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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红尘如画

    那未央巷子和星回巷子的人是一同来的,彼此之间早已通婚,生下的孩子便随着男方姓,父母将孩子护在其中,一个燕人后裔带着两份昭名帖走上前去递给了竹老先生,然后放上贡品韭与藿,深深作了一揖“烦劳先生了。”

    竹老先生起了身扶起他,“若是老头子我没记错,你可是燕清影?”

    “正是在下。”

    “不必在下在下,你父亲为何今日未来?”

    “死在了来的路上,因此晚到了一些,今日好事中说恶语,还请先生饶我。”

    青年一举一动间始终拘谨,竹老先生刚起声,“今日故人了,有迎也有送,请亡者!”

    那流火巷子此时那些道士抬着棺木,念着超度经,那些和尚也起了身念起往生经,道士前头那个老头执拂尘的老道士三步两步便走到了公孙树前,“敬先生!”

    将昭名帖放下,再放下一叠葱,看向那竹老先生微微颔首示意,便转头去往者身侧抬棺木了。

    蝉羽巷子中人也来了,搂着两半宰杀好的猪放到供桌旁,下面垫上块麻布。然后一个杀猪的男人脸上满脸堆笑,不顾油腻从口袋中掏出那昭名帖来,“先生过目,在下读书少,字难看了些。”

    “无妨炎黄骨文我也认的出。”

    汉子嘿嘿一笑,走到了一边,给那亡者鞠了一躬,“来世好做人,莫要投胎到这里了。”

    应钟巷的那些个法学管也是黑色祭服,却是比那叶茱萸的浅上不少颜色,腰间佩书刀,戴着法冠,却是有人交头接耳。

    “男子着女子服装不合乎礼仪。”

    “应是如此,那棺木如何能上的了这台面,这不是来丢人现眼的吗?”

    “那少年怎么靠着神树,岂不是玷污了?”

    ……

    “且噤声!”白袍少年不急不缓说道。

    只是他今日身旁却没有那父亲和祖父在。

    少年取下头上所簪白笔,与那昭名帖一起递上,“请示!”

    竹老先生接过,也回了一礼,人敬神,神亦得敬人,此处无帝王,便将隐官作帝王,可帝王折腰略比神灵低。

    这是礼。

    最后来的那是种葱巷,是一名女子上了前,着一身黄色榴花裙,手细白如藕之,手指倾动灵巧,也是纤纤玉手,胸前如雪脸如花,珠圆玉润之美感,耳上更是镶了一对黄莺,被称之为环耳,脸上未裹俗粉,已经是惊艳了那剑客那边的人,

    其中那些榆木疙瘩脑袋的剑客们,想了半天挤出一句,“是个好生养的婆娘!”

    这句话声音可不小,那位女子名为夏凝荒,面上弄得朱红一片,久久难消,不敢见人娇羞色。

    她走上前,端过陶罐,其中是生龙活虎的鱼,水花倒是溅的多。将昭名帖双手递向那竹老先生,“先生请示!”

    白袍少年面上无惊无喜,却是偶然间注视了面前老先生一眼。

    “无天呐,你快来瞧瞧,这衣服破了没有。”

    “破了破了破了…”

    一个声音越来越微弱,另一个也是如此,老人放下了手,面上再无遗憾,秦无天却是放声大哭,紧紧搂住那花白头发似雪安然的老头子,现在没人听得见他哭,他只想当个孩子,“秦无法,你连你儿子都吓唬,你当我是被吓唬大的吗,我三岁骑马摔断腿,五岁打猎被一群狼追还能活下来,八岁敢偷吃供果…”

    秦钰忽的捂住心口,却是没有一滴泪流出,面色却是不由得惨白几分,他将手背过身子,手指扎进肉中,浑然不痛,抬头望了望公孙树,

    “起风了。”

    “最后一阵冬来的风,比往年更凉上一点。”

    竹老先生也抬起头,他也记不清具体日子何时公孙树刮风又落叶。

    这里他记不清,有人用夏历,有人用周历,有人礼天,有人叩地,有人进来,没人出去。

    夏养天提着一只白虎头颅回来,猛的放上供桌,“替夏氏献礼。”

    “哦!”竹老先生感慨一句,却又豁然开朗,原来这种葱巷生活着两姓人家,他还差点忘了,只叹息一声,人也是老了,不记事,怕是临终了。

    “死者为大,神树次之,天子次之!”

    所有人向着那棺木一叩首,便准备起身,

    “再叩!”

    所有人面面相觑,却还是叩了下去,

    “礼成!迎春官撒素纸!”

    田海米走上前去,他虽然不知道素纸是什么,但也不能丢了面儿!

    竹老先生给他一个盘子,让他人前走上一圈。

    那些人都明了了,一人故撒黄纸,两人故撒素纸,三人以上撒红纸,田海米不知所以,围着周围走上一遭,那些人纷纷掏出一打十张的白色素纸,这是糯米所做,薄薄一层,一人走夜路孤单送黄纸给那黑白无常叫他们关照关照,便是地府冥钱。

    两人结伴而行,黄泉路不孤单,送些素纸给无常路上垫垫肚子便好。

    三人行便得给红纸,一处地方走的人多,小鬼带不动,得由馗王爷来带,馗王爷不缺食,只是长得或许会吓这些往生投胎的人,拿红纸盖住眼,遮住那馗王爷得俊脸儿,还得喊上那么一句“莫怪罪!”

    “田海米,快爬上树去?”

    “我如何爬,踩得地方都没有。”

    那些个汉子一个接着一个过来,喊着,“公孙先生莫怪,高山不够高,流水如斯长,请将枝叶散,让我见黄昏!”

    “公孙先生莫怪,高山不够高,流水如斯长,请将枝叶散,让我见黄昏!”……

    田海米被他们一个一个的人墙送上了枝头。

    “迎春官,上去吧!”

    这一声是那红尘喊的,声巧玲珑,眼角却有微霜。

    天赐一身女儿相,却有一副男儿身,爹娘错把我来养,将我丢去红楼阁,红楼却有观音坐,问我自知不自知,人面禽来摧我心,借过玉树后庭花,苍天望尽人冷暖,敢问红颜空死处?便叫人间无白头,插死河边阴阳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