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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善有恶报,顾家小人告状

    “限制皇权!”黄宗羲激动之下,竟没有在朱慈煊面前作丝毫的避讳,直接抛出了自己多年的研究心得,也是他最为引以自傲的‘真经’:

    “唯有通过限制皇权,才能减少皇权的犯错,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自然天下大定,也不会让异族入侵得逞!”

    黄宗羲说得很隐晦,但朱慈煊心中明白他所言显然都是指明朝的旧事。

    “限制皇权,说得容易,但要做起来,只怕难于上青天。”这是朱慈煊内心的真实反应,别说是明朝,就是二十一世纪,许多企业里面一把手的权力也难以限制。

    “大师一言中的,”朱慈煊这话可说到黄宗羲心里去了,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黄宗羲笑着问道:“请问大师,我瞧历代佛家高僧都希望皇帝信仰佛教,建立慈悲心肠,这是否可行?”

    “只怕不行,”朱慈煊摇了摇头,无奈叹息道:“小僧本来是新的;但后来读了许多史书,见许多帝王虽然信仰佛祖,却是杀戮累累;反倒是一些憎恶佛教的帝王,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与我佛‘普度众生’的菩萨无异。”

    “大师不愧是圣僧,说法不偏不倚,怪不得能令顾老弟倾心。”黄宗羲对朱慈煊的态度变得愈发恭敬起来,言语间也多了许多敬意:“以圣僧来看,该如何限制皇权?”

    朱慈煊沉思道:“若是把皇帝比作寺庙主持;寺庙中许多僧人遵守的戒律,主持也应当遵守。这天下间是否也应该有此戒律,包括皇帝自己都必须遵守。”

    “妙,真是妙不可言!”黄宗羲忍不住抚掌赞道:“早就就该有这样的法,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应该受到法的约束才对。”

    经此一问一答,朱慈煊和黄宗羲越谈越是投机。

    朱慈煊见时机成熟,终于将话题引到他的目标人物——钱益谦身上,合十问道:“梨洲先生乃是江南一等一的名士,能否帮小僧引见江南第一名士钱益谦?”

    他虽然知道黄宗羲与张煌言素有来往,但如今江南在满清的笼罩之下;在明面上,张煌言这个名字是不能乱提的!只能通过不住在黄宗羲、钱益谦之间周旋才有机会捕捉到张煌言的蛛丝马迹,然后择机联系到张煌言。

    “钱益谦?就凭他?”黄宗羲脸色变得不屑起来,满脸不悦道:“他钱益谦也配称江南第一名士?”

    朱慈煊假装奇怪问道:“钱先生的大名,小僧在西南都如雷贯耳,怎会有错?”

    黄宗羲起身,望着苍穹,悠悠道:“黄某以为,所谓名士,除了文采风流,还应当能堪破生死,一身浩然正气,令鬼神皆惧。”

    “堪破生死,浩然正气令鬼神皆惊?”朱慈煊重复着黄宗羲的话,心中生出无限向往,叹气道:“说来惭愧,生死之道,小僧都未尝堪破,至于令鬼神惧怕的浩然正气,小僧更是闻所未闻,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名士?”

    “自然有的,”黄宗羲神态无比虔诚庄重,朝浩瀚苍穹拜了拜:“我华夏五千年而魂身不灭,便是因为有了他们。”

    “这等人物?小僧真想当面请教,”朱慈煊心里怦怦直跳,隐约已经猜出黄宗羲所指是谁。

    黄宗羲却是久久不语,不知在思考什么。

    朱慈煊见好就收,又引经据典,问了一些历史典故,待到了午时时分,吕留良又请朱慈煊在厢房休憩,自己单独请顾炎武进了密室。

    密室之中,吕留良,黄宗羲和顾炎武三人均是神色肃然。

    吕留良询问黄宗羲道:“梨洲先生,你与慈木大师交谈许久,言谈甚欢,以为慈木大师如何?”

    黄宗羲沉思道:“这少年精通佛法,举止间尽是高僧风范,定是自幼在寺中修行无疑。”顿了顿,断然道:“兴许顾老弟所言不假,他多半不是晋王派来的人,只是一个追求佛法真谛的僧人。”

    转过头问顾炎武,神色凝重问道:“顾贤弟,关于你老师的一切,你都说出来听听。”

    顾炎武这次没有嬉皮笑脸,反而垂首细想了许久,低声道:“不瞒诸位,师尊他除了与蜀王一见如故,似乎与满清的平南王尚可喜、澄海公黄梧、福建总督李率泰皆是深交。”

    “嘿嘿,他居然结交大奸贼尚可喜和黄梧?”黄宗羲脸色大变,一拍桌子,恨恨道:“他,他怎么如此是非不分;真是个不分是非的呆和尚!我,黄宗羲高看他了!”

    顾炎武却笑道:“庄生老弟不还考了满清的诸生,难道心里就向着满清不成?兴许师尊是另有苦衷,与庄生一般是瞒天过海也大有可能。”

    “罢了,”黄宗羲挥了挥手道:“不管慈叶大师是何身份,但他心怀正义,有救天下苍生的念头,这点我黄太冲确信无疑。”

    “我顾某人也敢打包票。”顾炎武拍了拍胸脯,哈哈大笑。

    “如此说来,庄生倒是有一想法,”吕留良神色一喜,低声道:“如今苍水先生在舟山物资困乏,庄生与钱夫人筹备了一些物资,想送过去;但官兵查核很严,我们一直没有办法,兴许大师有办法。”

    “这也太为难我师尊了,不成,不成,”顾炎武连连摇头:“他只是个和尚,可不是会三头六臂的孙悟空。”

    “顾兄此言差矣,”吕留良自信满满道:“慈叶大师与平南王尚可喜、澄海公黄梧、福建总督李率泰皆是深交,想必这浙江总督赵延臣定然会结交大师。若是让慈叶大师见面,兴许官兵会网开一面。”

    “庄生这法子倒是不错,以师尊的品性,定会帮忙。”顾炎武先替朱慈煊应承下来:“不过此事甚大,需从长计议。”

    “好,我且回复钱夫人,听听她和虞山先生的意见。”

    梅园密室,吕留良黄宗羲顾炎武正密议大事,突然听到密室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敲门的声音很特别,一连敲了五下,每次间隔时间相同,而且一次比一次重。

    吕留良脸色一变,朝黄宗羲他们摇了摇头,低声道:“有官兵来了。”说完先一步出了密室。

    果然,府中下人在他耳边附耳低声道:“沈知县带人来了。”

    “可知何事?”

    “似乎是抓人,但不知抓谁。”

    吕留良点了点头,大踏步走了出去,没走几步,便听到清兵哒哒的脚步声,接着听到有官兵大喊:“朝廷抓反贼,统统不许乱动,统统不许乱动。”

    “庄生,你别去,让老夫去会会他们。”黄宗羲不知何时抢步上前,抓住吕留良胳膊,肃然道。

    “罢了,先生,要来的躲也躲不掉,”吕留良摇了摇头,朝旁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淡淡一笑,挺起胸膛往中厅走去。

    人还没到中厅,就有官兵直接冲入内院。

    吕留良双臂一张拦住官兵,大声喊道:“我等皆是陛下的门生,哪来反贼?你们头头是谁,小生要见他。”

    他话音落下,一位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官员迈步走了进来,朝吕留良拱手道:“吕先生,太冲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打搅了两位的诗书雅兴。”

    “小生见过沈大人,”吕留良见了中年官员,舒了口气,朝对方作揖行礼,黄宗羲只是点了点头,神情倨傲。

    这中年官员姓沈,乃是余姚的知县,他挥手喝退了众官兵,脸色为难,朝吕留良谦恭道:“本官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来抓三位反贼,还请吕先生不要见怪。”

    “沈大人是不是误会了,”吕留良神色愠怒,朗声道:“沈大人是本县的父母官,应该知晓梅园里只有天子的门生,哪来什么反贼?”

    “吕先生说得没错,梅园里一直居住的都是天子的门生,”沈县令笑着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神色严厉下来,望着吕留良道:“吕先生,昨日梅园是不是来了三位和尚,其中一位十二三岁,另外两位四十余岁。”

    吕留良没有应答,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写明了一切。

    “还请吕先生将这三个和尚交给本官,”沈知县措辞依旧温和:“吕先生乃是读书人,以后便专心研究学问,今日的事情,本官权当是场误会。”

    “慈叶大师他们三人绝非反贼,沈大人一定是弄错了。”吕留良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斩钉截铁得为朱慈煊三人辩护。

    “他们三人是不是反贼,吕先生说了不算,下官说了也不算,得知府大人说了才行。”沈县令摇了摇头,也是一脸无奈。

    “沈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还请与轮光细细说说,”吕留良上前一步,拉住沈县令问起了细节,开始帮朱慈煊他们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吕留良的心腹已经偷偷带着吕府的人通知朱慈煊和胡一清,劝说他们尽快从密道离开。

    朱慈煊一听是官府的人,自然不肯,哈哈笑道:“小僧一身坦荡,何惧官府之人。”

    他也不理会吕府之人的阻拦,大踏步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吕留良等人,合十朗声道:“请问吕施主,是哪位官爷要找小僧?”

    吕留良听了唉得一声,脸上焦急起来,拉住沈县令道:“沈大人,这位高僧乃是顾炎武先生的师尊,岂会是反贼?只怕是弄错了。”

    “这就对了,”沈县令神色奇怪得望着朱慈煊,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言辞确凿道:“前往知府大人告密的正是顾先生堂叔的家奴。他说,顾先生要去投奔西南的贼王李定国,他与三个同伴好心劝阻,不料反被他们所害,他自己因为逃得快,这才留了半条小命。”

    说完望向朱慈煊,沉声道:“这位大师,本官说得可属实?”

    “呵呵,倒也有七分真实,”朱慈煊侧首瞧了瞧旁边的顾炎武一眼,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的弟子是杀了两个人,这位举报之人是小僧的弟子大发慈悲放走的。”

    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想不到善心却是种下了恶果。看来佛祖所言,劝人向善,也并非全应如此。”

    “既然大师承认杀人,那就请大师跟本官走一趟吧,”沈知县朝吕留良摇了摇头,一挥手,喊道:“来人,让李七进来认人!”

    不一会儿,一个壮汉低头弯腰走进来,朱慈煊举目一看,果真是那位在浙江江山地带刺杀顾炎武不成,被顾炎武放了的顾家家奴。

    只见他一脸谄媚,先朝沈知县跪下,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站了起来,神情也变得骄傲起来,侧首冷目望向朱慈煊,连连点头:“启禀大人,正是他们三个贼人。”

    接着善意提醒道:“他们武功高强,大人离他们需远些才好。”

    “好你个李七,顾某饶你不死,你们为何还是不愿善罢甘休!”顾炎武气得胡子飞起,忍不住朝李七大吼起来:“沈大人,此事乃是顾某家事,与师尊无关,你要抓,便抓顾某一人吧。”

    “净叶,这人是为师杀的,难道有假?”朱慈煊淡淡一笑,朝顾炎武一摆手:“罢了,就随他们走一趟吧,顺便去拜会拜会总督赵大人。”

    沈知县和李三听朱慈煊言谈中提及总督大人,似乎一副很熟的样子,均是神色变了变,李三的神色略带惶恐,而沈知县的神色却带了几分敬意;他侧首示意手下:“将这李三看好了,让他离本官远一点!”

    然后转身朝朱慈煊合十道:“大师,下官职责所在,烦请随下官走一趟。”

    吕留良想要阻拦,被朱慈煊微笑拦住:“吕施主行大善,当有大回报。”

    他说完话,朝胡一清和顾炎武招了招手,向官兵走去。

    有几名不知好歹的官兵上前要给朱慈煊三人上镣铐,把沈知县气得咬牙切齿,忙挥手拦住。

    朱慈煊朝他微微一揖,笑道:“请沈大人带路。”

    “请,”沈知县一生阅人无数,见天下名士对着少年僧人如此礼重,岂敢怠慢,当即与朱慈煊并肩而走,领着他前往绍兴知府衙门,也就是绍兴府治所山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