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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以前有山,后来有我

    你说会不会有一处地方,既存在又不存在,就像在臧朔和北方那个国家鸦青之间明明只隔着一座山,人们也只用爬过这座山跨过界碑就到了鸦青,可他其中就是有着一方世界。

    春如约而至,立春一日,水热三分,一候东风解冻,二侯蛰虫始振,三候鱼陟负冰,各是五日。

    臧朔的长生天神山之后有一处地方——阑珊处,这里有着十万大山,这里有着十二条巷子,且听我仔细道来。

    只是这处地方,不在地星之上,却又在地星之上。

    此处地方可真是不小,比起华夏那芝麻大点地儿来只大不不小,这里的书中给这里取了个别名叫十万大山,只是不知道这当中看着山多,是否真有那十万座。

    这最中心哪有着一颗公孙树,只听说着过了万年,是这长生天的神树,永远是两色叶,一半春来青青草绿,一半秋去小白菜黄啊,这儿立春之日必须啃萝卜,萝卜接地气,啃的就是这个地气,只道是吃了萝卜瘟疫绕圈走,流感怕成狗啊,这家家户户都在敲锣打鼓,这就是一个打春,把那些冰给它们震碎,叫起那些蛰虫起来钻土,让那些鱼儿知道又到了跃龙门的时候。

    这十二巷子是怎么来的呢,这十二座山绕成了一个大圈,留了十二个口子,那最中间就是那棵公孙树,也生的奇怪那十二座山后还有山一座接一座那些缝隙中便是那十二巷子,这里头的人如同那桃花源一般,着着秦时衣,用着秦时的小篆,说着那时的方言,还保存着那时的习俗,没人能进来,也没人能出去,除非,找到入口。

    这十二巷子里头也按着姓氏分着,嘉柳巷子——孟姓人家。

    桃李巷子——竹姓人家

    烟花巷子——花姓人家

    种葱巷子——夏姓人家,与唯一一家君姓人家。

    欎蒸巷子——蒲姓人家

    蝉羽巷子——林姓人家

    流火(hui第三声)——白姓人家

    未央——燕姓人家

    授衣——叶姓人家

    应钟——秦姓人家

    葭管——晏姓人家

    星回——岁姓人家

    这是公孙树赐下的姓,这里传闻叶落有灵,无论冬夏,亦是春秋,不凋零片叶,若是有人偷偷采摘,那叶便成了黑色

    ——春秋冬夏,叶落有灵,鸿运嘉,长寿明,儿孙盛,送故人,三九节腊天。

    偷之窃之,祸之哀之,燕氏子弟淮,盗叶见漆如墨,不可弃,反复也,福去者家破人亡,无一幸免。

    当敬鬼神,当信田地。——郦道元《繁花錦记》

    他们一直在争这个田字,有人料是手快一时写错,也有人说,天是虚无缥缈之雾,而地却能踏实,这里面还分出那么两派名字倒也取得好,一派是地上霜,另一派是天上仙。

    日日争,月月争,年年争,始终争不出个所以然。

    在他们眼里,秦一直都没亡,应钟巷子里头现在还有个隐官,这一代的隐官是个白袍少年,戴百冕冠,身穿宽袍大袖,腰配书刀,手执笏板,耳簪白笔。少年名为秦钰,隐官便算的这里的老大,不过如今也就落了口头之时,应得了一句秦大人罢了,

    这里的山外山之外也有田地,其中鱼虾更是甚多,只是这里的人并不爱去田中捉,只见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少年,一身短袖加袴(这种裤子的造型有点类似于开裆裤),衣服的面料便能看出来做工粗糙,少年却是习以为常,不以为忧,少年满心欢喜,在泥地摸着鱼和虾,见到有洞便手指塞进去,那里面一定会有鳛(泥鳅)。

    少年名字随意,名为田海米(海米是虾的意思),吃着这里的百家饭长大,少年向来穿着这件破烂的不行的衣服出门,那身竹杏婶婶给他缝的百家衣却穿的少,他或许是觉得新衣服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穿穿,泥鳅在这里只有他和另外一家君姓人家敢吃,那些个见了泥鳅跟见了黑龙一样,还得拜上一拜,道几声罪过啊,然后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不要去逮黑龙了,什么折阳寿啊,折福气啊,那君姓人家家里有细盐,还种了紫苏,辣椒,香菜,他羡煞了那君家如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君祁,出生时能得一片福泽叶。

    他喜欢吃肉,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去吃浮萍,又苦又涩,她常常在想那些人不吃盐巴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不吃辣椒的人,他无辣不欢无肉不欢,

    “白云在天。

    山自出。

    道里悠远。

    山川间之。

    将子无死。

    尚能复来“

    这是君家那个老头教他的一首白云谣,他捧着那个陶罐看着今天的收成,心中满是乐呵,走上山去,循着那条他专走的近道,一个人哼着那首他唯一记住的歌谣,他却发现他专走的小道今天多了一个人的足迹,他放轻脚步声,悄摸摸向前扒开树丛,左右观望着,他想着,要是虎狼但是不惧,只怕那青天大老爷那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大老爷在这里逮自己就完了。

    狗头铡,炮烙之刑,他越想越害怕,一不小心绊到树根向前沽溜沽溜滚了一圈,他抬起头时,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同时开口,只是一个在蹲着如厕,一个站着,田海米捏着鼻子说“最近火气不小啊。”

    蹲着的少年面带难色,“我忘了带如厕纸了。”

    田海米将衣服边角撕下一块,递给了那个蹲着的少年,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向往说道,“要是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祖父就好了,擦屁股都不用担心竹片伤屁股。”

    少年擦了屁股起了身,搂着田海米,手不忘抹了抹“我君祁认你作兄弟,以后我祖父便是你祖父,有福同享,有难你当。”

    “好,我田海米…”田海米揉了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身后那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背,”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两个少年行走于山林之间,人间好景不常有,此刻当如是,立春也挑起了少年的性子,踏青山野之间,所见莺飞草长,所闻皆是花与清香,露水滴酩,少年诧异的回头,“谁,谁打我?我告诉你啊,我田海米天生魁星当顶,小鬼勿近啊,我怕伤了你们。”

    一人笑的自在,另一人站在山头远眺,那边有望不尽的雪,其中翠色之中星星点点,那星星点点被一束寒光冲破,仿佛间有一面大旗竖起,旁边是一位镇守北关的将军,手中似枪似棒,只一挥动,那星星点点聚作一团。

    “小祁儿,山的那边的那边是那里啊。”

    “我爷爷说那个地方叫家乡,是他一个人的家乡。”

    “他干嘛不回家呢?”

    “以前有山,后来有我。”

    “果然有学识的人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跟那个私塾的学究一样,想识字时我在他不在,我睡觉他又偷偷跑来教书,怎么会有大半夜来教书的先生嘛。”

    ”岁聿先生白日要去其他地方授课,夜晚才会来神树下授业解惑,我爷爷也爱听他讲,时不时一副大梦初醒模样,能乐呵好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