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呜呼
江暄吃完两个菜包，又从包裹取出四个包子和两个木杯，思考片刻后，索性直接用双手捂住自己双眼：“近日眼睛有些不适……”
李梦见他双臂高举、捂着自己眼睛的滑稽模样，立刻觉得这个人不仅有一点点可爱，更是一个十足的坏胚。
这句话乍一听有些矛盾，但实则是递进关系。翻译一下就是：江暄的可爱固然值得人喜欢，此时表现出的调皮却更令人喜爱。
李梦板着脸将上半身探过来，拿起其中一个木杯。一丝红霞自她脸侧升起，她强行挺直腰板，心中不断转移注意力、自己骗自己，想办法让自己的举动更“合情合理”一些，从而让自己表现得更坦然。
她不仅羞愧于自己居然会忘记自备食水，更因为自己才刚鄙视过江暄，转眼便陷入有求于他的境地而羞涩。一旦接受他的帮助，还如何继续端着架子鄙视他？
李梦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刚吵完架便立刻被夫君哄好的小娇妻一样。
和好的太快了。
太过于亲昵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如洪水般的羞涩顿时便将她彻底淹没。她低下头，偷偷打量依旧蒙着眼江暄，感觉腰背都挺不直了。
她心中松口气：“还好他把自己眼睛蒙住了。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拿的。”
掩耳盗铃，在某些时刻还是十分有用的。尽管她知道这是江暄故意做给她看的，不过蒙不蒙眼睛一定会是两种结果。
“算你识相，主动承认错误……”
“你太害羞了，梦梦，只喝水的话，想追上白园的身材还是颇有难度的。”
“啊！~”李梦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尖叫起来，直接将木杯砸在江暄身上，脸蛋红得像落日：“你快闭嘴啊！不要乱讲话！”
她大口喘着气，胸脯大起大落，望着江暄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才刚想尽办法从羞涩中走出来，猛地听到江暄这番话，没立即掩面而逃就已经十分坚强了。
江暄捂着被砸的地方，低头快速拾起木杯，再次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他趁着低头的瞬间看了眼李梦，只见她眼眶通红雾气缭绕，委屈地好像都快哭出来了。
他其实想过李梦的反应，但真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这姑娘的自尊心有些强啊……”江暄怂得不敢说话，像个木头一样呆呆坐在原地。
如果他再开口，不排除李梦会跳起来锤他一顿的可能。
此时装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最稳妥的。
李梦趴在案桌上消化着自己的羞意。不过在害羞之余，她更看好江暄了。不是男女之间的看好——她在拿木杯时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暄，他几乎不可能看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哪怕他因为自己身上的香味知道自己取走了东西，但他怎么确认自己只取走了木杯？
江暄在讹她。很显然，她被讹中了。
“打枣这种老掉牙的手段，我怎么总是会上当？”李梦认为江暄此人确实聪慧过人……只不过太坏了。
“哼！”
也不知道安慰一下。
李梦心情缓缓平复，却依旧有些复杂。她微微抬起左眼，准备从胳膊的缝隙中快速偷看江暄一下。
三目相对，江暄尴尬起身轻咳一声，李梦汗毛乍起、瞬间再次破防，猛地跃到江暄身上狠狠揪着他的耳朵。
江暄吃痛之下压低声音喊道：“疼疼疼疼疼！轻点！这么多人都在看我们呢……”
李梦恍然惊醒，双脚落在地面上，攥着拳头恨不得直接把他揍出考场。
有人远远指着他们道：“提刑大人你快看，他们破坏考场秩序、都用上武力了。”
提刑人鄙视地看他一眼：“第一试已经结束了，小两口打情骂俏的事我们不管。”
那人遗憾地叹口气，虽然无冤无仇，但能少两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嘛。
他的阴招就太低端了，属于情商为零的人才会使用的最低级手段。
连场合都看不懂，提刑人都懒得正眼瞧他。
二人再次落座，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吃喝完毕。人都是从众的，既然每个人都发了同样的食物，那就是拿来吃的嘛对不对。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吃包子喝水已经是贡院“约定成俗”的规定一般，不少人都下意识照做了。
甚至有的人认为如果不吃的话，接下来可能会陷入劣势。
例如体力测试。
当第六个人捂着肚子飞奔而出时，大家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第三十个人捂着肚子离开贡院奔向树林时，连谩骂声都完全消失不见。
江暄身旁的武人对江暄竖起大拇指：“兄弟有远见。”
“不敢。”
李梦也叹气道：“险些因大意而失败。”
“这是常识。”
“你……”“有种。”李梦对他竖起大拇指，江暄已经在寻找令她消气的方式了。
武人满面不好意思，开口问江暄道：“不知公子是否还有木杯？”
江暄点点头：“十钱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武人惊叫出声，随后鄙夷道：“我辈江湖中人，当守望互助，你却大发不义之财……”
江暄礼貌回应道：“我带的水不够守望每一个人。而且我自己也要饮用，我还有朋友。”
武人说不出话，只能气呼呼冷哼一声，不屑理会江暄。
日落杆头，时间已过正午。
江暄见案桌悄然出现一道影子，于是再次蒙住自己的双眼：“我是不是应该寻谷医师替我看一看眼睛？”
“这是我的座位。”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贡院的。”
“仓啷”一声匕首出鞘，江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却依旧将自己双眼紧紧捂住。
白园见他依旧蒙着眼如此信任自己，甜甜一笑，随即立刻板起脸，朝李梦看去。李梦连忙扭头看风景。
白园胜利般轻哼一声，蹲下身用匕首在桌子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白园白女侠，在下没钱赔……”
白园慌了一下，随后轻哼道：“我赔。”
江暄笑着点点头：“那好吧，既然这是你的桌子，我便用包子和水与你换，怎么样？”
白园立刻点头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眼睛还有些不适，东西都在案桌上，白女侠自取便是。”
白园看了眼江暄，确认他眼睛没问题，才仰了下头，将包子和木杯收进包裹。她解开包子外面的油布纸，立即大口吃了起来：“不许睁开眼睛。”
江暄笑了一下：“好。水不多，节省一些。”
“嗯。”白园乖巧点头。
江暄身侧的武人看得眼睛都红了：“分明就是一个与仁义完全不沾边的渣男，为何能认识如此多可爱又呜呼的红颜？她们不会是受到他的蒙骗……我要不要拜这厮为师？这手段也太厉害了，就算是我，或许也会被他撩……呔！”
武人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为净。
白园吃饱喝足后，思考片刻，将江暄的物什全部收进包裹，开口道：“我带你去我坐的那里，我们换个座位。”
江暄想了想，没有李梦的话，白园还真不一定能晋级。虽说她们差不多可以说是过来体验生活的，但能拿些奖励、在接下来的两场选拔中帮到自己也是极好的。
他还没开口，那武人便起身道：“不用了，我去吧。”
江暄有些意外，那武人哼道：“我叫李山留，字归柴。”
“不像某人一样龌龊。”武人期待得到白园和李梦的注视，结果很残酷。
江暄没有放下双臂，弯腰行礼道：“江暄，字清浊。”
李山留雷厉风行，拿起包裹便走：“吃饱了。”
江暄坐在李山留的座位上，忽然反应过来：“其实他不用离开的，第二试不用案桌也可以。”
李梦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江暄平静道：“推测。”
白园将江暄赶到李山留的位置上，自己则坐在江暄的位置上，和李梦一起小声对着答案。
江暄发现自己错了几道题，不过也不慌，及格即可。
一个时辰后，李山留再次来到江暄面前：“兄弟，卖我一杯水吧。”
江暄微笑道：“二十钱。”
李山留将手按在刀上，险些一刀把他给劈了。二十钱，那可是二两银子、足足二百文，能买上百碗好酒了。
李山留气急败坏，竖起大拇指道：“有种，我记住你了。”
江暄点点头：“甚好。”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公子向江暄走来：“二十钱，我买了。”
李梦见他双臂高举、捂着自己眼睛的滑稽模样，立刻觉得这个人不仅有一点点可爱，更是一个十足的坏胚。
这句话乍一听有些矛盾，但实则是递进关系。翻译一下就是：江暄的可爱固然值得人喜欢，此时表现出的调皮却更令人喜爱。
李梦板着脸将上半身探过来，拿起其中一个木杯。一丝红霞自她脸侧升起，她强行挺直腰板，心中不断转移注意力、自己骗自己，想办法让自己的举动更“合情合理”一些，从而让自己表现得更坦然。
她不仅羞愧于自己居然会忘记自备食水，更因为自己才刚鄙视过江暄，转眼便陷入有求于他的境地而羞涩。一旦接受他的帮助，还如何继续端着架子鄙视他？
李梦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刚吵完架便立刻被夫君哄好的小娇妻一样。
和好的太快了。
太过于亲昵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如洪水般的羞涩顿时便将她彻底淹没。她低下头，偷偷打量依旧蒙着眼江暄，感觉腰背都挺不直了。
她心中松口气：“还好他把自己眼睛蒙住了。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拿的。”
掩耳盗铃，在某些时刻还是十分有用的。尽管她知道这是江暄故意做给她看的，不过蒙不蒙眼睛一定会是两种结果。
“算你识相，主动承认错误……”
“你太害羞了，梦梦，只喝水的话，想追上白园的身材还是颇有难度的。”
“啊！~”李梦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尖叫起来，直接将木杯砸在江暄身上，脸蛋红得像落日：“你快闭嘴啊！不要乱讲话！”
她大口喘着气，胸脯大起大落，望着江暄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才刚想尽办法从羞涩中走出来，猛地听到江暄这番话，没立即掩面而逃就已经十分坚强了。
江暄捂着被砸的地方，低头快速拾起木杯，再次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他趁着低头的瞬间看了眼李梦，只见她眼眶通红雾气缭绕，委屈地好像都快哭出来了。
他其实想过李梦的反应，但真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这姑娘的自尊心有些强啊……”江暄怂得不敢说话，像个木头一样呆呆坐在原地。
如果他再开口，不排除李梦会跳起来锤他一顿的可能。
此时装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最稳妥的。
李梦趴在案桌上消化着自己的羞意。不过在害羞之余，她更看好江暄了。不是男女之间的看好——她在拿木杯时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暄，他几乎不可能看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哪怕他因为自己身上的香味知道自己取走了东西，但他怎么确认自己只取走了木杯？
江暄在讹她。很显然，她被讹中了。
“打枣这种老掉牙的手段，我怎么总是会上当？”李梦认为江暄此人确实聪慧过人……只不过太坏了。
“哼！”
也不知道安慰一下。
李梦心情缓缓平复，却依旧有些复杂。她微微抬起左眼，准备从胳膊的缝隙中快速偷看江暄一下。
三目相对，江暄尴尬起身轻咳一声，李梦汗毛乍起、瞬间再次破防，猛地跃到江暄身上狠狠揪着他的耳朵。
江暄吃痛之下压低声音喊道：“疼疼疼疼疼！轻点！这么多人都在看我们呢……”
李梦恍然惊醒，双脚落在地面上，攥着拳头恨不得直接把他揍出考场。
有人远远指着他们道：“提刑大人你快看，他们破坏考场秩序、都用上武力了。”
提刑人鄙视地看他一眼：“第一试已经结束了，小两口打情骂俏的事我们不管。”
那人遗憾地叹口气，虽然无冤无仇，但能少两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嘛。
他的阴招就太低端了，属于情商为零的人才会使用的最低级手段。
连场合都看不懂，提刑人都懒得正眼瞧他。
二人再次落座，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吃喝完毕。人都是从众的，既然每个人都发了同样的食物，那就是拿来吃的嘛对不对。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吃包子喝水已经是贡院“约定成俗”的规定一般，不少人都下意识照做了。
甚至有的人认为如果不吃的话，接下来可能会陷入劣势。
例如体力测试。
当第六个人捂着肚子飞奔而出时，大家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第三十个人捂着肚子离开贡院奔向树林时，连谩骂声都完全消失不见。
江暄身旁的武人对江暄竖起大拇指：“兄弟有远见。”
“不敢。”
李梦也叹气道：“险些因大意而失败。”
“这是常识。”
“你……”“有种。”李梦对他竖起大拇指，江暄已经在寻找令她消气的方式了。
武人满面不好意思，开口问江暄道：“不知公子是否还有木杯？”
江暄点点头：“十钱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武人惊叫出声，随后鄙夷道：“我辈江湖中人，当守望互助，你却大发不义之财……”
江暄礼貌回应道：“我带的水不够守望每一个人。而且我自己也要饮用，我还有朋友。”
武人说不出话，只能气呼呼冷哼一声，不屑理会江暄。
日落杆头，时间已过正午。
江暄见案桌悄然出现一道影子，于是再次蒙住自己的双眼：“我是不是应该寻谷医师替我看一看眼睛？”
“这是我的座位。”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贡院的。”
“仓啷”一声匕首出鞘，江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却依旧将自己双眼紧紧捂住。
白园见他依旧蒙着眼如此信任自己，甜甜一笑，随即立刻板起脸，朝李梦看去。李梦连忙扭头看风景。
白园胜利般轻哼一声，蹲下身用匕首在桌子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白园白女侠，在下没钱赔……”
白园慌了一下，随后轻哼道：“我赔。”
江暄笑着点点头：“那好吧，既然这是你的桌子，我便用包子和水与你换，怎么样？”
白园立刻点头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眼睛还有些不适，东西都在案桌上，白女侠自取便是。”
白园看了眼江暄，确认他眼睛没问题，才仰了下头，将包子和木杯收进包裹。她解开包子外面的油布纸，立即大口吃了起来：“不许睁开眼睛。”
江暄笑了一下：“好。水不多，节省一些。”
“嗯。”白园乖巧点头。
江暄身侧的武人看得眼睛都红了：“分明就是一个与仁义完全不沾边的渣男，为何能认识如此多可爱又呜呼的红颜？她们不会是受到他的蒙骗……我要不要拜这厮为师？这手段也太厉害了，就算是我，或许也会被他撩……呔！”
武人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为净。
白园吃饱喝足后，思考片刻，将江暄的物什全部收进包裹，开口道：“我带你去我坐的那里，我们换个座位。”
江暄想了想，没有李梦的话，白园还真不一定能晋级。虽说她们差不多可以说是过来体验生活的，但能拿些奖励、在接下来的两场选拔中帮到自己也是极好的。
他还没开口，那武人便起身道：“不用了，我去吧。”
江暄有些意外，那武人哼道：“我叫李山留，字归柴。”
“不像某人一样龌龊。”武人期待得到白园和李梦的注视，结果很残酷。
江暄没有放下双臂，弯腰行礼道：“江暄，字清浊。”
李山留雷厉风行，拿起包裹便走：“吃饱了。”
江暄坐在李山留的座位上，忽然反应过来：“其实他不用离开的，第二试不用案桌也可以。”
李梦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江暄平静道：“推测。”
白园将江暄赶到李山留的位置上，自己则坐在江暄的位置上，和李梦一起小声对着答案。
江暄发现自己错了几道题，不过也不慌，及格即可。
一个时辰后，李山留再次来到江暄面前：“兄弟，卖我一杯水吧。”
江暄微笑道：“二十钱。”
李山留将手按在刀上，险些一刀把他给劈了。二十钱，那可是二两银子、足足二百文，能买上百碗好酒了。
李山留气急败坏，竖起大拇指道：“有种，我记住你了。”
江暄点点头：“甚好。”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公子向江暄走来：“二十钱，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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