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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测试

    赵保国是复员军人,曾经因为负伤不得不退役。

    复员到东郊水厂已经十多年了,厂里大大小小的工人他都认识,知道李刚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工程师,怎么会养出这么熊的孩子。

    此时对方进了城,变成铜制人偶模样,此时站在城墙上,明显很不对劲。

    这让赵保国不敢大意,他自己觉醒了超自然力,曾经受伤并一直打着钢钉的手臂和双腿,因祸得福竟然能化作钢铁,威力无穷。正因为他觉醒了超自然力,知道这是一种目前还无法解释,超越常识的力量。

    刚才派人试探过,他的人根本无法挪动这个摆放在地上的人偶城市模型,所以才同意李然的要求,放他过来,没想到这熊孩子脱了困,立刻嚣张起来。

    赵保国有些不知怎么应付,他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所以即便觉醒了超自然力,他也没想着跟姚福海争权,安心做一个冲锋在前的冲锋队长,为同事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刚才姚福海找到他,简单说了下情况,请他带人把避难所里一个孩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搬回去,赵保国以为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复杂。

    “李然,你想干什么?”

    赵保国冲着城墙上的李然喊话,希望能说服这个孩子。

    李然抬着头,怒气冲冲道:“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你呢,你们为什么来抢我的东西。”

    赵保国皱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做得不对。

    耐心解释道:“李然,这东西不是你能控制的。我能感觉到里面有恐怖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掌控的。”

    李然不屑道:“蒙谁呢?你觉得我会信。”

    赵保国无奈道:“那你说,想怎么办?”

    李然道:“放了猴子,然后哪来的回哪去。”

    赵保国摇头:“这不是过家家,你脚下这东西,我今天必须带走。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是为你好。”

    李然一脸嘲讽:“抢东西就说抢东西,费这么多话,老大人了,丢不丢脸。你有胆子就进来,没胆子就滚蛋。”

    赵保国一股火气上涌,他向来好脾气,低调本分,在水厂很起眼,但自从觉醒了超自然力后,虽然没有跟姚福海争权,但受到的尊重,让他很久没有当面听到如此讥讽的话了。

    “你等着!”

    赵保国说着,往前踏了一步,准备一步跨进城市,可瞬间他的身形消失在众人眼前,等大家找到他时,发现他正站在人偶城市的城门外,并没有像李然那样,直接跨进城市。

    赵保国并不意外,刚才他的人就是这样,想拆下模型,结果一靠近就会缩小,站在城门前。

    抬头看着城墙上的李然:“我有胆子进来了,你有胆子放我进城吗?”

    李然趴在城墙上朝下喊话:“你有本事自己进城——好,我放你进来。”

    李然突然改了主意,他想到了什么,觉得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蹿下城墙,找到约翰队长,请求对方开城门。

    废了半天口舌,才说服约翰队长,打开了城门,赵保国没有迟疑,直接走了进来。

    李然却没有在城门后等他,而是来到城墙下的马棚位置。

    “有个人来了,他打算杀了你吃肉。待会你必须打败他,但不能打死他。”

    李然忽悠马棚里的变异变色龙道。

    结果变色龙四肢趴着,扭了下头,懒得搭理李然。

    “好吧。我知道你聪明,骗不了你。实话告诉你,这人是来找我麻烦的,你得帮我一次,打赢了,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打输了,连同这座城市一起你就得被他带走。”

    变色龙依旧不为所动。

    李然继续讲条件:“这次我可没骗你。这样吧,打赢了,我给你好处。一公斤猪肉!”

    变色龙这次有了反应,舌头在嘴唇上添了一下。

    一看游戏,李然继续加码:“两公斤,不能再多了,你不知道现在肉价多贵。”

    变色龙的一只眼睛睁开,转动着看向李然。

    “三公斤。不答应拉到。”

    李然说着,转身就往外走,接着就听见沉闷的响声,回头看去,只看到一个巨物从自己头顶飞过,变色龙竟然跃出了马棚,直奔城门口。

    城门口有一小片空地,骑兵在四周列阵,赵保国站在中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刚才在外面,他已经仔仔细细观察过这座城市,站在城市中观察,又有不同的感觉。他不由感慨,超自然力当真是伟力,这个超自然力是那个李然觉醒的吗?他来这里前,一无所知,姚福海那个人,说话总喜欢藏着掖着,说话说一半,还自诩这是什么政治。

    刚观察了一圈,就听见轰隆隆巨响声,寻声望去,往出一个巨大的怪物冲了过来。

    这是一条巨鳄?不,是巨蜥!

    赵保国大致判断,不等他看仔细,怪物已经冲到面前,二话不说张口就向他咬来。

    赵保国跟怪物搏杀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了怪物的风格,从容躲过了怪物的攻击,闪到一旁跟怪物对峙。

    这时候才看见李然从远处狂奔过来。

    “赵保国,先上一道开胃小菜尝尝,等你赢了这头巨龙,我在派其他人跟你较量。”

    实际上说服约翰队长,用重骑兵收拾赵保国更容易,反而说服对方不要动手很困难。李然之所以说服约翰队长旁观,又跑过去忽悠变异变色龙动手,目的就是测试一下。

    他之前猜测变色龙是A级怪物,可变色龙在人偶城市面前败的太简单,让他不由怀疑。现在借赵保国的手试探一下,如果变色龙能打败赵保国,那就说明变色龙是有实力的,只是人偶城市太强。

    赵保国面色凝重,无暇回应李然,全部心思都放在应付变色龙上。

    此时变色龙在绕着赵保国一动,两只眼睛上下翻动,爬行动物的两只眼睛可以独立灵活的各自转动,让人无从判断对方的视线,带给人不一样的压力。

    最后两只眼睛同时看向赵保国,突然嘴巴一动,一条长鞭一样的舌头卷向了赵保国,赵保国只来得及抬手,结果手臂被变色龙的舌头卷住,猛然一拖,赵保国瞬间摔倒。

    比力气,赵保国输了一成。

    但他很快爬起来,双腿发力,稳定身形。李然看到,赵保国的胳膊出现异色,仿佛两条精钢铁臂,他使用超自然力了。

    使用超自然力后的赵保国,力量大增,竟然跟变色龙僵持住了。

    正在角力之时,赵保国再次摔了出去,原来变色龙突然松了长舌,赵保国失重,朝后摔倒。

    比巧劲,赵保国又输了一成。

    李然继续观察,见赵保国又爬了起来,正期待他有什么其他表现,突然一道阴影扫过,赵保国飞了出去,接着感觉一股强风吹过,原来变色龙的尾巴偷袭了一下。

    看着赵保国高高飞起,飞过城墙,消失不见。

    就这么结束了?

    李然有些不敢相信,匆忙爬上城墙,看见外面的赵保国已经恢复正常,黑着脸俯视着城墙上的自己。没想到变色龙一尾巴,竟然将赵保国打出了人偶城市。

    顾不上感慨,继续嘲讽赵保国:“赵队长,怎么这么快就出去了?刚才怎么说来着,我驾驭不了这种能力,那么你觉得你驾驭得了吗?”

    赵保国黑着脸,此时无言以对,他本就不善言辞。

    沉闷了片刻,转头走了,背影落寞。

    其他人放了猴子,跟着赵保国一起走了。

    李然长舒一口气。

    带小女孩回来,他想过会惹一些麻烦,但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

    但他内心坚定,他必须这么做。灾难发生后,水厂小区上万居民,活下来的不过三五百人,即便进了避难所,依旧不断死人,一度濒临崩溃。一个月过去了,看似变得平稳,实际上不过是大家适应了困难,适应了贫瘠的生活,适应了恶劣的状态,大环境一点没有改观,甚至在持续恶化。

    为了生存,赵保国带着冲锋队不断出去拼命,但一个月过去了,都无法走出三里之外,付出的伤亡越来越大,搜集到的物资却越来越少,长此下去,这个避难注定无法维持,总有一点会崩溃。

    之所以陷入这样的困局,就是因为力量太弱,除了赵保国,其他人都是普通人,连对付最弱的野狗都很难做到,根本不敢在夜间行动。可怪物却不受限制,强大的怪物昼伏夜出,只是习性使然。人类只能在有限的时间活动,怪物却在外面大行其道,在争夺物资上,人类天然占据劣势。即便怪物不跟人类争夺物资,只要不能回复秩序,恢复生产,人类也注定走向灭亡。

    所以李然才燃起了利用怪物的想法,所以他才悄悄组建了搜集队,一次一次外出,目的并非是为了搜集生存物资,而是有更宏大的目的,他要尝试控制怪物。

    原本打算从最常见的野狗入手,却机缘巧合控制了一头变色龙,最初猜测是相当于狗王级别,能够控制一片区域的A级怪物。通过跟赵保国的搏斗,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是意外之喜,没想到第一步如此顺利,这个起点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梦成了现实,李然却变得谨慎起来,他必须更认真,更执着,更坚定的走下去。

    下一步,彻底驯化这头变色龙。

    下了城墙,来到马棚,变色龙似乎已经任命,一尾巴打飞赵保国之后,自己主动回到了马棚,此时它身上也不在被捆上锁链,似乎已经被人偶城市接纳为成员。

    “稍等片刻,酬劳很快送来。”

    李然对变色龙说道,驯化无非就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软硬兼施。一边用人偶城市控制变色龙,一边威胁它,一边还需要定期给与奖励,让它慢慢习惯帮忙,听话,就能获得奖赏,否则会受到惩罚,慢慢就会习惯服从李然,成为可以互相合作的伙伴。

    变色龙看都没看李然一眼,继续趴在马棚里睡觉。

    李然则立刻出了城市,奖励必须及时,游戏、小说能让人上瘾的原因,就是因为有种叫做即时奖励的机制,越是及时给与的奖励,越能跟付出建立心理上的联系,渐渐形成依赖,便是上瘾。

    李然现在需要最快速的兑现承诺。避难所中,能得到这些物资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姚福海领导的保卫科,另一个是老广开设的便利店。

    刚刚得罪了姚福海,李然对保卫科不抱希望,老广那里是唯一的选择,只是他一时无法付出代价,最值钱的盔甲都卖了,手头现在缺少能变卖的东西,虽然老广那里什么都收,但没有价值的东西,换不来有价值的物品。

    如今避难所中,最有价值的,无非是食物和药品。

    李然想到他这次出去,找到了半盒消炎药,这可是救命的东西,或许能换来几斤鲜肉。

    正打算过去,却听见爸妈在帐篷里争吵。

    父母很少吵架,主要是老爸脾气好,能忍。

    本没兴趣干涉,却听见争吵的内容竟是自己,便多听了几句。

    主要是老妈不断抱怨,老爸偶尔回几句嘴。老妈觉得儿子这次惹了大麻烦,虽然她刚才在姚福海面前坚定支持儿子,可却知道得罪姚福海不是什么好事,抱怨儿子太调皮,都是当爸爸的没有教好。老爸则说,小时候想打的时候,老妈总是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等可以打了,发现打了打不动了,认为儿子变成这样,都是老妈惯得。

    李然有些讶异,没想到老爸是这样的老爸,竟然想过对自己使用家庭暴力。

    时不时两人又说起小女孩的事情,老妈很愁,觉得这个小女孩留在家里也是麻烦,可又很担心让姚福海带走会被姚福海利用,觉得小女孩太可怜了,这么小就要被姚福海那种人算计,心里过意不去。

    “李然哥。你出来了。”

    猴子此时跳了出来。

    “猴子,你没走啊。”

    李然意外,他以为猴子已经离开了。

    猴子道:“我一直躲着呢。怕姚福海他们再来。”

    李然点头:“正好。你在我就不跑了,你帮我去老广那里买三公斤鲜肉。就拿咱们带回来的药换,如果不够的话,跟老广说先赊着。你告诉他敢蒙我,回头找他算账。相信他拎得清的。”

    李然明白自己这次带着小女孩这个觉醒者回来,已经惊动了避难所,姚福海、赵保国都出面了,很快整个避难所都会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任人拿捏的小角色,老广这种八面玲珑的生意人,肯定会有所考虑。

    大灾难之后活下来的人,都具备一种灵活调整的能力,李然几乎本能的意识到自己现在跟之前不同了,相信其他人也会很快做出相应的判断,老广那种人,更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之一。

    猴子拿过李然从包里找出来的药,马上走了。

    李然则转身进了帐篷,因为他听见了小女孩的哭声,可能是被争吵的父母吓到了。

    走进帐篷,发现老妈正抱着小女孩哄着,老爸则在一边拿着纸飞机做各种滑稽的动作。

    李然立刻加入哄孩子之列:“公主——呃,小妹妹。想不想吃糖啊?”

    小女孩立刻停止了哭声:“我要两块。”

    李然突然懊悔,两块糖能让他破产。

    看来得去老广那里长期赊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