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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力压金维新(下)

    “殿下懂得以史为镜,微臣甚感欣慰,”

    张煌言深深一揖,昂然道:“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抢在金维新前,将东宫詹事府的事情定下来,绝不前功尽弃。”

    “有劳先生费心,”朱慈煊作揖回礼。

    两人又谋划了一番,这才各自歇息。

    第二日已时一刻,朱慈煊等人离开驿站,纵马奔向百里外的肇庆府。

    待到正午时分,前面领路的骑兵营速度骤然慢了下来,朱慈煊举目远眺,只见数里之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正自诧异,对面有数匹马疾驰而来,声音远远传来:

    “大明晋王领百官恭迎太子殿下!大明晋王领百官恭迎太子殿下!”

    竟然是李定国出城迎接自己了!他稍想一下,便明白过来,定是昨夜驿站的官员将自己的行程通报给了老师。

    这时候,吁声响起,为朱慈煊保驾护航的晋王府骑兵纷纷勒住马缰,往外沿散开,将为首之位让给了今天的主角,大明太子殿下。

    朱慈煊心头大笑,侧首朝后面大呼:“苍水先生,与慈煊同行,可否?”

    “微臣不胜荣幸,”张煌言拍了拍马背,驾了一声,从后面赶了上来,与朱慈煊并驾齐驱,奔向迎接的队伍。

    几乎同时,远处的人群也涌动起来,奔出数匹骏马,迎向朱慈煊而来。

    片刻钟后,朱慈煊已能清晰看到迎接之人的轮廓,为首一人正是自己的老师,大明晋王李定国。

    他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激动道:“先生,是晋王老师。”

    张煌言微微点头,放慢了马匹前行的速度;与朱慈煊一后一前奔向李定国。

    待距离数百步距离,朱慈煊先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朝李定国跑去。

    李定国也同步下了马,大踏步迎向朱慈煊。

    “慈煊拜见老师,”朱慈煊在十步外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得给李定国行了跪拜之礼。

    “殿下万万不可,”李定国快步向前,扶起了朱慈煊,上上下下端详一番,哈哈大笑道:“两年不见,殿下终于长大了。”

    朱慈煊也望向李定国,见他双鬓之间已经有不少白发,脸色比两年前又苍老了不少,鼻子一酸,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傻孩子,”李定国摸了摸自己学生头发,笑道:“今天可是殿下大喜日子,怎么哭了。”

    “没什么,兴许是沙子跑到学生眼睛里了,”朱慈煊转过头,试了试自己眼角,又趁机平复了心神,挽住李定国手,笑道:“老师,学生为你引见苍水先生。”

    “好,”李定国爽朗一笑,跟着朱慈煊走向张煌言。

    “微臣张煌言拜见晋王,”张煌言见李定国向自己走来,忙加快脚步,拱手朝李定国参拜。

    “先生免礼,”李定国快步上前,抱拳回礼:“西南粗人李定国拜见先生。”

    张煌言心头一震,他听说李定国对读书人特别礼待,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客气,忙道:“微臣早闻晋王大名,只恨不能相见,今日得见晋王,此生无憾。”

    李定国哈哈笑道:“李某亦如是!”

    说完一吹口哨,一匹白色骏马飞驰而来,停在朱慈煊面前。

    “殿下,请上马!让为师与苍水先生一起护送你入城!”

    “慈煊多谢老师,多谢先生,”朱慈煊也不矫情,朝他们两人作了一揖,翻身上了白马;李定国牵着马辔,与张煌言并肩而走。

    前面人群像波浪一般散开了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

    “恭迎殿下归来,恭迎殿下归来!”

    朱慈煊骑在马上,环顾四周,不住朝众人抱拳致谢。

    眼神忽然停住,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身影,正是多方算计自己的金维新,只见他目含得意之色,心头冷笑:“呵呵,金维新呀金维新,以前小王年幼无助,被你三番五次欺压;今日之后,你休想再欺压小王!”

    相由心生,他目光中的冷意或许触动了不远处的金维新,他神色一慌,垂下了头。

    朱慈煊心头大笑,继续往前而去。

    一刻钟后,朱慈煊的白马停在了晋王临时府邸。

    朱慈煊翻身下马,连忙谢恩。

    李定国道:“今日苍水先生护送殿下归来,李某在府中为殿下和苍水先生接风洗尘。请殿下和苍水先生移步稍息。”

    “恭敬不如从命,”张煌言抱拳回答。

    三人来到府邸小院,李定国正要吩咐府邸管家准确招待果物。张煌言大步上前,朝李定国拱手拜道:“启禀晋王,微臣受延平郡王和东南百姓之托,有一要物要呈给晋王。”

    李定国听到延平郡王四个字,神色肃然起来,忙道:“苍水先生,殿下,这边请。”

    张煌言和朱慈煊双目一望,彼此心知杜明,跟随李定国来到一个密室。

    待密室之门合上,里面只有李定国、张煌言和朱慈煊三人,李定国沉声道:

    “苍水先生,此处周密,延平郡王有何要事相托,烦请告知。”

    “晋王,请看!”张煌言从怀里取出东南百姓的请愿书,捧到李定国身前。

    李定国双手接过,缓缓打开,见上面血迹斑斑,乃是血书,脸色更加凝重。他一字一字认认真真读完,深吸了口气,赞叹道:

    “延平郡王一片忠心,李定国望尘莫及。”

    张煌言追问:“晋王以为如何?”

    “这是天下百姓的呼声,本王岂能不从?”

    李定国叹了口气,愧然道:“殿下虽年幼,但天资绝伦,心智沉稳犹在常人之上,早该开府经办国事;只是李某多有顾忌,不敢提及此事。”

    说到这里,扬了扬手中的请愿书,大笑道:“这份请愿书中有江南大儒顾炎武先生,黄宗羲先生,王夫之先生,哈哈,谅那些读书人也不敢有半句不满。”

    朱慈煊听了心中暗暗侥幸,幸亏张煌言未雨绸缪。他早已摸透了李定国心中的担忧,这才准备了这份请愿书,给了李定国一个最好的台阶。否则太子詹事府之事可没这么顺利。

    呵呵,金维新这个精于阴谋诡计的读书人碰到善于‘阳谋’的张煌言,算是遇到克星了。

    只见张煌言又朝李定国作揖道:“启禀晋王,微臣还有一事相求,望晋王恩准!”

    “先生请说,”李定国脸色诚惶诚恐,颇有受宠若惊之态。

    张煌言朗声道:“太子詹事府初立,百废待兴,微臣斗胆请担任詹事府詹事一职,辅助太子,尽快熟悉朝政。”

    “先生言之有理,李某也盼着这一天!”李定国捻须颔首:“小王会让内阁尽快玉成此时。”

    “多谢晋王成全。”张煌言声音颇为激动,令李定国也动容起来。

    李定国畅怀大笑,拉住朱慈煊,将他双手放到张煌言掌心之中,动情道:

    “我李定国本想为大明收复万里河山,可惜天不与寿,只怕无力辅佐殿下;先生正当壮年,忠义可比文丞相,今日我李定国就将殿下托付给先生了。”

    一直以来,张煌言对李定国的忠义只是耳闻,今日听到这番肺腑之言,不由感同身受,感动的泪水从双眸溢了出来,挂在他的双颊上。

    噗通一声,张煌言朝李定国跪拜下来:“晋王忠义,感动日月,千古之下,唯有武侯可比。我张煌言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定当尽心辅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李定国连说了三个好字,扶起了张煌言,又大笑起来。

    待笑完,才惋惜道:“真是可惜,本来小王还有意请先生屈尊作犬子的老师,看来是不成了。”

    “晋王厚爱,张煌言诚惶诚恐。”

    张煌言惋惜道:“只是微臣在十五年前在妻儿面前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以身许国,复兴大明;待复兴之日,与他们归隐田野,永伴左右。与之无关之事,不敢有半点分心,往晋王见谅。”

    “我李定国也曾在妻儿面前说过这话,只可惜,可惜…”李定国是耿直之人,听到张煌言提起妻儿,立刻想到三年前死在清兵之手的妻子和长子,不由潸然泪下,以至于给儿子找老师这件事情很快束之高阁。

    张煌言见状又道:“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说。”

    “延平郡王临别前,赠送了殿下百艘战舰和数千精兵;微臣斗胆请设太子前护军,与太子詹事府一道,归殿下一人统领。”

    “延平郡王忠义之心,李定国岂敢不从?”李定国挥了挥,频频点头,顿了一会儿,问道:“延平郡王手下精兵强将无数,不知先生想让哪位将军掌军?”

    朱慈煊心道:“看来,领兵之人对于军队都很敏感,即使是高高在上的李定国,所想的也与马宝无异。若非张煌言料得先机,只怕又会被金维新挑出不少事端。呵呵,张煌言真乃大才,这么多年一直留守江浙孤岛,真是可惜了。”

    果然,当张煌言道出是自己任职前护军之时,李定国击掌大笑,连呼几个好字:“李某本有意请先生辅佐殿下出兵安南,如今看来,倒是李某多虑了。”

    “是老师与苍水先生英雄所见略同!”

    朱慈煊见太子詹事府和太子前护军两大要事均已经落定,心中狂喜,便开始与李定国拉起了家常。

    当提及李定国的唯一女儿李海岳,李定国呵呵一笑,语重心长道:“待安南归来,殿下和岳儿的婚事就该定了。”

    朱慈煊也盼着这一天,躬身回答:“慈煊一切听从老师的安排。”

    李定国又是畅怀大笑。

    三人聊得甚欢,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李定国一拍脑袋,大笑:“你看我,开心得都把正事忘了,走走走,今日可是大喜日子,殿下一定要多喝几杯,顺便与朝中重臣亲近亲近。”

    便拉着朱慈煊出了密室,赶赴宴会大厅。

    三人来到厅外院子,见院子里占满了宾客。他们见到朱慈煊和李定国,纷纷跪拜行礼。

    李定国领着朱慈煊与他们打了招呼,迈步进了宴会大厅,一声令下,厨子和侍卫便开始忙碌起来,纷纷上菜加酒。

    李定国与朱慈煊、张煌言在主桌上就坐,陪坐的是晋王世子李定国、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金维新、庆阳王冯双礼、巩昌王白文选、肇庆府守将汶莱公王兴。

    酒过三巡,金维新朝李嗣兴使了个眼色。

    李嗣兴起身走到张煌言面前,捧着酒杯朝张煌言拜道:“西南小生李嗣兴拜见苍水先生。”

    “世子使不得,张某身份微末,可受不起世子的大礼,”张煌言起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谢世子的好酒。”

    李嗣兴忽然双膝一曲,跪拜道:“久闻先生大名,小生一直无缘得见,深以为憾,今日有幸拜会,目睹先生风采,更添敬意。小生想拜入先生门下,请先生成全。”

    朱慈煊看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抢先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嗣兴平日里孤傲自负,除了李定国和金维新,何曾对他人如此礼遇?

    他贵为摄政王世子,朝中想巴结他之人如过江之卿,身份之高,犹在朱慈煊之上,今日愿意自降身份,肯定又是金维新的怂恿了。

    想到这里,朱慈煊用余光扫了金维新一眼,见他神色惊讶得望着李嗣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妈的,又是一个奥斯卡影帝!”朱慈煊骂了一句,望向李定国。

    事情到了这份上,除了李定国出面,其他人都摆平不了此事。

    张煌言若是拒绝,便是打了李嗣兴的嘴巴。自古以来,羞辱莫过于当众,这是要接下大仇的!

    “兴儿,”李定国看到这一幕,心里五味杂然。自己儿子平日里瞧不起人,如今好不容易学会谦卑好学,自己却不得不将他折断。

    无他,自己儿子失去张煌言这个老师固然可惜,但若是殿下失去张煌言的辅佐,复兴大明的机会便少了几分;孰轻孰重,一清二楚。

    李定国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自己儿子面前,扶起了他,大笑道:

    “兴儿有此大志,为父深感欣慰。惜苍水先生受延平郡王之托,将接任太子詹事府詹事,只怕是做不成你的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