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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盟主之争

    那个黄袍汉子连饮了三壶美酒,打了个酒嗝就站起身来。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污,大喊了一声:“好酒!”

    声如洪钟,十分响亮,压过了酒席间所有的嘈杂声,大家不约而同朝他望了过来。

    “啊!是元恒!”

    “哟!那不是剑魔元恒吗?”

    瞬间,席间一阵骚动,许多人惊呼。不知是元恒的到来让他们感到意外,还是看见元恒坐在末尾的几桌让他们感到惊讶。大家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剑魔元恒的大名谁人不知?与剑仙钟尽欢、剑圣王太远并驾齐驱,是公认的剑术名家、剑坛的翘楚。三人的风格迥异,各有所长。

    独孤云对这三人倒不陌生,路长亭曾给他提起过这三人的不同:剑仙钟尽欢追求天道,信奉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应制天命而用之。剑法灵动飘逸,变幻无常,有如天女散花,翩然起舞;

    剑圣王太远追求人道,推崇“尚中”的核心思想,主张不偏不倚,抱一守中。剑法守拙抱朴,张驰有度,有如千江万河,汇入大海;剑魔追求王道,崇尚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剑法大开大合,举重若轻,有如九天雄鹰,傲视苍穹。

    独孤云也扭头看着元恒,只见他又捡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抓起桌上的惊虹剑就直奔舞台。酒席中的人纷纷给他闪开了一条道,看着他走向舞台。

    徐勋赶紧站起身,躬着身朝元恒拱手:“不知元恒兄光临,有失远迎,请元恒兄上座!”他手一摆,指着首座的位置恭敬地说。

    元恒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就从他的身边走过。接着一个飞跃就上了舞台,一屁股就坐在那张空置的椅子上。也不说话,就是不停地抚摸着椅子的扶手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大家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广场上一片安静。

    主桌一个彪形大汉见元恒对当今的武林盟主如此无礼,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抓起一把酒壶就想冲上台去砸元恒。徐勋赶紧拦住,旁边的几人也抓住他的胳膊死死不放。

    半晌,元恒才起身,他来到舞台前边,浅咳一声说到:“武林盟主,自古乃武林至尊,位高权重,向来都是能者或贤者居之。当以诚待人,以义立身,以信立世,以仁立誉,以公立威,方能令人心服。而我们的这位盟主徐勋…”

    他话锋突然一转,指着徐勋道:“给大家带来了什么?带来了他的威远镖局一枝独大,带来了他的把兄弟们个个赚的盆满钵满。而大家呢,百业凋敝,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只能忍气吞声。多少门派苟延残喘?多少帮会门可罗雀?其名下的产业还有几个有生机可言?”

    大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猝不及防,根本就想不到元恒竟然亲自来拆徐勋的台,怒斥他的种种不是。不过他的话却不无道理,只是大家平时藏在心里,敢怒不敢言罢了。

    许多人的酒都醒了一半,兴致也上来不少,都想看看这徐勋如何下台,元恒今晚究竟想干什么。元恒接着又说:“就在三月前,徐勋和他的把兄弟密谋,想借他的寿诞之名,宴请各派共聚问天峰之机,把他的盟主之位传与他那宝贝儿子徐瑞。这公选之位,已被他视为祖传之物,想世袭罔替,代代相传。真是千年难遇的咄咄怪事,简直视天下英雄若无物!”

    他振臂一呼:“将相王侯,宁有种乎?这盟主之位,可父终子承乎?”

    他这一喊,声震长空,许多人为之一振,一丝怒火开始在心头涌动。这些人不是不厌恶徐勋,而是忌怕他日益壮大的实力,还有他背后的颜圣卿。之所以忍气吞声,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惹火烧身。今晚见有元恒挑头闹事,个个趁着酒劲,开始蠢蠢欲动。

    徐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目光怪怪的,全然没有下午见面时的恭敬。知道元恒这一煽动,许多人很快会把一腔不满发泄出来,那时真的难以收场。

    他急行几步,来到台前,向元恒抱拳到:“元恒兄,没能邀请你,是我思虑不周,徐某在这给你陪罪了。徐某不才,处事难免会有所疏漏,难求周全。但说有私心杂念,确实是冤枉徐某了,要说将这盟主之位欲传与犬子,更是无稽之谈。元兄不妨下来入席,徐某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元恒一听,哈哈一笑,不理他的盛情邀约,反问道:“是吗?那是我在编瞎话骗大伙啰?”

    只见他从怀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三月前,你写给你的把兄弟苍龙帮帮主雷鸣的密信,密谋如何将盟主之位传给你的儿子徐瑞,保全你们的既得利益,要不要我当众念出来?”

    这时,只听有人一声怒吼:“给脸不要脸,看我不把你劈了!”

    接着一个人影从台下跃上舞台,举刀就朝元恒劈了过去。大家细看,正是刚才要拿酒壶想冲上台砸元恒的彪形大汉。他就是徐勋的拜把子兄弟,苍龙帮帮主雷鸣。

    雷鸣的苍龙帮几乎掌控了南越的护卫业,看家护院、守场值夜都是苍龙帮的业务范围。无论是泼皮无赖,还是山贼流寇都不敢在苍龙帮的地盘上撒野,大家十分忌惮雷鸣的心狠手辣。

    徐勋惊呼一声,想要阻止雷鸣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元恒的武功罕逢对手,足可挤身天下前七,雷鸣的身手绝难抵挡。他刚想喊一声:“元恒兄手下留情!”就听到雷鸣惨叫一声,重重地摔下舞台。

    徐勋赶紧跑过去,一把将雷鸣揽在怀里。只见他双眼圆睁,嘴角鲜血直流,已经没有了气息。再摸他的胸口,凹下去了一片,原来是胸骨尽碎。他喊了几声,终无应答,知道雷鸣已经死亡,不由得又惊又怒。

    大家被雷鸣的叠叠刀影遮挡了视线,没有看清元恒是怎么出手的,那把沉重的惊虹剑还放在椅子上,根本没有动过。

    不过独孤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就在雷鸣挥刀扑向元恒的时候,他看到元恒的左手有个细微的动作。就是手背突然一挥,一股强劲的气流便撞击在雷鸣的胸口,雷鸣随即仰面飞出了舞台,掉在地上。

    独孤云皱皱眉头,觉得这元恒哪是在遵循什么王道,举手投足之间,分明是满满的霸气,应该叫霸道差不多。论气的运用,他觉得元恒不及师父路长亭的乾罡真气那么气势如虹,一招紫气东来,就足以让他相形见绌。他倒想见识一下他的剑法,看看惊虹剑的威力如何。

    徐勋放下雷鸣渐渐变冷的身体,站起身来向元恒悲愤地问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故苦苦相逼?你非越人,有什么资格来插手南越武林中事?”

    元恒冷笑一声道:“武者无疆,纵横四海;义者无垠,泽被九州。只要有不平事,天下武者可共讨之。你窃取高位数十载,用人唯亲、排除异己,恃强凌弱、巧取豪夺,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欲壑难填、穷奢极侈。这问天别院,你在南越大大小小的拥有五六座,打造成了你的行宫,供你享乐。你…”

    元恒指着徐勋大声道:“徐勋,早已不配当这个盟主!今天,我元恒就代天行诛,为武林除害。收了你的盟主令旗,重择贤者代之。”

    他的话音未落,徐勋一阵仰天大笑,他脸色一沉,指着元恒厉声说道:“元恒!你好大的口气,这问天峰上,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据可靠消息,你早就被南闽的鬼豖收买,沦为南闽的奸细。你还有何面目在这里大言不惭,你还有何资格在这里吆五喝六?”

    他手一挥,一个满身肥膘的黑衣年青,手持一柄银枪,领着一群人就将元恒团团围住。这人是徐勋的儿子徐瑞,带来的全是镖局里一顶一的高手。他咬牙切齿地朝元恒大吼一声:“狗贼,老子捅死你!”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银枪一抖,有如白蛇吐信,直奔元恒的胸口捅去。他带来的刀手剑客也纷纷拔出兵器挥向元恒,一时间,元恒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台下的人听说元恒是鬼豖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这徐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鬼冢可是南闽的间谍组织,是越人的死敌。他们将信将疑,不敢相信一代宗师会委身于鬼豖。有的以为是徐勋在给元恒泼脏水,想激发大家的国仇家恨,让大家一拥而上,齐力将他宰杀。权衡片刻,这些人还是觉得先按兵不动,待他们斗成两败俱伤,再将他们两方诛灭。

    元恒一声长啸,纵身一跃就跳出了徐瑞的夹击圈。他人在空中,右手凌空就是一抓,放在椅子上惊虹剑随即如一条白练出鞘,发出嗡嗡的声响。他马上握住剑柄,一招横扫八荒跟着挥出。但见寒光频闪,有如水银泄地,兵戈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舞台上惨叫连连,接着就是咚咚咚的倒地之声。

    徐瑞带来的那帮高手,顷刻间化为乌有。有的倒在地上挣扎着哀嚎不止,有的已经身首异处。刀剑散落一地,鲜血溅射四周,台下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徐瑞满身是血,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是尝试几次都未能成功。徐勋惊叫一声:“瑞儿!”就扑了上去,将他抱在怀中大喊呼喊。徐瑞的嘴里涌出一口鲜血,他无力地看了徐勋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徐勋悲痛欲绝,拼命地摇着徐瑞的身体,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慢慢的放下徐瑞的尸体,从地上拾起了一柄长剑,擦了擦剑身的血污,突然狂叫一声扑向元恒。元恒疾退两步,惊虹剑挽起一道寒光刺向徐勋的咽喉。只听叮当一声,徐勋的剑就被他撞飞,插入那个巨大的寿字中间,发出嘤嘤嘤的阵阵颤音。

    寒光在徐勋的咽喉处收住,元恒剑指徐勋,傲然道:“交出盟主令旗!”

    谁知徐勋竟没有停止,身体径直迎了上去。只听“噗嗤”一声,惊虹剑穿过他的喉咙。徐勋咧嘴一笑,嘴里一股血沫涌了出来。

    元恒一愣,想不到徐勋会撞剑自尽,他呆立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清凉的夜风拂过,卷起了他的一头乱发在飘舞。空气中散发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四下里寂寂无声,静的令人恐怖。

    许久,他才抽出剑来,徐勋的身体跟随着前倾,重重的栽倒在地。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张着嘴巴惊恐地看着元恒,没有一丝声响。元恒突然放声狂笑,震耳欲聋。惊起了问天别院附近树林的飞鸟,叽叽喳喳地逃离远去。

    他收住笑声,大吼一声:“我,元恒!现在是武林新任盟主,有谁不服上来与我一战!”

    台下还是一片安静,静的连掉下一颗针都能听见。大家都觉得这个元恒太过残暴,顷刻间就杀了这么多人,哪还敢去挑战?

    元恒见无人应答,颇为得意,他又高喊一声:“我是新任盟主,有谁不服,可上台与我一战!”

    正在这时,一个柔美的女声幽幽说道:“既然元恒叔叔兴致如此之高,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元恒叔叔的精妙剑法吧!”

    大家一惊,寻声望去。只见酒桌中间,一个蓝衣少女徐徐起身,她抱着一架古琴款款地朝舞台走去。长发及腰,蓝裙拖地,说不出娇美和柔弱,大家不禁啊了一声,深深地为她捏了一把汗。

    独孤云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这女子正是他来问天峰时,路上遇见的蓝衣少女,想不到她竟敢去挑战剑魔元恒。刚才元恒的剑法之霸道,他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种剑气双修、势大力沉的刚猛招式,哪是一个柔弱女子能够抵挡住的?

    蓝衣少女登上了舞台,转身向大家浅浅地行了一个礼,更加显得楚楚动人。台下有好心的惊呼:“姑娘,可不要逞强啊!”

    蓝衣少女转头冲他浅浅一笑,就轻盈地来到元恒面前。她冲元恒施了一礼说:“元恒叔叔安好!”

    元恒上上下下打量了蓝衣少女一番,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蓝衣少女盈盈一笑:“元恒叔叔威名远扬,天下武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女花向蓉,一个无名小辈,元恒叔叔当然不认识啦。”

    “你就不怕我伤了你?”元恒问道。

    “当然怕啦,但是能向剑魔元恒叔叔讨教,这是人生多大的荣幸啊。”那个自称花向蓉的蓝衣少女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没有一丝的惊慌。

    “哪就请姑娘出手吧。”元恒自忖年长,又是个男人,便请花向蓉先出招。

    花向蓉浅浅一笑,说:“不急,我想在这台上摆一张桌子,先为元恒叔叔演凑一首曲子,平复一下元恒叔叔那颗暴虐的心,免得一会交起手来你伤了我。”

    言毕,她咯咯咯地笑了几声。然后一拍手,两个蓝衣人就抬了一张方桌上来,摆在了舞台中央。

    花向蓉又指了指台上那把空置的椅子问元恒:“元恒叔叔,我能借用一下么?”

    元恒不知道她要耍什么鬼把戏,不耐烦地说:“随便!”

    两个蓝衣人又把椅子抬到桌子边,花向蓉坐上去试了一下,忍不住夸了一声:“正合适。”

    她缓缓的把古琴放在桌上,调试了一下琴弦,抬头问元恒:“元恒叔叔,可以开始了么?”

    “难道还需要元某三熏三沐,才能听你这靡靡之音?”元恒极不耐烦地说。

    花向蓉“噗嗤”的笑了一声道:“那倒不用,但需要元恒叔叔全神贯注,否则很难领悟此曲的精妙。”

    言毕,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玉指纤纤悬在琴弦上蓄势待发。随着两声沉重的琴声从琴弦上发出,大家的心头一颤。元恒正想听她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忽然感到杀机四伏,两股气流径直向他射来。

    他马上疾退数步,拔出惊虹剑就横胸一挡。只听到叮当两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他握剑的手腕竟感到了一阵酸麻。不禁大吃一惊,这哪里是琴声,分明就是杀人的利器。

    “你这是什么妖术?”元恒的惊虹剑挽起一道气墙,护住全身愤怒的问道。

    花向蓉咯咯一笑说:“这么好的曲子竟被元恒叔叔说成妖术,看来你是不懂音律了。这首《广陵止息》我是弹的不好,但还是值得一听,元恒叔叔一定要用心的听哦。”

    言毕,琴声开始变得柔和起来,仿佛看到两只蝴蝶从花间袅袅升起,时而翩然起舞,时而隐入花丛。欢快灵动,没有羁绊和束缚,充满了从容而自由。

    元恒心里一沉: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六弦魔音?杀人于无形之中?想到这里,他立刻警惕起来,赶紧又退了几步。密切注视着花向蓉的手势,还有那架油漆斑驳的古琴。

    随后,琴音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和不安,还略带着少许的悲伤。好像陡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把一切的美好都化为了灰烬,把一切的希望都化为了泡影。随着低音的扑进,一种压抑情绪开始孕育,有愐怀有沉思,有怨恨有愤慨,相互交织彼此撞击,如一座随时喷发的火山。

    元恒感知这是花向蓉在积蓄力量,马上就会发动排山倒海般的攻击。他也暗中蓄力,丝毫不敢大意。

    最为惊讶的是独孤云,因为这曲旷世名曲《广陵散》与他的师门渊源极深。他曾听师父路长亭给他讲了些关于《广陵散》的故事,他的太师祖和小师公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被他太师祖尹颂奉为珍宝。每天都抚琴弹奏,常常被曲中慷慨激昂、气吞万里的气势所折服。有一天,尹颂突发奇想,想把毕身武学融入这首广陵散的曲谱之中,使之成为一曲文武双修的绝唱。

    从此他闭门谢客,潜心研究,转眼就是二十几年。奈何《广陵散》这首曲子本就博大精深,能悟出其中的玄奥并能熟练弹奏本就不易。历代中,只有魏晋时的嵇康会演奏此曲,冠绝天下。嵇康被司马昭处决后,会完整地弹奏此曲者就如凤毛麟角,难觅一二。

    尹颂依照《广陵散》的六个乐章、四十五个音节的结构,设计了四十五个杀招。正声部分是整个曲子的高潮,纷披灿烂,戈予纵横,气势恢宏,杀机四伏。可惜尹颂只完成了一半就死了,临终前,他把这未了的心愿托付给了同爱音律的小弟子江寒影,嘱咐他继续研摩下去。

    江寒影就是路长亭的师叔、独孤云最小的师公、摩崖老人的师弟。受其恩师尹颂的熏陶,他在音律上的造诣不在其师之下。这个江寒影也是十分痴迷《广陵散》,他牢记尹颂的嘱托,继续把师门的武学精妙融入这曲《广陵散》中。

    然而,长期的修练,让他陷入曲中的悲愤情绪难以自拔。在一个狂风四虐的夜晚,他悲愤难挡,心意难平。留下了一封绝笔信,抱着尹颂留下的那把雅风古琴,纵身跳下了仙女湖,结束了自己年青的生命。路长亭每每讲起这些都唏嘘不已,戏称《广陵散》这首曲子为“七弦魔音”,因为许多人都因他而死。

    独孤云不知道这个花向蓉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曲《广陵散》,这其中的许多杀招他都似曾相识。他听师父说过,江寒影跳湖自尽时,分明是和琴谱一起沉入湖中,更未成婚留下子嗣,这花向蓉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许多疑团如层层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

    此时,曲子已经奏至正声阶段,独孤云只见花向蓉突然睁开了双眼,冲着元恒又是咯咯一笑说:“元恒叔叔可要用心听了,下面的曲子能荡尽你内心的暴虐之气,对你大有裨益。”

    琴音即刻随着她的话语变得激昂,随着“取韩”这个音节的奏响,一道白光突然从琴弦间射出,直奔元恒的胸口。那道白光宛如一柄匕首,快如闪电,眨眼即至。

    元恒忙用剑凌空一指,一道剑气发出幽蓝的光芒便迎头撞上,那道白光瞬间就消失不见。元恒退了一步,他看见剑身竟像波浪一样在扭曲,那是巨大的力量撞击后的震动余波!他惊讶不已,想不到这姑娘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好的功力!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撞,让他的心里淡定了许多。这琴音里虽隐藏了太多精妙绝伦的武学,但这花向蓉功力尚浅,一时还对他够不成伤害。正在他这一念之间,数道白光在琴弦中闪耀,瞬间化着股股气流向他飞来。他不断闪转腾挪,巧妙地避开那些不断奔向他的气流。

    独孤云紧紧地盯着花向蓉的琴弦,心里默念着她要弹奏的下一个音节:呼幽、亡身、作气、含志…冲冠、长虹、寒风…等等。他似乎看到那些闪耀的白光如音节在琴弦上跳动,眨眼便化着无数利刃扑向了元恒。

    她打不过元恒,孤独云看了一会就断定。因为从她发出气流的粗细就可以看出她的功力不够,对气的掌控还不够精到。她的气流太粗,导致阻力太大速度不够,因此,穿透力和破坏力也就大大地减弱。

    这场打斗太玄幻,台下的人群静悄悄的,以致他们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只见花向蓉和元恒相距一丈余远的距离,一个静坐如松,一个奔腾如潮;一个举轻若重,一个举重若轻。无数白气和幽蓝的光芒不断在两人中间闪烁,或此消彼长,或相互交错,还不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花向蓉的额上渗出了点点汗珠,她想不到元恒功力如此深厚。看来今晚有些轻浮了,不该贸然向元恒发起挑战。自己的这六弦魔音只练到了五成境界,看来要挫败元恒,非练到七成不可。她在快速思考该如何全身而退,以图日后再找机会将元恒诛灭。

    元恒明显感觉到花向蓉后继乏力,那些白光已经又短又暗,冲击的力道也大不如前。他想不到一介女流,年纪轻轻的竟能抵挡他五十余招。假以时日,等她功力增长了那还了得?他自觉没有面子,又怕留下一个劲敌,心中的杀气陡然上升。

    他突然变招,惊虹剑嗡嗡作响,先后发岀三道寒光刺向花向蓉。花向蓉大惊,一时都不知道怎么闪避。只听到砰砰砰的一阵声响,六根琴弦应声而断。元恒的人影一闪,手中的惊虹剑又直奔花向蓉的咽喉。

    独孤云大惊,高喊一声:“住手!”

    接着他一拍桌子,一只茶杯就腾空而起。那茶杯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里面的茶水随着茶杯的翻滚全部洒在半空。他右手如风,对着那些滴落的水珠连续弹了过去,刹那间,那些水珠化着缕缕白烟,向元恒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