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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浪子回国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这三年里,陆珏完全游走于各海外分公司,而将总公司的业务全交给父亲。过年过节时,他只是寄些国外的礼品回来,而父母与宝宝的生日,他也记得十分清楚,时间一到总会寄一份礼物回来。渐渐地,陆家习惯了他的不在,而总公司的业务,陆父也逐渐地移转到凌玫的手上。

    当初陆父只是怕她在家无聊,而要她到公司上班,但没想到凌玫却表现得极为出色。在几次的大案件接洽中,总是恰如其分地扮演好秘书的角色,适时地帮助陆父,顺利的取得合约。对陆父来说,凌玫已经变成他最得力的助手,这是当初他始料未及的。

    就这样,在这三年中,凌玫从一个懵懂的女孩变成精明能干的特助,这也是她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加上陆父的身体不像以前那样硬朗,凌玫更是对陆家的事业全力以赴,完全投入。

    或许该说她是以赎罪的心情在做这些事。她白天在公司忙进忙出,晚上回到家就变成陆家的好媳妇、宝宝的好妈妈,全心全意地扛起照顾陆家二老的重担。有时忙碌得连陆母都看不下去,执意要她将公司的职务辞去,但凌玫总是摇头并坚持继续做这些事。在她的心中,始终认为这些应该是由陆珏来做的,而她现在不过是代替他的位置。

    然而,给陆珏的信她仍然无间断地寄出。当她开始学会摄影,宝宝与家人的相片几乎都是由她一手包办,当然凌玫从不忘从中挑选几张寄给陆珏,她想总不能因为她而让陆珏和陆家完全断了线。

    这天,她又准备将昨天刚洗好的相片寄给他,原本正在玩耍的宝宝突然挨近她:“妈咪,你在做什么?”

    宝宝已经四岁多了,是个爱发问的小男孩。

    “我在写信。”

    “给谁的呀?”

    “给爸爸呀,妈咪要告诉他,宝宝现在又长高了。”

    宝宝一手拿着玩具枪,脸上露出疑问的表情。

    “妈咪,你可不可以帮我问爸爸,为什么他都不回来看我?幼稚园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来接。”

    凌玫停下手上的动作,弯下腰看着宝宝,“爸爸要工作,他也是不得已的。”

    “不管啦,你写信帮我问他嘛!”

    “这样吧你来写,好吗?妈妈教你。”凌玫想了一会儿,不如让宝宝动笔,最近他正在学注音符号,就让他试试看。

    于是母子俩又开始忙了起来。

    凌玫不到八点就进公司,由于今天是陆父到医院做例行健康检查的时间,所以她必须提早进办公室,将陆父嘱咐的公事处理完,或是交给杨卿。

    在陆珏不在公司的这段期间,大事除了交给陆父定夺之外,其他的事全交由杨卿处理。

    杨卿的年纪只比陆珏小两岁,不但是个企管硕士,同时也取得会计师的资格,加上又是故人之子,所以陆父对年轻有为的他特别看重。而杨卿也没让陆父失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将公司内部大力整顿,达到最佳状况,让陆父毫无后顾之忧,能将全部精神放在冲刺业务上。对他而言,凌玫若是他的右手,那杨卿就是他的左手。当凌玫跨进办公室没多久,杨卿也随后到达公司。他听见凌玫的办公室传出声音,于是敲敲她的门。

    “请进。”

    “玫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怎么这么早?昨天不是说等我整理完大概是九点,九点再来我才能完全的交给你。“

    “没什么,我只是想早点来帮你。”

    “唉其实你不必这样。”凌玫无奈的叹气。她实在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因为她没办法偿还。过去杨卿已经好几次向她暗示喜欢她,但她总是装傻,或以听不懂的样子掩饰过。

    “是我自愿帮你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愿意帮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杨卿,谢谢,可是我真的不需要。”

    “怎么会?陆总已经三年多不在国内了,你一个人带小孩很辛苦的,我看了实在很不忍心,总是在心里想着,你如果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这样对你。”

    老天,又来了,这是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话。她实在很想冷漠以对,但又不想做得太绝,毕竟日后还要共同工作。

    “杨卿,那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让别人插手,以后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样会让我们之间很尴尬的。”

    凌玫已经尽量将话说得很客气,而且也很明白的表达出她的意思,但杨卿这样一个充满优越感的人却完全不死心,他只是将凌玫的态度视为矜持,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

    “我不相信你没想过。”

    “想什么?”

    “我们之间呀!难道你没对我动过心?”他说话的语气是越来越激动。

    “杨卿,我们一向只是工作上的伙伴,现在我所做的都只是为了陆家,其他的我从不考虑。”

    “你在骗自己,你的内心明明就在渴望一段爱情,一段能让你发光发亮的爱情,看你那双充满梦幻的眼睛就知道。”

    “你别再乱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再这样胡扯下去,我们根本无法工作!”

    杨卿根本不管凌玫在说什么,他冲动的向前抓着她的手臂。

    “我管不了那么多,每天见到你都必须隐藏自己的感情,太痛苦了,你可知道我是鼓起多大的勇气向你坦白这一切,那都是因为我很在意你!每天看你为陆家这样拼死拼活的,把自己弄得这样消瘦、这样疲惫,我很心疼的。”

    当杨卿的手触摸到她时,凌玫就像被电击到一样,她惊吓地跑到另一个角落。“你……,开玩笑的吧?”

    杨卿认真地说:“我从来不和女人开爱情的玩笑,对你,我向来是认真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意?我会为公司这样的努力,都是因为你,每当看见你这样拼命的工作,我就想如果能为你多做一些,那么你就可以轻松一些。”

    凌玫倒抽一口气,“我从来没想到……”

    “好不容易董事长今天不在,我才能将我的心声对你表白,别说你从来没想过我,陆总离开这么久,你内心一定很寂寞。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美丽又充满智慧的老婆丢在家里,然后一个人独自在国外游荡……”杨卿越说越逼近凌玫。

    已经退到墙角的凌玫没有后路可退,面对这样的情势是她完全没料到的,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当面向她示爱,她顿时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别……再过来……”

    杨卿的眼中散发出熊熊的火光。“玫玫,接受我吧!陆总不会回来了,你犯不着这样痴痴等着他,他不懂珍惜你,我懂得……”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杨卿与凌玫被骤开的门声吓了一大跳,因为在这么早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到公司来的。然而当他们两人看见陆珏背着行李,眼神露出凶光地看着他们时,杨卿吓得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玫则是一动也不动地睁大着眼,久久她才迸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来,我好像破坏了你们的好事。”陆珏冷冷地道。

    “陆总,你别误会……”

    “我误会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是因为在家里不方便吗?”陆珏将眼光移到凌玫的身上。

    “请你说话文雅一点。”凌玫愤怒地道。

    “我说错了吗?”

    “你可以先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告而别,也可以说明你回来的原因,但是没有必要一开口就质疑我的忠贞。”她立刻反驳。

    “这得怪你们所选择的场地不对。”

    “你……”

    两人对峙互望,火药味越来越浓。杨卿眼见情况不对劲,于是低声说:“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了,玫玫,等你东西整理好再交给我。”

    等杨卿走出门后,陆珏以讽刺的语气说道:“玫玫?叫得还真亲密,你们进展到哪里了?”

    陆珏的出现使凌玫慌了手脚,她转过身,不想再与他面对面针锋相对。“我没心情和你嚼舌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看见我回来,你好像并不是很欢迎?”

    随着陆珏越来越靠近她,她的心跳益加剧烈。“我为什么要高兴?”

    “是呀!我也问过我自己,你看见我应该是满脸讶异胜于高兴,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看见我到底高不高兴。但从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情景看来,这是个多余的问题,事实已经很明显,我的回来破坏了你的好事。”他走到她身旁,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我和杨卿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陆珏突然抓住她的手,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如果是毫无关联,那为什么要背对着我?是无法面对我吗?”他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眼神全专注在她的脸上,原本质问的语气转为温柔。“你变漂亮了,我记忆中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只是个小女孩,现在却变得成熟妩媚。”

    凌玫用力推开陆珏的手。“放开我!”

    “你应该还没忘记我们俩的关系吧?我应该有权利过问,这几年你是否洁身自爱地担任陆家媳妇的身份?”

    “你根本没有资格过问!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会带给人多少困扰?再说这几年,你丝毫没有尽到身为人子、人夫、人父的责任,你又有什么权利质问我?不但如此,你还要责怪杨卿,你可知道在这段时间,他是如何帮助陆氏企业的?”

    “还包括照顾我的老婆?”陆珏将凌玫拉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两眼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她。

    看不清他眼神中所传达的讯息,但凌玫毫不害怕地回应他的眼神,而且是以强硬的态势回瞪着他。“我再说一次,我和杨卿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他,我只是实话实说。”

    “有多真实?你证明给我看。”一说完话,陆珏迅速熟练地吻上凌玫的唇。

    半晌,他放开了她。这火热的吻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她已不再是三年前容易被影响的那个凌玫,激情无法掩盖过她的理智,当陆珏再度低头靠近她时,她立刻挣扎地逃脱他的怀抱,并且退后了好几步。“我不会再轻易地受你影响。”

    “是吗?”陆珏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

    “是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凌玫。”

    “我看得出来,你变了,这就是你站在这间办公室的原因吗?老实说,我回家是临时起意的,没想太多就直奔公司而来,看见爸爸办公室里的灯亮着,以为他在里面,但没想到看见的竟然会是你,还有那一幕不该让我遇见的事。”

    “该说跌破眼镜吗?还是说我根本不够资格出现在这里?”

    陆珏笑了笑,“你比以前更伶牙俐齿了。”

    凌玫实在无心再与他多谈下去,因为她必须赶在九点半之前回到陆家,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生怕自己再与他多谈下去,恐怕会泄露出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于是她停止与他斗嘴。

    “真的很抱歉,我没办法再与你争辩下去,我还有很多事必须做。”

    “看来真的好像是我妨碍了你,或许我不该回来。

    凌玫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深吸了口气,“你是真的不该回来。”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希望看见我?”陆珏追问“若真是如此,为什么要不断地写信给我,不就是要让我不能忘记你们母子吗?我得坦诚,是你与宝宝的信感动了我,不然我真的会一辈子游荡在外的。”

    她的心因他的话揪得更紧,这句话什么意思?是说他愿意接受宝宝与她了吗?凌玫紧张地望着他,老实说,她从来没幻想过陆珏会因她的信而改变,所以对他的话,她难以置信。

    “这句话不像是浪荡子所说的话,更不像是个热爱自由的人该说的话。”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的过去实在是太糟糕了。我相信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你身旁一定从来不缺女人。女人可说是你的第二生命,没有新鲜的爱情为你止渴,你是不容易满足的。”

    陆珏听完她的话大笑了起来,“哈哈……连我的心里你都摸得很清楚,我不相信你根本不在意我。”

    “在不在意都不重要,我说过,我已经不是三年多以前的我。当时我可能会因你带给我的激情而错以为是感情,但现在我只想好好把宝宝养大,宝宝就是我的一切,我不会再为任何会令我伤心的人动情。”

    “你这句话听起来真像是寡妇说的话。”

    凌玫定定的望着他,“我就是寡妇,现在是,未来也是。”

    陆珏眯起眼,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敢不敢和我打赌?”

    “赌什么?”

    “你呀!赌你未来不再会是寡妇。”

    闻言,凌玫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从不拿自己的生活当赌注,再说,这实在是一个很无聊的赌注。”

    “你不敢?”

    “别在我身上用激将法,没用的。”

    陆珏抬起她的下巴,以手指轻轻抚摸着。“喔?那这样呢?”说完,他再次轻吻着她的唇。凌玫因他深情的注视而有些晕眩,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在他们两人相望之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凌玫看了他一眼后,接起电话。“喂?”

    “玫玫,快!你爸爸他不太对劲!”陆母急促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我马上回来。”凌玫挂下电话,丢下手中的资料,二话不说地拿起皮包冲出门去。

    陆珏见她的脸色大变,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时间了,快跟我走吧!”凌玫拉起陆珏的手,直往停车场的方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