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授方
琴乃笑着说：“你当时没有看出来吗？”
十八天魔王说：“没有。”
琴乃说：“你既然没有看出来，又凭什么认为是我下了毒？”
十八天魔王说：“直觉。”
“直觉？”琴乃睁大眼睛，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女人爱拿直觉说事，你一个男人也这样？”
十八天魔王被她这一奚落，有些动气，就不耐烦地说：“别打哈哈，快讲。”
琴乃收敛了笑容，说：“我是会快讲，但不讲我下毒的过程。那已经发生了，说出来没意义，现在讲出来只是浪费时间。”
她说着，指了指门外，“那帮抢金子的人很快就会分出胜负了，他们一分出胜负，就又要进来影响我们了。我们有话要快讲，要挑关键的讲。”
不等十八天魔王反应，她又继续说：
“你找我的目的是为了救你的那个朋友，你应该一开始就问我解毒的方子，而不是问下毒的方法。我现在就告诉你解毒的方子，你记好。”
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开始说解毒方法。
“把龙葵、瓦松、生地、谷精草研磨成粉，各取一两三钱，倒进米汤水里煮成糊状，捏搓成五个球丸，晾干。这五个球里面，一个搓成径长两寸的，放到你朋友嘴里，两个搓成径长半寸的，分别放到你朋友两个鼻孔里，最后两个搓成径长三分半的，分别塞到你朋友的两只耳朵里，越深越好。之后把他剥光，头发散开，整个人放到混有苦参、蛇床子、黄芩、黄柏的浴汤里浸泡着，要平躺着放，但鼻子和嘴巴要露出药汤之外。酉时三刻开始泡，泡到第二天鸡叫，毒就解了。”
琴乃说完后，十八天魔王一言不发，在脑海中把方子内容过了一遍又一遍，确认都记下后，问道：“严格按照你说的做，第二天鸡叫，他是不是一定会醒来？”
琴乃说：“你听错了，我是说第二天鸡叫，毒会解了，没说他会醒来。”
十八天魔王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琴乃笑着说：“毒解之后，他的肌肤、脸色、脉搏都会恢复正常，跟活人一样，但是醒不了，你就当他仍然会醉着。”
十八天魔王问：“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琴乃这时候不答话了，望着桌面上的那坛酒。她伸出右手细长的食指，在光滑的酒坛表面划来划去。
“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才让他醒。”她说。
十八天魔王问：“什么事？”
琴乃收回食指头，说：“这事现在没有时间细说，你眼下应该照着我给你开的方子，回去准备替你的朋友治毒，确保他在今天酉时三刻能准时接受治疗。然后，你在戌时出门，到奈良兴福寺多闻院正殿的屋顶上来见我，我会在那里告诉你我需要你做的事。”
她说完这些，不等十八天魔王继续问，就站起身来，右手提起桌上那坛酒，对十八天魔王嫣然一笑。
“这坛酒我带走了，你没钱，那就算是我买的，我请你，晚上你到后我们一起喝。你别想拒绝我，你如果要想让你朋友醒过来，你就一定要来，酒也一定要喝。”
琴乃说着，就从左耳解下来一只耳坠，左手拇指和食指拈住，往柜台的方向轻轻一弹，那枚耳坠无声飞去，不偏不倚落在柜台桌上。
接下来，她就头也不回地摇着步子走出店门，门外的夺金大战这时已近尾声，一批获胜者先后退出了战场，一批返回到酒场里来，部分人还在苦斗，有站着斗的，有躺着斗的，躺着斗的都抱成一团，琴乃纤瘦的身躯灵活地踩着那些抱成一团的人，很快从十八魔王的视线中消失。
十八天魔王呆坐原位，默然半晌。
这女人来也匆匆，挥洒下一大笔黄金，抱走一坛酒，然后去也匆匆，强行甩给他一个约会，勾住了他的心弦。十八天魔王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他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赴约，却总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他干脆就不想了，把思绪转移到另一件重要的事上——正如那女人所说，他要先安排好为小鸣人治毒的一切事宜。
门外又有一批夺金胜者进来了，他们各自把自己的荷包捂得严严实实，有说有笑，回到自己的桌位上，一边偷摸审视自己的抢夺成果，一边吃喝桌上不知是谁点的残酒剩肴。他们把杯盏碰得咣咣作响，全然都忘记了还坐在这里的贵客十八天魔王。
十八天魔王故意拍了下桌子，那些人立刻恢复了意识，马上注意到洒金子的女土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就决定把对女土豪的感激转移到十八天魔王身上，因为这两人都是贵客。他们恭恭敬敬地起身离开座位，向十八天魔王致意。
十八天魔王说：“你们替我办一件事。”
那些人齐声说好，然后问是什么事。
十八天魔王就问：“你们中间有没有人是医生或者与医生相熟的？”
人群中立刻跳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满脸谄笑着称自己是个走方的郎中，不单认得本地的医生，还认得几个邻町的医生。这瘦郎中说话的时候，弯着腰，右手按在腹部，左手搭到屁股后面，好像肚子里和屁股里都塞满了抢来的金子。
他的积极很快得到十八天魔王的回应。
“你带头，领着其他人，替我寻一些药材来，药材找全后，再把町里最有名的医师请过来。”
十八天魔王吩咐完，就让人从柜台上拿来纸笔，他将琴乃要求的药材都写下来，没有注明要多少量。那瘦郎中拿着药材单子，斜着眼看了半天，把几样药材名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得到十八天魔王的确认后，他弯腰点头，鞠躬，致意之后，就带着剩下的人，一齐出门收集药材去了。
由于十八天魔王的单子上没有注明要多少量，他们就默认为越多越好。这些人刚刚得了金子，都欢天喜地，都把琴乃当作女财神，顺带着把十八天魔王当作女财神的贵客，找药材就成了他们心甘情愿去完成的任务。他们个个干劲十足，明确分工，奔走在奈良的街头巷尾，把每间药房盘问了个遍，必要的时候，毫不吝惜花出大把的铜钱鼓动外人加入帮忙，因为他们已经得了大把金子，这种付出不值一提。
这群人前所未有地齐心协力，临近黄昏的时候，终于把单子上的药材都收集齐了。他们把药材运到奈良酒场里，还带回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医师。
十八天魔王说：“没有。”
琴乃说：“你既然没有看出来，又凭什么认为是我下了毒？”
十八天魔王说：“直觉。”
“直觉？”琴乃睁大眼睛，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女人爱拿直觉说事，你一个男人也这样？”
十八天魔王被她这一奚落，有些动气，就不耐烦地说：“别打哈哈，快讲。”
琴乃收敛了笑容，说：“我是会快讲，但不讲我下毒的过程。那已经发生了，说出来没意义，现在讲出来只是浪费时间。”
她说着，指了指门外，“那帮抢金子的人很快就会分出胜负了，他们一分出胜负，就又要进来影响我们了。我们有话要快讲，要挑关键的讲。”
不等十八天魔王反应，她又继续说：
“你找我的目的是为了救你的那个朋友，你应该一开始就问我解毒的方子，而不是问下毒的方法。我现在就告诉你解毒的方子，你记好。”
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开始说解毒方法。
“把龙葵、瓦松、生地、谷精草研磨成粉，各取一两三钱，倒进米汤水里煮成糊状，捏搓成五个球丸，晾干。这五个球里面，一个搓成径长两寸的，放到你朋友嘴里，两个搓成径长半寸的，分别放到你朋友两个鼻孔里，最后两个搓成径长三分半的，分别塞到你朋友的两只耳朵里，越深越好。之后把他剥光，头发散开，整个人放到混有苦参、蛇床子、黄芩、黄柏的浴汤里浸泡着，要平躺着放，但鼻子和嘴巴要露出药汤之外。酉时三刻开始泡，泡到第二天鸡叫，毒就解了。”
琴乃说完后，十八天魔王一言不发，在脑海中把方子内容过了一遍又一遍，确认都记下后，问道：“严格按照你说的做，第二天鸡叫，他是不是一定会醒来？”
琴乃说：“你听错了，我是说第二天鸡叫，毒会解了，没说他会醒来。”
十八天魔王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琴乃笑着说：“毒解之后，他的肌肤、脸色、脉搏都会恢复正常，跟活人一样，但是醒不了，你就当他仍然会醉着。”
十八天魔王问：“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琴乃这时候不答话了，望着桌面上的那坛酒。她伸出右手细长的食指，在光滑的酒坛表面划来划去。
“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才让他醒。”她说。
十八天魔王问：“什么事？”
琴乃收回食指头，说：“这事现在没有时间细说，你眼下应该照着我给你开的方子，回去准备替你的朋友治毒，确保他在今天酉时三刻能准时接受治疗。然后，你在戌时出门，到奈良兴福寺多闻院正殿的屋顶上来见我，我会在那里告诉你我需要你做的事。”
她说完这些，不等十八天魔王继续问，就站起身来，右手提起桌上那坛酒，对十八天魔王嫣然一笑。
“这坛酒我带走了，你没钱，那就算是我买的，我请你，晚上你到后我们一起喝。你别想拒绝我，你如果要想让你朋友醒过来，你就一定要来，酒也一定要喝。”
琴乃说着，就从左耳解下来一只耳坠，左手拇指和食指拈住，往柜台的方向轻轻一弹，那枚耳坠无声飞去，不偏不倚落在柜台桌上。
接下来，她就头也不回地摇着步子走出店门，门外的夺金大战这时已近尾声，一批获胜者先后退出了战场，一批返回到酒场里来，部分人还在苦斗，有站着斗的，有躺着斗的，躺着斗的都抱成一团，琴乃纤瘦的身躯灵活地踩着那些抱成一团的人，很快从十八魔王的视线中消失。
十八天魔王呆坐原位，默然半晌。
这女人来也匆匆，挥洒下一大笔黄金，抱走一坛酒，然后去也匆匆，强行甩给他一个约会，勾住了他的心弦。十八天魔王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他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赴约，却总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他干脆就不想了，把思绪转移到另一件重要的事上——正如那女人所说，他要先安排好为小鸣人治毒的一切事宜。
门外又有一批夺金胜者进来了，他们各自把自己的荷包捂得严严实实，有说有笑，回到自己的桌位上，一边偷摸审视自己的抢夺成果，一边吃喝桌上不知是谁点的残酒剩肴。他们把杯盏碰得咣咣作响，全然都忘记了还坐在这里的贵客十八天魔王。
十八天魔王故意拍了下桌子，那些人立刻恢复了意识，马上注意到洒金子的女土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就决定把对女土豪的感激转移到十八天魔王身上，因为这两人都是贵客。他们恭恭敬敬地起身离开座位，向十八天魔王致意。
十八天魔王说：“你们替我办一件事。”
那些人齐声说好，然后问是什么事。
十八天魔王就问：“你们中间有没有人是医生或者与医生相熟的？”
人群中立刻跳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满脸谄笑着称自己是个走方的郎中，不单认得本地的医生，还认得几个邻町的医生。这瘦郎中说话的时候，弯着腰，右手按在腹部，左手搭到屁股后面，好像肚子里和屁股里都塞满了抢来的金子。
他的积极很快得到十八天魔王的回应。
“你带头，领着其他人，替我寻一些药材来，药材找全后，再把町里最有名的医师请过来。”
十八天魔王吩咐完，就让人从柜台上拿来纸笔，他将琴乃要求的药材都写下来，没有注明要多少量。那瘦郎中拿着药材单子，斜着眼看了半天，把几样药材名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得到十八天魔王的确认后，他弯腰点头，鞠躬，致意之后，就带着剩下的人，一齐出门收集药材去了。
由于十八天魔王的单子上没有注明要多少量，他们就默认为越多越好。这些人刚刚得了金子，都欢天喜地，都把琴乃当作女财神，顺带着把十八天魔王当作女财神的贵客，找药材就成了他们心甘情愿去完成的任务。他们个个干劲十足，明确分工，奔走在奈良的街头巷尾，把每间药房盘问了个遍，必要的时候，毫不吝惜花出大把的铜钱鼓动外人加入帮忙，因为他们已经得了大把金子，这种付出不值一提。
这群人前所未有地齐心协力，临近黄昏的时候，终于把单子上的药材都收集齐了。他们把药材运到奈良酒场里，还带回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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