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交
刚回到京城，平江雪就从老何那里听说了铁忠遇刺的消息。
“知道乔进关在哪吗？”
“据说是被陆军部的人带走了，具体带到哪儿不知道。”
“这事赵莽应该知道…”
“小姐，平日都是他来找您，我们上哪找他呢？”
“那找魏刚，也许他有办法，魏刚什么时候出来？”
“之前使了银子，再过三五天就出来了。”
“不能等了，你带我跑一趟，务必让他们今天放人。”
“魏刚是泥菩萨过河，就算出来了也进不了京城。”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师妹，这次乔进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他只能自求多福了。”赵莽飘然走进医馆。
“乔进于我家有恩，就算我拼上命也要救他，你怕惹火烧身就别再来我这。”平江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怕事我就不来了，不过这事真的棘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过几天先把魏刚捞出来，了一件事。”
“魏刚我自会让老何去处理，乔进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平江雪。
“不少人想让乔进背下这口锅，现在他关在陆军监狱，不日就要押送西山大牢了。”
“你打听得到押送的日子和路线吗？”
“别犯傻了，乔进这种钦犯转到天牢必定是严加戒备，而且为防人中途解救，路线也是不固定的。”
“你有更好的办法？”
“给我点时间想想辙，这案子水深得很。”
“尽快，救人如救火。”
“得令，唉，你对我要有对乔进的一半，我也瞑目了。”赵莽酸溜溜地说，一支柳叶刀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刺进了后面的门框。
“我说着玩的，莫当真。”赵莽讪笑道，“对了，老何说乔进找你出诊，怎么去了这么久？”
平江雪把当日钟远行被袭击的事告诉了他。
“螳螂…斩马刀…日月钩…步法居然比无影大盗还快…”赵莽若有所思，“如今乔进不用我跟踪了，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到租界的黑马俱乐部或者水井胡同7号的大杂院看看，这两处都没人，就到民政部肃逆司门口等我。”
“知道了。”平江雪答应，又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自己也小心。”
“啥？”
“没什么，快去办正事。”
赵莽离开了医馆，几乎在同一时间，胜辅和承凌又一次提审了乔进。
“乔进，明日你就要转押西山大牢，想想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二位大人，于情于理乔某断无谋害铁大人心。”
“也罢，此案不合理之处太多了，不过翁至清那边急着要你，十有八九是想让你扛下这罪名。”发话的是胜辅，“趁你还在陆军部手里的功夫再仔细想想，当日或者前后有没什么线索告诉我们。”
乔进苦苦思索起来，盗走他留在禁卫军大营教习办公室的配枪之人，不知能否找到；会面当日，房间是保密的，知道铁忠和翁至清行程的人应该不多，外围警戒人员并不知道会面的是谁，翁至清和英正离开后，铁忠因为开窗遇刺，很明显刺客的目标只有铁忠一人。
“二位大人，当日能如此周密安排行刺计划之人，必定是在知道铁大人详细行程之人，标下推断即使铁大人没有开窗，也会在离开饭店大门之时遇到刺杀。”
“这事铁大人只交代了你我和承波三人，翁大人那头除了英正，还有谁知道他们的行程就不得而知了。”
“翁大人会是幕后主使吗？”胜辅问。
“应该不至于，朝中都知道他们貌合神离，而且会面之后就刺杀铁大人，他难免会有嫌疑，何况那份条约还在铁大人手中。”承凌否定道。
“条约现在何处？”
“原本在军谘处的保险柜中，已经让可靠的下属拍了副本，冲印出来后标下便将原本交给大人。”
“甚好。”胜辅似乎对铁忠绕开自己不太满意，这是因为他思想更偏向维护皇权，又问承凌：“你对行刺之人有何头绪？”
“根据目前的线索，翁大人那边知道行程之人都有嫌疑，如果乔进所言不虚，刺客应该是在某个高处伺机行刺，我已经让人排查可疑的地点，只有京都饭店对面的法兰西银行楼顶适合埋伏。”
“可有什么收获？”
“没发现有用的物证，据警卫描述，那天来做卫生的清洁工里有个生面孔，说是原来那个请病假临时让自己的亲戚替班。我们去找了请假的清洁工，结果他们举家搬走了，也不知搬去哪里。”
“确实可疑，派人查一查翁大人手下是否有长于用枪之人，这么远距离能百发百中的应该不多，另外调查下端毅、荣正等人前后的行踪，最后派人到禁卫军大营调查，看能不能找出偷枪之人。”
“标下领命。”
当天晚上，赵莽回到了肃逆司英正的办公室。
“有查到什么吗？”英正问。
“应该不是逆党所为，否则他们早就大肆宣传了。会党也可以排除，他们一般不用火器行刺。”
“会是洋人或者朝廷里的什么人？”
“铁大人是洋人的军火大主顾，刺杀他对洋人没有什么好处，倒是朝廷中与铁大人有恩怨瓜葛的大臣比比皆是。”
“照你这么说，嫌疑最大的不就成了翁大人？”
“如果我是翁大人，断然不会在这时候下杀手。”
“根据陆军部的通报，明天他们会把乔进移交给肃逆司转到西山大牢，还有目前为止的案卷资料。翁大人的意思是一定要确保乔进的安全，直到明正典刑，同时要查出真凶。”
“大人担心有人要杀乔进灭口？”
“极有可能，这时杀了乔进死无对证，翁大人就更加被动了，明天我会亲自走一趟，去接收乔进，你和布澈也一起来。”
“不带上其他人吗？”
“讨逆处的大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或是有所图谋，你虽然不是为了朝廷，但为人还算正派，不是心怀鬼胎之人。”
“那在下要感谢大人信任了。”
第二天中午，英正在赵莽和布澈的陪同下，率领着一队狱警来到陆军监狱。
“怎么还劳动英大人亲自过来？”监狱长办公室里，承凌有些意外。
“翁大人担心途中有失，故此派我前来。”
“也对，那咱就移交人犯吧。”承凌示意监狱长将交接单呈给英正，后者看了看随即接过签了字。
“这是陆军部关于此案的卷宗，也请一并查收。”
英正接过卷宗粗略翻了下，也签收了下来。
“此案由肃逆司继续侦办，看来你们家翁大人心里已经有底了？”承凌试探道。
“英某只管接上官的指令行事，从不妄自揣测。”
“不愧是翁大人身边的红人，既然时候不早，我就把乔进就交给大人了。”承凌吩咐监狱长提人，自己把英正等三人送到了操场上。
不多时，两个狱卒押着乔进走了出来。赵莽打量了下他，似乎没被用过刑，光着脑袋穿着没有领章和武装带的禁卫军军官服。
“乔教习，久仰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和你说话。”
“…久闻英大人威名，只可惜没机会讨教一二。”
“果然快人快语，那就移步西山别院吧。”
西山大牢始建于乾隆年间，建成至今都用于关押文字狱中的逆魁、天地会白莲教等会党首领、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和杀人如麻的巨匪等皇帝指名的钦犯。大牢依山而建，环境阴冷潮湿，加上恶劣的伙食和禁止放风，那些钦犯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熬到被秋决。
到了清末，满清朝廷对西山大牢做了扩建和加固，增加了审讯室和刑场等设施，并把它置于民政部和法部的共同管理之下，大牢常驻有警政司的审讯侦办人员和法部的法官，结案后无价值的钦犯们会被迅速处决。
“知道乔进关在哪吗？”
“据说是被陆军部的人带走了，具体带到哪儿不知道。”
“这事赵莽应该知道…”
“小姐，平日都是他来找您，我们上哪找他呢？”
“那找魏刚，也许他有办法，魏刚什么时候出来？”
“之前使了银子，再过三五天就出来了。”
“不能等了，你带我跑一趟，务必让他们今天放人。”
“魏刚是泥菩萨过河，就算出来了也进不了京城。”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师妹，这次乔进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他只能自求多福了。”赵莽飘然走进医馆。
“乔进于我家有恩，就算我拼上命也要救他，你怕惹火烧身就别再来我这。”平江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怕事我就不来了，不过这事真的棘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过几天先把魏刚捞出来，了一件事。”
“魏刚我自会让老何去处理，乔进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平江雪。
“不少人想让乔进背下这口锅，现在他关在陆军监狱，不日就要押送西山大牢了。”
“你打听得到押送的日子和路线吗？”
“别犯傻了，乔进这种钦犯转到天牢必定是严加戒备，而且为防人中途解救，路线也是不固定的。”
“你有更好的办法？”
“给我点时间想想辙，这案子水深得很。”
“尽快，救人如救火。”
“得令，唉，你对我要有对乔进的一半，我也瞑目了。”赵莽酸溜溜地说，一支柳叶刀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刺进了后面的门框。
“我说着玩的，莫当真。”赵莽讪笑道，“对了，老何说乔进找你出诊，怎么去了这么久？”
平江雪把当日钟远行被袭击的事告诉了他。
“螳螂…斩马刀…日月钩…步法居然比无影大盗还快…”赵莽若有所思，“如今乔进不用我跟踪了，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到租界的黑马俱乐部或者水井胡同7号的大杂院看看，这两处都没人，就到民政部肃逆司门口等我。”
“知道了。”平江雪答应，又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自己也小心。”
“啥？”
“没什么，快去办正事。”
赵莽离开了医馆，几乎在同一时间，胜辅和承凌又一次提审了乔进。
“乔进，明日你就要转押西山大牢，想想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二位大人，于情于理乔某断无谋害铁大人心。”
“也罢，此案不合理之处太多了，不过翁至清那边急着要你，十有八九是想让你扛下这罪名。”发话的是胜辅，“趁你还在陆军部手里的功夫再仔细想想，当日或者前后有没什么线索告诉我们。”
乔进苦苦思索起来，盗走他留在禁卫军大营教习办公室的配枪之人，不知能否找到；会面当日，房间是保密的，知道铁忠和翁至清行程的人应该不多，外围警戒人员并不知道会面的是谁，翁至清和英正离开后，铁忠因为开窗遇刺，很明显刺客的目标只有铁忠一人。
“二位大人，当日能如此周密安排行刺计划之人，必定是在知道铁大人详细行程之人，标下推断即使铁大人没有开窗，也会在离开饭店大门之时遇到刺杀。”
“这事铁大人只交代了你我和承波三人，翁大人那头除了英正，还有谁知道他们的行程就不得而知了。”
“翁大人会是幕后主使吗？”胜辅问。
“应该不至于，朝中都知道他们貌合神离，而且会面之后就刺杀铁大人，他难免会有嫌疑，何况那份条约还在铁大人手中。”承凌否定道。
“条约现在何处？”
“原本在军谘处的保险柜中，已经让可靠的下属拍了副本，冲印出来后标下便将原本交给大人。”
“甚好。”胜辅似乎对铁忠绕开自己不太满意，这是因为他思想更偏向维护皇权，又问承凌：“你对行刺之人有何头绪？”
“根据目前的线索，翁大人那边知道行程之人都有嫌疑，如果乔进所言不虚，刺客应该是在某个高处伺机行刺，我已经让人排查可疑的地点，只有京都饭店对面的法兰西银行楼顶适合埋伏。”
“可有什么收获？”
“没发现有用的物证，据警卫描述，那天来做卫生的清洁工里有个生面孔，说是原来那个请病假临时让自己的亲戚替班。我们去找了请假的清洁工，结果他们举家搬走了，也不知搬去哪里。”
“确实可疑，派人查一查翁大人手下是否有长于用枪之人，这么远距离能百发百中的应该不多，另外调查下端毅、荣正等人前后的行踪，最后派人到禁卫军大营调查，看能不能找出偷枪之人。”
“标下领命。”
当天晚上，赵莽回到了肃逆司英正的办公室。
“有查到什么吗？”英正问。
“应该不是逆党所为，否则他们早就大肆宣传了。会党也可以排除，他们一般不用火器行刺。”
“会是洋人或者朝廷里的什么人？”
“铁大人是洋人的军火大主顾，刺杀他对洋人没有什么好处，倒是朝廷中与铁大人有恩怨瓜葛的大臣比比皆是。”
“照你这么说，嫌疑最大的不就成了翁大人？”
“如果我是翁大人，断然不会在这时候下杀手。”
“根据陆军部的通报，明天他们会把乔进移交给肃逆司转到西山大牢，还有目前为止的案卷资料。翁大人的意思是一定要确保乔进的安全，直到明正典刑，同时要查出真凶。”
“大人担心有人要杀乔进灭口？”
“极有可能，这时杀了乔进死无对证，翁大人就更加被动了，明天我会亲自走一趟，去接收乔进，你和布澈也一起来。”
“不带上其他人吗？”
“讨逆处的大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或是有所图谋，你虽然不是为了朝廷，但为人还算正派，不是心怀鬼胎之人。”
“那在下要感谢大人信任了。”
第二天中午，英正在赵莽和布澈的陪同下，率领着一队狱警来到陆军监狱。
“怎么还劳动英大人亲自过来？”监狱长办公室里，承凌有些意外。
“翁大人担心途中有失，故此派我前来。”
“也对，那咱就移交人犯吧。”承凌示意监狱长将交接单呈给英正，后者看了看随即接过签了字。
“这是陆军部关于此案的卷宗，也请一并查收。”
英正接过卷宗粗略翻了下，也签收了下来。
“此案由肃逆司继续侦办，看来你们家翁大人心里已经有底了？”承凌试探道。
“英某只管接上官的指令行事，从不妄自揣测。”
“不愧是翁大人身边的红人，既然时候不早，我就把乔进就交给大人了。”承凌吩咐监狱长提人，自己把英正等三人送到了操场上。
不多时，两个狱卒押着乔进走了出来。赵莽打量了下他，似乎没被用过刑，光着脑袋穿着没有领章和武装带的禁卫军军官服。
“乔教习，久仰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和你说话。”
“…久闻英大人威名，只可惜没机会讨教一二。”
“果然快人快语，那就移步西山别院吧。”
西山大牢始建于乾隆年间，建成至今都用于关押文字狱中的逆魁、天地会白莲教等会党首领、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和杀人如麻的巨匪等皇帝指名的钦犯。大牢依山而建，环境阴冷潮湿，加上恶劣的伙食和禁止放风，那些钦犯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熬到被秋决。
到了清末，满清朝廷对西山大牢做了扩建和加固，增加了审讯室和刑场等设施，并把它置于民政部和法部的共同管理之下，大牢常驻有警政司的审讯侦办人员和法部的法官，结案后无价值的钦犯们会被迅速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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