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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力压金维新(中)

    金维新眼睛一亮,计上心来,沉声道:“苍水先生乃是宰辅之才,难得来西南,世子应趁此大好机会,多多向他请教。”

    李嗣兴果然响应:“那老师拜访苍水先生,务必将学生一起带上。”

    金维新眉梢舒展:“世子说笑了,世子乃是晋王独子,向苍水先生请教,他必定欢喜得很。”

    顿了顿,见李嗣兴喜上眉梢,又话锋一转,笑道:

    “惜为政之道,非朝夕所能领悟;若是世子能拜苍水先生为师,让苍水先生常伴左右,想必数载之后,世子定能令晋王刮目相看。”

    “真的吗?老师,学生真能令父王刮目相看?”李嗣兴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得望着自己老师。

    “那是自然,虎父无犬子呀,”金维新摸了摸胡须,笑道:“世子天资聪慧,只是多年来耽于军旅,这才疏于军政;若是有名师指点,自能精于此道。”

    李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地有点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攸地脸色落下了,连连摇头:“老师,学生已经拜了你为师,如何再拜他人?”

    “世子无虑,太子殿下不也拜了黔国公、晋王和蜀王为老师吗?”金维新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打消了自己学生的顾虑。

    “多谢老师指点,”李嗣兴朝金维新拱手行礼:“待苍水先生见了父亲,学生就与父王说这事。”

    “世子,此事宜早不宜迟,应尽快定夺才是,”金维新面色焦急,拉住李嗣兴手臂,提醒道:“以苍水先生的身份才学,西南定有许多人想拜他为师;晋王行事公正,若是别人先提出来,只怕不会拒绝。”

    “老师多虑了,学生以为苍水先生今日的身份,有资格拜入他门下的人可不多。”李嗣兴在自己父王面前自卑,对于其他人他却难免自负。

    金维新摇了摇头,轻声道:“比如蜀王的世子,庆阳王世子他们;若是蜀王或者庆阳王出面,晋王自然不会推辞;若是晋王先答应他们,以晋王的性格,是断然不会改口的。”

    “还是老师考虑的周全,学生大意了,”李嗣兴想到自己到手的名师即将被人抢跑,额头上冒出些许汗珠,面色着急起来:“学生今日回去便禀告父王,请父王下旨。”

    “好,”金维新神色激动,笑道:“为师晚些会去面见晋王,到时候世子去请求晋王不迟。”

    “为何当着老师的面?”李嗣兴糊涂起来。

    金维新脸色一沉,肃然道:“世子记住了,世子去拜苍水先生为师乃是世子好学上进所为,万万不可说漏嘴,是为师提醒的。”

    李嗣兴哦了一声,似有所悟:“学生愚钝,请老师指点一二。”

    金维新附耳说了几句,李嗣兴不住点头,躬身向金维新告辞:“学生记住了,先行回府,在府中恭候老师大驾。”

    …

    且说李嗣兴离开金维新府邸,匆匆回到晋王府,一边整理思路,一边等待着老师入府的消息。

    一个时辰后,管家来报:“启禀世子,金维新大人来了,王爷请你过去。”

    李嗣兴舒了口气,整了整衣冠,快步赶往议政大厅。

    礼毕,李嗣兴见李定国和自己老师满脸笑意,问道:“老师,有何好事,还请说给孩儿听听?”

    金维新笑道:“再过两日,太子殿下就要回来,晋王与殿下两年不见,如今久别重逢,自然欣喜。”

    “殿下平安归来,真乃社稷之福,陛下之幸。”李嗣兴面色庄重,朝西方安南方向遥遥一拜。

    李定国看在眼里,笑着点了点头。

    李嗣兴见父王赞许,壮着胆子问道:“父王,听闻是东南的苍水先生亲自护送殿下归来,不知苍水先生是返回东南还是留在中枢为陛下分忧?”

    李定国捻了捻长须,笑道:“这次苍水先生护送殿下回来,多半是不走了。适才为父正与金先生商议,该如何奖赏苍水先生和众位将军的护驾之功。兴儿,你来想想,该如何封赏他么?”

    李嗣兴笑道:“启禀父王,孩儿以为,苍水先生贵为我大明兵部尚书,若要奖赏,那便加内阁大学士衔好了。”

    “名师出高徒,你的想法倒是与金先生不谋而合,”

    李定国满意得点点头,笑道:“不过封赏之事,父王还要与你四叔、文大人商议才能定夺。兴儿,你先好好准备为殿下和苍水先生接风洗尘吧!”

    “孩儿遵命,”李嗣兴拱手领命,笑着问道:“父王,苍水先生何时到?孩儿真想快点见到他。”

    “这是为何?”李定国脸上又惊又喜。

    李嗣兴轻声道:“父王嘴上时常念叨苍水先生学识渊博、军政经文无所不通,孩儿想向他请教军政知识。”

    “呵呵,这很好呀,难得你有这份上进,”李定国捻了捻须,很是欣慰:“苍水先生的本领,你若能学两三成,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自从磨盘山之役后,李定国已经感觉到整个西南暗流涌动,有许多部将刻意靠拢自己儿子,以图效仿曹丕。他心中即使愤怒着急,却无可奈何。

    在战场上他是挥洒自如、百战不败的战神,但战场之外,他经常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两年前因为自己专断引发的西南大溃败,更令他小心翼翼的处理每一件纷争。

    他希望李嗣兴学习张煌言的本事,本意是提醒他要恪守为臣之道。

    李嗣兴却趁此机会顺藤而上,拱手拜道:“既然父王也希望孩儿向苍水先生多多请教,孩儿有个请求,希望父王为孩儿说情,请苍水先生收孩儿为弟子,如此一来,孩儿便可天天聆听苍水先生的教诲了。”

    “什么?”

    李定国眉头一皱,奇怪得望向李嗣兴,余光瞥向身旁的金维新,见他脸抽动数下,似乎颇为尴尬,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唰得沉下脸,指着金维新,喝道:“兴儿,你要拜新的老师,可曾问过金先生?”

    李嗣兴摇头道:“孩儿还没来得及问过先生。”说完忙向金维新赔罪。

    “世子言重了,”金维新摆手笑道:

    “金某有多少斤两自己可清楚得很,之所以能被晋王看重,不过是因为一片忠心罢了。世子贵为晋王世子,将来担负着振兴大明的重责,若有名师,金某自当退位让贤。”

    “金先生说笑了,”李定国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大笑道:“太子殿下先拜了黔国公为师,然后又拜小王和蜀王,也没有影响他与黔国公的半点师生情谊。”

    “多谢晋王礼遇,金某见识浅陋,倒是令晋王见笑了,”

    金维新神色尴尬,挥起衣袖遮了遮脸面,待恢复了常态,才朝李定国躬身拜道:“多谢晋王礼遇,恕金某多言,苍水先生以文弱书生之躯独守东南十多载,忠义之心足可与文丞相相提并论;若是世子能拜苍水先生为师,不仅可以学到治国之才,还能效仿先生的忠义之道,可谓两全其美的好事。”

    “若是苍水先生同意,倒不失为一件美事。”李定国捻了捻长须,笑着点了点头,脸色甚是欣慰,顿了顿,犹豫片刻,又道:

    “兴儿能拜苍水先生为师,自然是好事。不过能否玉成,得需殿下同意才行。

    苍水先生乃是我大明兵部尚书,掌东南之兵,呵呵,此次若非为了殿下,断不会来西南边陲之地。”

    说完这些,李定国如往常一般咳嗽起来。

    “殿下最听父王的话,只要父王开口,殿下定会同意,”李嗣兴走到李定国面前,小心翼翼得拍着后背。

    “这倒也是,”李定国也有点动心了,他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若是有张煌言看着,自己便是死也瞑目了。

    “晋王,该喝药了,”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传了过来,只见一个老者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汤剂,步履稳重得朝李定国走来。

    在整个晋王府邸,能够不用通报、径直步入议政大厅,只有李定国的随身医者谢伯了。自从李定国病重,谢伯一直紧随左右,与李海岳一起照顾李定国的身体。

    “这几日岳儿不在,辛苦谢兄了,”李定国与谢伯相交多年,对他很是敬重,以兄弟相称。

    “无妨,这几月,晋王的身子骨好了许多,用药也少了许多,”谢伯将药端到李定国手边,望向外面,笑道:“岳儿说就离开五六日,估摸着应该要回来了。”

    “是呀,岳儿应该快到了,殿下也快到了,”

    李定国骨碌碌喝完药,也望向了外面,一脸期盼道:“许久没见殿下了,两年没见,殿下定长高不少,该是大人模样了。”

    ****

    同一时刻,距离李定国一百里外的官道驿站,一队铁骑应声而停。

    马背上跳下一名中年将军,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只见他往回走了十来步,朝马上一位少年抱拳道:

    “殿下,天色已晚,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

    这位少年便是大明太子殿下朱慈煊,而中年将军是他的弟子慈恩,如今已经改回了名字,大明卫国公胡一清。

    朱慈煊两日前从茂名府出发赶往肇庆府,一路上马不停蹄,眼见距离肇庆府还有百余里路,可惜夜色来临,战马也颇为疲倦。

    他举目远眺,不甘心得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马儿也累了,今日就在此过夜吧。”

    言罢,翻身下马。

    朱慈煊一下马,旁边众护卫也纷纷下马,将他团团围住。

    朱慈煊朝众人抱了抱拳,喊道:“众位兄弟辛苦,今日就在此歇息!”

    “得令!”人群中发出整齐的应诺声。

    朱慈煊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找同行的李海岳、杨娥、张煌言,分别打了招呼;随后在胡一清陪同下,住进了驿站。

    一路上车马劳顿,朱慈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待到子夜时分,他正睡得香,蓦地耳边响起一阵熟悉亲切的呼唤声:“阿煊哥哥,阿煊哥哥。”

    他立刻睁开眼睛,见李海岳正着急得望着他。

    “岳儿,有什么急事?”朱慈煊心中一悬,焦急问道。

    若非重大变故之事,李海岳绝不会深夜来访。

    李海岳轻声道:“谢伯刚刚送来口信,说情况有变,父王想让苍水先生做兄长老师。”

    朱慈煊心道:“看来又是金维新搞鬼无疑。”

    他不想李海岳年纪轻轻介入权力之争,因故淡淡一笑,安慰道:“不碍事,你且去歇息,待会儿,我知会先生便是。”

    李海岳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待李海岳离开好一会儿,朱慈煊才对一旁的胡一清道:“慈恩,去请苍水过来一叙。”

    胡一起应声而去。

    片刻钟后,胡一清领着张煌言来到房间。朱慈煊将李海岳的话转述了一遍。

    张煌言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多亏了郡主报信,否则微臣只怕不能追随殿下左右了。”

    朱慈煊明白其中的意思,颔首道:“是呀,若是晋王先求了先生,先生再拒绝,那金维新铁定会在老师面前煽风点火。”

    张煌言惋惜道:“这个金维新善奇谋,不愧是晋王第一谋士;可惜都用在坏事上了。”

    朱慈煊心中已有对策,但此事关键之人是张煌言,所以虚心问道:“先生有主意了吗?”

    张煌言笑道:“既然提前知晓,后面事情反而好办了,微臣只需先发制人,便能化解金维新的小算盘了。”

    先发制人,这法子与朱慈煊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朱慈煊更加笃定,虚心求教:“请先生指教。”

    张煌言很受用,笑着解释:“晋王忠义无双,轻利好义,可谓大英雄;可惜好面子,易被小人所扰。

    晋王敬重读书人,为了让微臣做世子的老师,定会当众相邀;这时候,微臣一旦拒绝,就会让晋王没有面子;这时若有人从中挑拨,便会生起无穷事端。”

    “先生说得不错,”朱慈煊连连点头,扼腕叹息道:“晋王和蜀王两位老师都是忠义之辈,只不过因为区区面子,三年前彼此间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连带着整个西南都成了他们内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