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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为刘文秀职业定位

    朱慈煊低声问道:“老师,是常德之战吗?”

    “原来殿下也知道这一战,”刘文秀点了点头,叹道:“说来惭愧,为师教导殿下学习水军之道,却从未曾指挥过水军赢过一场胜利。”

    朱慈煊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适才老师赞许的吴三龟也曾打了不少败仗,但屡败屡战,到现在却也成了一代名将。”

    屡败屡战是曾国藩的故事,但曾国藩现在没有出生,朱慈煊无奈之下,便用了吴三龟的例子。

    毕竟保宁之战,吴三龟也曾被刘文秀打得找不着北。

    刘文秀淡淡一笑,没有应声。

    朱慈煊续道:“学生曾听黔国公提起过,说老师提出的‘水路并经’构想很好,可惜天不遂人愿。”

    刘文秀脸色悲痛起来。

    朱慈煊见状忙谢罪道:“学生提起老师的伤心往事,实在不该,学生不问了。”

    刘文秀挥了挥手,淡淡笑道:“老师难得遇到殿下这样的知音,如何能不说?输了便是输了,若是连勇气都没有承认,如何谈恢复中原的大计?”

    他眉头紧缩,带着浓浓的忧伤,缓缓回忆:

    “老师自从保宁之战失利后,便被秦王免了兵权,入深山与高僧为伍,远离朝局。

    之后,秦王的野心越来越大,想要取陛下而代之。

    但他军功不足以服众,需要一场大的胜利来威慑人心。

    于是又请老师领兵。

    老师那时候听说陛下被困安龙,吴太傅等大臣又先后冤死,心中无心战事,万般无奈之下领兵踏上了东攻湖广的征途。”

    朱慈煊开始一直和沫显亮在静静听着,待听到这里,才打断问道:“老师,如今的对手可是建奴五省经略洪承畴?”

    “殿下说得没错,那是洪承畴那老贼受命,担任了建奴的五省经略,”

    刘文秀点了点头,补充道:“除了他,还有宁南靖寇大将军陈泰。他们都是久经沙场老将,得知大军入湘的消息后,迅速作出对策,除了从衡州等地抽调军队回守省会长沙外,还调遣荆州满洲八旗兵赶赴常德,加强了防御。”

    朱慈煊又问道:“老师的计划是水路并进?”

    刘文秀道:“水路是卢明臣将军,陆路是为师。若是顺利,战力便可大增。可惜老师临行前谋略不当,没有考虑天时这一要素。

    那是正值涨水季节,卢明臣将军的军队乘坐一百多艘船只顺江而下,四月十七日即攻克桃源县,活捉清朝知县李瑢。

    但为师亲自带领的主力却因为连日下雨,溪水猛涨,道路泥泞,行进非常困难,“马步兵滞留数十日”,根本无法同卢明臣将军所统水路军队配合作战。

    结果,卢明臣将军便成了孤军,深入到了常德城下,立刻遭到优势清军围剿,由于得不到为师的支援,数次之后,卢明臣将军中箭落水牺牲,我水路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朱慈煊啊了一声,暗暗惋惜。

    刘文秀脸色发白,无奈道:

    “为师水、陆两路夹攻的计划既告失败,为师随即放弃了攻取常德的计划,带领军队退回贵州。

    此战之后,老师回到昆明,独自入禅院修行,反省此战的过失。”

    刘文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色更加惨白,眉头蹙得更紧。

    朱慈煊和沫显亮听着刘文秀的独白,都没有打断问候。

    过了好一会儿,刘文秀才续道:

    “为师细细想过此战失利的原因,

    其一,为师被时局所困,战前心志不高,少了大战的气魄和信心;倘若是晋王,一旦受命为三军统帅,便不会为外物所动,定然全力以赴。

    其二,为师战术安排欠妥,没有考虑到当时的天时、地利。水、陆并举的方针固然正确,但是在夏汛到来之际应该率陆路兵马提前行动,然后才出动水师,由于为师安排不当,致使水师孤军深入,陷于呼应不灵的绝境。“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沮丧道:

    “为师似乎更善于纸上谈兵,但临阵用兵,却是远远不如晋王。”

    朱慈煊与刘文秀谈心许久,就在等他完全打开心扉的时刻,如何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立刻劝慰道:

    “学生并不这么认为。”

    刘文秀和沫显亮同时哦了一声,眼光落在了朱慈煊身上。

    朱慈煊道:“学生觉得老师所谋可不是纸上谈兵,那是…..战略。”

    他故意顿了顿,毕竟古代没有‘战略’这个词语。

    但他也没有找不到古代术语替代‘战略’这个词语,

    最后还是说了战略。

    见刘文秀没有质疑,续道:

    “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意思就是领兵大战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制定战略。

    这就好比人走路,路的方向比走得快慢更为重要。

    否则若是方向都走错了,南辕北辙,那岂不是越走越远,更为糟糕?”

    刘文秀眼睛一亮,诧异问道:“殿下这些话是哪位老师教的?”

    朱慈煊笑道:“是仙人托梦教的。”

    刘文秀对于朱慈煊仙人托梦的传闻早已经知悉,自然不会辩驳,叹服道:

    “殿下年纪轻轻,能得黔国公和晋王的垂青。老师先前一直想不明白,今日听了殿下这番高论,终于明白了。”

    朱慈煊连忙谦虚道:“这都是三位老师教导有方。学生先前所说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刘文秀笑道:“殿下能说出来,便是少年奇才了。”

    朱慈煊继续肯定刘文秀道:“昔日刘邦得了天下,谋略依靠张良。

    老师精于战略,乃是我大明的张良呀。”

    ”此言万万不敢当,”刘文秀连连挥手,神色却是激动得很,过了好一会儿,又轻轻叹息道:“不过子房乃是天运之人,能逢明主,一展其才,真是令人羡慕。”

    朱慈煊笑道:“张良先生也不是生而知之,他年轻时候也曾鲁莽冲动过,希望以刺杀始皇帝以实现六国太平的愿望。”

    “殿下的见识当真不凡,”刘文秀微微颔首。

    朱慈煊接着继续说下去,

    “张良先生在遇到汉王之前,还曾侍奉过韩王,可惜依旧颠沛流离,不能实施平生志向,与老师比起来可差得远了。他后来能遇到汉王,建立盖世功业,只是从未舍弃心中‘为天下百姓复太平’的梦想罢了。”

    朱慈煊通过沫天波的提醒,又结合了前世的历史知识,断定刘文秀是个有理想、有志向的人。

    他以张良的典故游说对方,一来是想帮助刘文秀确定自己在朝廷中的定位,二来是勉励他成就自己的远大理想。

    三来,是给刘文秀打个预防针,希望他即使再次遇到困境,也不要舍弃自己的梦想。

    历史中,刘文秀现在受了父皇的恩惠,得了蜀王的头衔,对父皇定然有‘遇到明主’的念想。后来,他被自己心中的明主再次抛弃,大受打击,由此得病而郁郁而终。

    刘文秀想了一会儿,朝朱慈煊拜道:“殿下一番话语,令文秀茅塞顿开,且受文秀一拜。”

    朱慈煊赶忙回礼,心里却盘算着一件与刘文秀生死攸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