去喂他吧。若是嫌麻烦,便不去,让他捱一个晚上,也不打紧。”说完,便晃了晃脑袋,招呼着那七八个兵卒,一齐踉跄着往山脚走了。

    勘兵卫便招呼自家那十来个道:“兄弟们一路奔走,先都入帐来歇脚吧。只等山顶那死囚叫闹了,再去理会不迟。”

    由介打了个哈欠,当先回应道:“只听组头的,我先入帐睡了。”便掀开帐门,看见里头一片乱,也不去理,只忿忿骂了句,便倒头睡了。

    勘兵卫折进帐来见了,笑骂道:“这憨货倒会享受!”便先招呼三五个进来,把那帐里的果皮肉骸都清了一番,吃剩的都拣起来,又出帐到帐后看了眼,果然见到有一只三尺来高的筐笼,里面关着几只山鸡。见都是活物,不禁忖道:“那军囚原来是个吃活物的。”

    又折回帐里,早有三五个人告道:“那军囚不见有动静,我等都有些倦了,不如先歇了。”勘兵卫也不好驳众兄弟的意,只道:“可以,只是要留两个兄弟值夜,那军囚不知动静如何,头一晚不可大意。”众人道:“那是自然,全凭组头安排。”

    勘兵卫两颗眼珠子一转,从腰后摸出两个骰子来,道:“由介这厮先睡了,不好叫醒他,自由他去。剩下我们还有十二个,算我在内,这夜班该当谁值,全凭这两个骰子作主。十二个人,一一都来掷一次,点数最末的两个便留着值夜,今晚不许他睡。你们看这法子可行不?”

    众人一齐道:“可行可行!”

    勘兵卫便叫帐外的几个也都进来掷骰子,那小鸣人一直在帐外躲着脸面,早听到掷骰的计议,心道:“这一进去碰了脸面,必然露馅,不若借机避开,寻个机会先探探那山顶究竟有何人物,再同这班人理会。”

    打定了主意,便学起那利八来,不等勘兵卫来叫,捂着尿泡猫着腰先跑了几步,边跑边道:“兄弟们等我,撒回尿便来。”

    众人听了,又都大笑起来,都道“利八”又是三急到了,并无一人疑虑。勘兵卫笑道:“这厮一泡尿又要撒得好久,不等他了,只把他算作值夜的一个了。我们十一个里,再决出一个来。”众人都说“好”,一一来把骰子都掷了,无巧不成书,最后恰恰只勘兵卫失了气运,两个骰子,一个掷个一点,一个掷个两点,合起来只是个三点,是众人中掷得最小的。

    勘兵卫摇了摇头,笑道:“晦气晦气!早知如此,我也像由介这憨货,只管进来倒头睡了,教你们没处理会!”众人便又都大笑起来。

    那勘兵卫是个磊落之人,愿赌服输,当下便顶着倦意,折出帐外来,教众兄弟都进帐睡了。他自值在帐口盘坐下来,把身子靠着火盆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中只等着那“利八”回来作伴,好一起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