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滥用形容词是要扣钱的
众人扭头望去，就见说话之人与一名仆童打扮、比他慢半步的男孩信步走来。江暄点点头，从包裹中拿出一个木杯递给他。
李山留一咬牙：“二十钱就二十钱，也给我来一个木杯。”“我就不信三十钱卖不出去。”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你运气不错，这是我最后一个木杯了。”
江暄又从包裹取出最后一个木杯，一手拿钱一手交货。李山留接过木杯，刚想笑着客套两句，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晃了晃木杯，黑着脸“啵”一声打开盖子：“……水呢？”
“你不是说要一个木杯吗？”
李山留把木杯放在案桌上，仓啷一声拔出长刀：“妖孽看剑！”
李梦疾速抬手击在李山留手腕处，轻松磕下长刀。
白园眼皮一抖，这一招她吃过不下千次。
李山留气呼呼地捂着手腕，锦衣公子淡然喝一口水，没有开口相助。
他其实想评理来着，突然发现江暄说的好有道理，他实在没法反驳，于是只能装作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
江暄叹气道：“归柴兄，相逢即是有缘，虽然你我交易已经结束，不过我还想交你这个朋友……不如我赠你一杯水如何？”
李长留虽然想铁骨铮铮地拒绝，但那可是二十钱啊！太心疼了。
于是他脸色变了数遍，还是忍气吞声开口问道：“你哪里还有水？”
“你把木杯给我。”
锦衣公子也突然来了兴趣，莫非他还有一个包裹不成？
江暄接过木杯，来到不远处一位伙计身旁，与伙计说了几句话后，便行礼离开，进入一间倒坐库房。片刻后，江暄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来到众人面前，一路上人们都不自觉地给他让路。
江暄一路点头致意，将木杯递给李山留。
李山留“咦”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蠢还是这家伙太聪明。
提刑人给的水虽然有泻药，但肯定有没被下泻药的水。他们过于小心紧张，竟下意识对整个贡院都警惕起来，以致于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办法来获取水源。
东南角的考生们心情都很怪异，气氛安静片刻后，反应快的人纷纷端着碗冲进了倒座房，抢着给自己倒水。
李山留看着木杯中的水，心情复杂极了。
没有这杯水的话，他或许还能用三十钱将木杯忽悠出去。但现在……这木杯是彻底一文不值了。
但他也没有之前那般愤怒和懊悔，而是切身体会到了一种来自智商上的碾压。
有人可能认为这么小的事，怎么可能用“碾压”来形容。但恰恰就是这种小事，才能让人甘心承认自己的脑筋其实并不灵活。
想当年江暄在医馆排队时，就曾切身感受过这种屈辱——长达一百人的队伍排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居然发现医师从另一个门出来了。
有时候并不是因为蠢，而是因为“没有意识到”，或者“下意识被忽略”。
这种实例在日常简直不要太多，李山留看着江暄一丝不苟的态度，突然发觉自己还是太老实——对身边事物的注意程度太低了。
他对江暄行了一礼，走到一边整理心情去了。
锦衣公子则哈哈笑了起来，对江暄行礼道：“在下姜然，字跃之。不知公子能否看在那二十钱的缘分上，与在下做个朋友。”
“江暄，字清浊。”江暄回礼道：“二十钱的朋友，有些廉价。”
“公子果然妙人妙语。不过对于相识来说，二十钱，绰绰有余。江公子认为呢？”
“日后慢慢加钱就好。”
姜然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姜然离开后，江暄等人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等待第二试。
一群人呼啦啦走上贡院北侧高台忙来忙去，又搬桌子又上菜，看得人满头雾水。
“莫非有大人物会来此就餐？”
江暄打量四周，就见李梦满面认真、死死盯着高台，不由觉得有趣，便盯着她看了起来。白园坐在中间挥了挥手，试图打断江暄的视线，不过江暄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继续看着李梦。
一直有人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对一位眼观六路视力极好的弓手来说，不可能毫无察觉。李梦狠狠瞪了江暄一眼，凑到白园耳边说了些什么。
白园听了片刻，惊讶道：“真的？”
李梦点点头。白园喜形于色，扭头就想告诉江暄，却被李梦给拦住了：“为何要告诉他？”
“嗯？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刚刚一直盯着我看。”
白园果然不说话了。
李梦微笑道：“就当作是我们对他的考验吧。”
白园嘴上同意，双手却在背后做着小动作。
江暄看得一笑，他根本就看不懂白园在比划什么。
白园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江暄，而是她与李梦一直不太对付，所以看不得李梦一副成竹于胸的讨厌模样，下意识想捣乱。
这时管事也来到高台，将几人聚在一起，小声叮嘱着什么。
李梦连忙凝神看向高台，嘴唇下意识动了起来。她并没有说出声，但江暄看着她的动作却恍然大悟——原来她还懂唇语。
李梦双眼越来越亮，甚至渐渐握紧了双拳。片刻后她压低声音欢呼一句，立即在提刑人准备好的纸上写了什么。白园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边写一边防备着江暄。
李梦举起手臂，唤来一名提刑人，指着纸上的字对他说了些什么。提刑人有些惊讶，对李梦微一行礼后，便朝着高台跑去。
白园连忙拉住他，提刑人又吃了一惊：“好大的轻功！”
白园指着自己案桌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提刑人面色严肃，拱拱手离开此地。
片刻后，管事带着一名提刑人来到台前，他指了指提刑人，提刑人便运足内力说道：“提刑人选拔第一场第二试，第一名与第二名均已出现，望各位继续努力。”
“提刑人好大的官威啊！”
“居然毫不掩饰？！”
“我抗议！”
“我要举报！”
台下当即哗然一片，不少人怒斥提刑人居然敢如此放肆，连内定这样的丑事都做得明目张胆！
“你们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太可笑了！这提刑人不当也罢！”
江暄听着此起彼伏的怒骂声，悠悠喝一口水，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后，将纸折了起来，淡然收拾着包裹。
贡院内同样有几人心灰意冷，见江暄默默起身收拾包裹后，纷纷站了起来，叹气摇头也开始收拾笔墨。
只有江暄身旁几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其中与李梦邻桌的大哥更是大步来到江暄身旁，小声道：“兄台可是已有答案？”
江暄点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位大哥愣了一下：“出家人？啊？公然调戏美女？还是两个？他还留长发？啊？”
趁大哥思维混乱的时候，江暄已经朝高台走去。
他径直来到台后，对拦路的提刑人解释两句后，便被带到管事身边。
管事早已注意到这位“万中无一”的人才，此时见他走来，心中有些猜测，却不敢确定。
说到底，江暄玩的手段太过于低级，虽然效果斐然，但……确实不足以说明他的综合才智。
“他只是抓住了一个小漏洞而已。嗯，一定是这样。他太幸运了。”
目前的江暄，甚至还没达到让人警惕的程度。
也就是一个稍微聪明些的路人罢了。
于是管事静静注视着江暄，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江暄当做没看到他的眼神，淡然将纸打开，双手递给管事：“晚辈或许已猜到答案，故特来求证。”
管事没有急着看纸上的内容——身为上位者，不能在属下递过来文件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去看，这样显得一点也不沉稳，会丢失大局在握、大气威严的气质。甚至会因此打击到下属的士气。
管事看着江暄的眉眼微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若是猜错，便视为失败。”
江暄点点头，管事心中对他看淡成败的态度颇为赞赏。
这样的人才能去做大事。
管事接过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四”字。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管事再也控制不住表情，惊讶道：“你居然还知道他的代号？！”
李山留一咬牙：“二十钱就二十钱，也给我来一个木杯。”“我就不信三十钱卖不出去。”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你运气不错，这是我最后一个木杯了。”
江暄又从包裹取出最后一个木杯，一手拿钱一手交货。李山留接过木杯，刚想笑着客套两句，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晃了晃木杯，黑着脸“啵”一声打开盖子：“……水呢？”
“你不是说要一个木杯吗？”
李山留把木杯放在案桌上，仓啷一声拔出长刀：“妖孽看剑！”
李梦疾速抬手击在李山留手腕处，轻松磕下长刀。
白园眼皮一抖，这一招她吃过不下千次。
李山留气呼呼地捂着手腕，锦衣公子淡然喝一口水，没有开口相助。
他其实想评理来着，突然发现江暄说的好有道理，他实在没法反驳，于是只能装作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
江暄叹气道：“归柴兄，相逢即是有缘，虽然你我交易已经结束，不过我还想交你这个朋友……不如我赠你一杯水如何？”
李长留虽然想铁骨铮铮地拒绝，但那可是二十钱啊！太心疼了。
于是他脸色变了数遍，还是忍气吞声开口问道：“你哪里还有水？”
“你把木杯给我。”
锦衣公子也突然来了兴趣，莫非他还有一个包裹不成？
江暄接过木杯，来到不远处一位伙计身旁，与伙计说了几句话后，便行礼离开，进入一间倒坐库房。片刻后，江暄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来到众人面前，一路上人们都不自觉地给他让路。
江暄一路点头致意，将木杯递给李山留。
李山留“咦”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蠢还是这家伙太聪明。
提刑人给的水虽然有泻药，但肯定有没被下泻药的水。他们过于小心紧张，竟下意识对整个贡院都警惕起来，以致于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办法来获取水源。
东南角的考生们心情都很怪异，气氛安静片刻后，反应快的人纷纷端着碗冲进了倒座房，抢着给自己倒水。
李山留看着木杯中的水，心情复杂极了。
没有这杯水的话，他或许还能用三十钱将木杯忽悠出去。但现在……这木杯是彻底一文不值了。
但他也没有之前那般愤怒和懊悔，而是切身体会到了一种来自智商上的碾压。
有人可能认为这么小的事，怎么可能用“碾压”来形容。但恰恰就是这种小事，才能让人甘心承认自己的脑筋其实并不灵活。
想当年江暄在医馆排队时，就曾切身感受过这种屈辱——长达一百人的队伍排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居然发现医师从另一个门出来了。
有时候并不是因为蠢，而是因为“没有意识到”，或者“下意识被忽略”。
这种实例在日常简直不要太多，李山留看着江暄一丝不苟的态度，突然发觉自己还是太老实——对身边事物的注意程度太低了。
他对江暄行了一礼，走到一边整理心情去了。
锦衣公子则哈哈笑了起来，对江暄行礼道：“在下姜然，字跃之。不知公子能否看在那二十钱的缘分上，与在下做个朋友。”
“江暄，字清浊。”江暄回礼道：“二十钱的朋友，有些廉价。”
“公子果然妙人妙语。不过对于相识来说，二十钱，绰绰有余。江公子认为呢？”
“日后慢慢加钱就好。”
姜然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姜然离开后，江暄等人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等待第二试。
一群人呼啦啦走上贡院北侧高台忙来忙去，又搬桌子又上菜，看得人满头雾水。
“莫非有大人物会来此就餐？”
江暄打量四周，就见李梦满面认真、死死盯着高台，不由觉得有趣，便盯着她看了起来。白园坐在中间挥了挥手，试图打断江暄的视线，不过江暄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继续看着李梦。
一直有人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对一位眼观六路视力极好的弓手来说，不可能毫无察觉。李梦狠狠瞪了江暄一眼，凑到白园耳边说了些什么。
白园听了片刻，惊讶道：“真的？”
李梦点点头。白园喜形于色，扭头就想告诉江暄，却被李梦给拦住了：“为何要告诉他？”
“嗯？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刚刚一直盯着我看。”
白园果然不说话了。
李梦微笑道：“就当作是我们对他的考验吧。”
白园嘴上同意，双手却在背后做着小动作。
江暄看得一笑，他根本就看不懂白园在比划什么。
白园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江暄，而是她与李梦一直不太对付，所以看不得李梦一副成竹于胸的讨厌模样，下意识想捣乱。
这时管事也来到高台，将几人聚在一起，小声叮嘱着什么。
李梦连忙凝神看向高台，嘴唇下意识动了起来。她并没有说出声，但江暄看着她的动作却恍然大悟——原来她还懂唇语。
李梦双眼越来越亮，甚至渐渐握紧了双拳。片刻后她压低声音欢呼一句，立即在提刑人准备好的纸上写了什么。白园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边写一边防备着江暄。
李梦举起手臂，唤来一名提刑人，指着纸上的字对他说了些什么。提刑人有些惊讶，对李梦微一行礼后，便朝着高台跑去。
白园连忙拉住他，提刑人又吃了一惊：“好大的轻功！”
白园指着自己案桌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提刑人面色严肃，拱拱手离开此地。
片刻后，管事带着一名提刑人来到台前，他指了指提刑人，提刑人便运足内力说道：“提刑人选拔第一场第二试，第一名与第二名均已出现，望各位继续努力。”
“提刑人好大的官威啊！”
“居然毫不掩饰？！”
“我抗议！”
“我要举报！”
台下当即哗然一片，不少人怒斥提刑人居然敢如此放肆，连内定这样的丑事都做得明目张胆！
“你们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太可笑了！这提刑人不当也罢！”
江暄听着此起彼伏的怒骂声，悠悠喝一口水，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后，将纸折了起来，淡然收拾着包裹。
贡院内同样有几人心灰意冷，见江暄默默起身收拾包裹后，纷纷站了起来，叹气摇头也开始收拾笔墨。
只有江暄身旁几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其中与李梦邻桌的大哥更是大步来到江暄身旁，小声道：“兄台可是已有答案？”
江暄点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位大哥愣了一下：“出家人？啊？公然调戏美女？还是两个？他还留长发？啊？”
趁大哥思维混乱的时候，江暄已经朝高台走去。
他径直来到台后，对拦路的提刑人解释两句后，便被带到管事身边。
管事早已注意到这位“万中无一”的人才，此时见他走来，心中有些猜测，却不敢确定。
说到底，江暄玩的手段太过于低级，虽然效果斐然，但……确实不足以说明他的综合才智。
“他只是抓住了一个小漏洞而已。嗯，一定是这样。他太幸运了。”
目前的江暄，甚至还没达到让人警惕的程度。
也就是一个稍微聪明些的路人罢了。
于是管事静静注视着江暄，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江暄当做没看到他的眼神，淡然将纸打开，双手递给管事：“晚辈或许已猜到答案，故特来求证。”
管事没有急着看纸上的内容——身为上位者，不能在属下递过来文件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去看，这样显得一点也不沉稳，会丢失大局在握、大气威严的气质。甚至会因此打击到下属的士气。
管事看着江暄的眉眼微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若是猜错，便视为失败。”
江暄点点头，管事心中对他看淡成败的态度颇为赞赏。
这样的人才能去做大事。
管事接过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四”字。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管事再也控制不住表情，惊讶道：“你居然还知道他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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