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伤眼
却说小鸣人被那怪力之人用铁链困住，动弹不得，腰间越束越紧，眼见要被挟作两半。他情急之下，双唇微张，舌尖后卷，往上颚内一顶，舌下一枚暗针便悄无声息地飞射了出去。
原来这一招，又是他的绝技，唤作“口针”：暗藏寸长细针机关于舌下，如遇危急，只须舌往上卷，发力顶住上颚，那暗针便会自动射出。其针细微难辨，又是靠舌下机关弹出，无须借口腔内气流之力，因此射出之时，悄无声息，耳力再佳之人，也难分辨。当下又夜色正浓，眼力要辨亦是不可能。
因此这枚暗针去得极为隐秘，那怪力之人又一心只想借链发力，挟死小鸣人，哪里有半点防备！
但听得“呃啊”一声惨叫，那怪力之人撇了锁链，两手只顾捂住脸面，呼嚎不已。原来那暗针不偏不倚，单射中了他左眼。
小鸣人早借这当口，逃脱了那锁链束缚，翻身滚出数尺，盘坐回神定气。几息之后，气力稍缓，见那怪人兀自捂脸呼嚎。小鸣人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暗忖道：“我这是万得不已，也不知射中了他脸上哪一块，该替他诊看一下才好。”
便向那怪人道：“英雄神力迫人，我逼不得已，强施了暗针苦手，不知伤了你哪里？可否让小人诊看？”
那怪人听了这话，怒道：“你这贼子，花言巧语，手段卑劣！你害了我眼睛，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说着，便强忍着眼痛，两手又抖起两道锁链，来挟小鸣人。
只是此番不比先前，小鸣人早有戒备，那怪人又吃痛失力，攻势不比之前。小鸣人闪挪躲开那两道链，又后跃了几步，心道：“原来我是射伤了他眼睛，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正待又问那人伤情，却见他只是两手执链，发力乱挥，口中连连怒喝：“你过来，你过来！我杀了你！杀了你！”
小鸣人颇觉无奈，只连连摇头，叹了几口气。
再说那半山腰的勘兵卫，本在帐门外坐睡得正香，不想被那山顶传来的一阵怒喝声惊醒了，眨了眨惺忪睡眼，起身便望山顶望去，黑皴皴地，仍不见光亮，只是传来阵阵嚎喝，心道：“这军囚怕是饿得疯了！”又看了看身边，没半个人影，只道那利八撒尿还不见回，又探头看了看帐里，那十个人都睡得正香。勘兵卫便骂道：“都是指望不上的货，还得我自己亲去。”
便绕到帐后，想拿只山鸡送去，却只眼见那筐笼大开着，十来只山鸡都散在远近徘徊，不禁骂道：“哪个二货干的这等魂淡事来！”转头折回帐内来，喝一声“起来起来”，将那些睡着的喝醒了四五个，直问何事。
勘兵卫道：“那山顶的人叫闹吃喝呢，利八不见回来，也不知是哪个放开了那装鸡的筐笼，十来只都散在外面，你们同我抓去。”
便带了那四五个出来，漫山腰抓那十来只山鸡，折腾了半天，抓回来十二只，也不知跑了一只还是二只。勘兵卫也不细究，唤一名军汉去山脚下取了一囊水，提了一只山鸡，叫两个军汉擎着火具，陪着一道往山顶上来。
小鸣人正在山顶，遥望见山腰处两点火光往这移来，便猜到是那怪人嚎喝动静惊动了那些军汉。暗自忖道：“这几个上来，怕是送命。只是我一个乔装之人，也不好露面劝他们。况且这怪人眼下被缚着，也未必伤得了人，且看他们如何理会便是。”便自闪到一旁，躲到一座石锁后，暗中观察。
不多时，那勘兵卫领了两个军汉折上山顶，见那怪人兀自被缚着，将两条锁链抖拿着，发狂发躁，口中喊着“杀杀”，煞是骇人，都不敢近前。一个军汉道：“这人当真饿疯了，没给他吃喝，叫着要杀人哩！”另一个道：“这人气力正大着呢！瞧那两道锁链在他手里，倒像两条麻绳般轻便，我看他不像个饿着的人。”勘兵卫道：“休要罗咤，我等只管把吃食喝食抛过去，叫他不死便好。”便抬手先将那只活山鸡抛了过去。
那畜牲两只脚爪早被束住，只扑棱着翅膀，落在那怪人身前，一阵咯咯乱叫。那怪人兀自叫着“杀杀”，把一只脚往那鸡身上踩去，正踩着一对翅膀，伏下身来抓起那鸡，张嘴便活咬住颈子，撕扯啃食起来。那只鸡低鸣了几声，便没气了。
勘兵卫那三个看着这怪戾凶残之状，都只觉心惊肉跳，呆立着原地，颤栗不已，连手头的水囊也忘记抛过去。
那人将山鸡活啃了个干净，满嘴已是血污，左眼又中了针，也早滴出血来，人血、鸡血混作一处，涂了半边脸面，却混然不觉，只是张着血口狂叫狂喝。小鸣人躲在石锁后又不现身，那怪人愈发焦躁，狂喝了半晌，突然不出声，呆了一下，砰地一声，身子向后仰倒在地上。
勘兵卫见了，惊道：“这人疯死了？”一个军汉惴惴问道：“这山鸡难不成有毒，把他毒死了？”另一个军汉道：“我看他是吃饱睡了。”
小鸣人见那怪人突然倒地，也纳闷起来，有心过去一探究竟，又不想露脸面惹是非，兀自疑虑间，又听见勘兵卫对那两个军汉道：“这人是睡了还是死了，要弄个明白。我三个人一起过去瞧一眼。”那两个军汉都不动脚，只道：“组头走前面，我们跟在你后面。”勘兵卫道：“你两个鼠胆撮鸟！休要废事，我三个一齐过去！”便教那两个一左一右，擎着火具，三个人蹑着手脚，一齐往那怪人倒地处走去。
三个人直走到那怪人跟前，还不见他起来。两个军汉伏下身来，把火往那人脸上一照，照见他满嘴血污，都惊出声来，连退了两步。勘兵卫轻声道：“他死了么？”两个军汉道：“不晓得，探一探鼻息便知了。”勘兵卫道：“谁去探？”两个军汉道：“组头安排，反正我两个都不敢去探。”
勘兵卫把两个都轻踢了一下，道声“滚”，劈手夺过一人手中火具，壮着胆子，俯下身去，把右手食中两根指头，颤栗着往那怪人鼻头探了过去。
原来这一招，又是他的绝技，唤作“口针”：暗藏寸长细针机关于舌下，如遇危急，只须舌往上卷，发力顶住上颚，那暗针便会自动射出。其针细微难辨，又是靠舌下机关弹出，无须借口腔内气流之力，因此射出之时，悄无声息，耳力再佳之人，也难分辨。当下又夜色正浓，眼力要辨亦是不可能。
因此这枚暗针去得极为隐秘，那怪力之人又一心只想借链发力，挟死小鸣人，哪里有半点防备！
但听得“呃啊”一声惨叫，那怪力之人撇了锁链，两手只顾捂住脸面，呼嚎不已。原来那暗针不偏不倚，单射中了他左眼。
小鸣人早借这当口，逃脱了那锁链束缚，翻身滚出数尺，盘坐回神定气。几息之后，气力稍缓，见那怪人兀自捂脸呼嚎。小鸣人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暗忖道：“我这是万得不已，也不知射中了他脸上哪一块，该替他诊看一下才好。”
便向那怪人道：“英雄神力迫人，我逼不得已，强施了暗针苦手，不知伤了你哪里？可否让小人诊看？”
那怪人听了这话，怒道：“你这贼子，花言巧语，手段卑劣！你害了我眼睛，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说着，便强忍着眼痛，两手又抖起两道锁链，来挟小鸣人。
只是此番不比先前，小鸣人早有戒备，那怪人又吃痛失力，攻势不比之前。小鸣人闪挪躲开那两道链，又后跃了几步，心道：“原来我是射伤了他眼睛，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正待又问那人伤情，却见他只是两手执链，发力乱挥，口中连连怒喝：“你过来，你过来！我杀了你！杀了你！”
小鸣人颇觉无奈，只连连摇头，叹了几口气。
再说那半山腰的勘兵卫，本在帐门外坐睡得正香，不想被那山顶传来的一阵怒喝声惊醒了，眨了眨惺忪睡眼，起身便望山顶望去，黑皴皴地，仍不见光亮，只是传来阵阵嚎喝，心道：“这军囚怕是饿得疯了！”又看了看身边，没半个人影，只道那利八撒尿还不见回，又探头看了看帐里，那十个人都睡得正香。勘兵卫便骂道：“都是指望不上的货，还得我自己亲去。”
便绕到帐后，想拿只山鸡送去，却只眼见那筐笼大开着，十来只山鸡都散在远近徘徊，不禁骂道：“哪个二货干的这等魂淡事来！”转头折回帐内来，喝一声“起来起来”，将那些睡着的喝醒了四五个，直问何事。
勘兵卫道：“那山顶的人叫闹吃喝呢，利八不见回来，也不知是哪个放开了那装鸡的筐笼，十来只都散在外面，你们同我抓去。”
便带了那四五个出来，漫山腰抓那十来只山鸡，折腾了半天，抓回来十二只，也不知跑了一只还是二只。勘兵卫也不细究，唤一名军汉去山脚下取了一囊水，提了一只山鸡，叫两个军汉擎着火具，陪着一道往山顶上来。
小鸣人正在山顶，遥望见山腰处两点火光往这移来，便猜到是那怪人嚎喝动静惊动了那些军汉。暗自忖道：“这几个上来，怕是送命。只是我一个乔装之人，也不好露面劝他们。况且这怪人眼下被缚着，也未必伤得了人，且看他们如何理会便是。”便自闪到一旁，躲到一座石锁后，暗中观察。
不多时，那勘兵卫领了两个军汉折上山顶，见那怪人兀自被缚着，将两条锁链抖拿着，发狂发躁，口中喊着“杀杀”，煞是骇人，都不敢近前。一个军汉道：“这人当真饿疯了，没给他吃喝，叫着要杀人哩！”另一个道：“这人气力正大着呢！瞧那两道锁链在他手里，倒像两条麻绳般轻便，我看他不像个饿着的人。”勘兵卫道：“休要罗咤，我等只管把吃食喝食抛过去，叫他不死便好。”便抬手先将那只活山鸡抛了过去。
那畜牲两只脚爪早被束住，只扑棱着翅膀，落在那怪人身前，一阵咯咯乱叫。那怪人兀自叫着“杀杀”，把一只脚往那鸡身上踩去，正踩着一对翅膀，伏下身来抓起那鸡，张嘴便活咬住颈子，撕扯啃食起来。那只鸡低鸣了几声，便没气了。
勘兵卫那三个看着这怪戾凶残之状，都只觉心惊肉跳，呆立着原地，颤栗不已，连手头的水囊也忘记抛过去。
那人将山鸡活啃了个干净，满嘴已是血污，左眼又中了针，也早滴出血来，人血、鸡血混作一处，涂了半边脸面，却混然不觉，只是张着血口狂叫狂喝。小鸣人躲在石锁后又不现身，那怪人愈发焦躁，狂喝了半晌，突然不出声，呆了一下，砰地一声，身子向后仰倒在地上。
勘兵卫见了，惊道：“这人疯死了？”一个军汉惴惴问道：“这山鸡难不成有毒，把他毒死了？”另一个军汉道：“我看他是吃饱睡了。”
小鸣人见那怪人突然倒地，也纳闷起来，有心过去一探究竟，又不想露脸面惹是非，兀自疑虑间，又听见勘兵卫对那两个军汉道：“这人是睡了还是死了，要弄个明白。我三个人一起过去瞧一眼。”那两个军汉都不动脚，只道：“组头走前面，我们跟在你后面。”勘兵卫道：“你两个鼠胆撮鸟！休要废事，我三个一齐过去！”便教那两个一左一右，擎着火具，三个人蹑着手脚，一齐往那怪人倒地处走去。
三个人直走到那怪人跟前，还不见他起来。两个军汉伏下身来，把火往那人脸上一照，照见他满嘴血污，都惊出声来，连退了两步。勘兵卫轻声道：“他死了么？”两个军汉道：“不晓得，探一探鼻息便知了。”勘兵卫道：“谁去探？”两个军汉道：“组头安排，反正我两个都不敢去探。”
勘兵卫把两个都轻踢了一下，道声“滚”，劈手夺过一人手中火具，壮着胆子，俯下身去，把右手食中两根指头，颤栗着往那怪人鼻头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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