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揭秘
“氓！我有重大发现！你还没……”
穹急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却撞见了一副了不得的画面。
只见氓摘下了穹从未见他摘下过的黑晶面罩，在穹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在与一个在他面前漂浮着的奇异生灵进行着某种特殊的仪式。
这还是穹第一次看到氓面甲下的仿生人类面孔。
作为人类最精心创造出来的造物，仿生人在长相上，都是集合了人类对于最完美的自己的想象而诞生出来的全新面容，每一个仿生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曾经还会有着人类为他们取的属于自己的名字，有着人类为他们编撰的各异的人生。
就比如，穹这具身体在意识还没有觉醒的时候，在他残存的记忆里，自己的原身白天的时候是一家大型奢侈品商业中心的导购员，专门陪同前来扫货的贵妇们购物和陪聊，入夜了之后则会在商场地下的酒吧兼赌场中作为黑格斗赛的现场裁判继续工作。
——作为仿生人，不会被格斗中的枪械不小心杀死，可以说是这种以一方全灭为终局条件的比赛中国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穹的这具仿生人类身体，有着特征明显的高加索人男性长相。年龄设定在27岁左右，身材匀称而健美，栗色的中短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阳光俊美又没有攻击性的面容，保证了其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喧宾夺主的同时，又是一个相对养眼的存在。
而和穹这种可以很直接看出人设、性格特征以及适用的用途的长相设定不同，此时呈现在穹眼中的氓，却完全是另一种样子。
穹的直觉告诉他，氓的前身，很可能是有着相当尊贵的身份的——当然了，无论原身有着怎样的过去，也都和现在的智械无关了。
与氓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穹就观察到他的身高和体型相比自己都要小上不少，又因为氓之前一直将自己完全掩藏在斗篷之下，还不愿意通过仿生人预设的发声位置发声，所以技穷就以为可能是因为氓的仿生人原体是女性，而作为智械觉醒之后的氓不愿意接受这种来自原身的设定。或者也有着其他的原因，不过穹至少知道氓有意遮掩原身的相关信息，所以穹也就一直刻意地避开这个问题，没有询问过氓诞生灵智时的具体情况。
但是如今呈现在穹眼前的，是一张很难去简单概括出特征的面容，至少穹连氓这具原身的性别都还没有确认。这张面孔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年轻，像是人类十五六岁少年的样子。
他的额前留着一些散乱的灰色短发，五官带着东方人种的小巧精致，眉眼如画，却疏淡得好似白描一般，带着一种神秘的透明感。浅淡的眉头稍稍有些簇紧，嘴角也微微下弯，带着一种执拗而抗拒的神情，仿佛一只戒备着世界的受伤幼兽——穹甚至猜不出氓的这个前身曾经应该是什么工作用途，总不至于会有人类想要一个永远青春期的孩子吧？
而穹看到的悬浮在氓面前的奇异生物——说是生物可能有些不准确，因为穹在惊鸿一瞥间，甚至不太清楚，那是不是某种投影或是幻觉。
它有着大概五六岁人类孩童的外观，大半部分身体都是完全透明的，在空气中只能看到一些隐隐的轮廓，唯独头部和双手以及上半身的小部分有真实存在的状态，却同样有着很强的超现实感——因为他得以显露的部分，都完全覆盖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仿佛通体都是由金属制成。
氓在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是氓和这个奇异生灵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氓摘下了他一直带着的面甲，正闭着双眼，与这个生灵额头相触，接触的位置中间还有着光芒散出。
而当氓推开门的一瞬间，可能只有一秒甚至一秒钟都没到，这个奇异的生灵就瞬间消失在穹的眼中——如果不是他看到氓的额头中心还在有光芒缓缓散出，过了几秒钟后才彻底暗去，他甚至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氓却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向了穹。眼神十分飘忽，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仪式中完全清醒过来。
但头一次看到氓这双有如多米尼加琥珀一般澄明的双眼，穹却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快就……”穹的道歉有些急促，结结巴巴。
“哦！没事，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就成功……你刚才看到他了？”氓似乎一点也没有为穹的突然闯入而不快，反而带着丝丝炫耀地反问道。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那个就是你的机械生灵吗……”
“没错！很厉害吧！不得不说，如果不考虑那个老家伙的目的的话，和他的这次交易真的是我赚大了，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这么奇特的机械生灵呢。”
相较于穹此时的吞吞吐吐，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氓的谈兴却是正浓，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向穹走了过来。
走了两步，才刚反应过来一般，转身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黑晶面甲，背着身将其重新装戴上之后，转过身来继续向穹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好像听到之前你说出什么事了？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穹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看着已经重新戴好面甲，遮掩住了刚才面孔的氓，脑海里却一直不断闪现着氓刚刚带着渺茫的眼神向自己望来时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哦，那个啊，对的对的，我原以为要是你还没有解开第一层的线索就可以先暂停一下了。因为我刚才出去探查的时候发现了新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不然的话我还有些犹豫怎么去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搞出些事来，毕竟我现在还不太会控制这个…嗯…机械生灵。”听到临时改了计划，氓却像是解决了什么难题一样很明显地放松了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穹的心不在焉。
片刻之后，在一座明显比周围其他建筑要高大气派许多的建筑前，已经进入光学隐身状态的两人停住了脚步。
“这里怎么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氓低声问道，仰头看着这个看上去带着浓重的建筑师个人风格，不知道该说是雄伟圣洁还是奇诡神秘气息的宏伟建筑。还顺便带着调侃地多问了穹一句，“这个……在人类世界里应该也算作是教堂吧？你们当初怎么没把这种风格定成你们的教堂风格呢？总是尖顶花窗什么的也太无聊了吧。”
那种规整肃穆的风格，是让氓一直非常不爽圣王教会的一切的最大理由，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人类文明留下的污渍，连记号都算不上。
对于人类文明，氓并不是单纯的反感，或者说不仅仅只是反感这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混合情感。
就像氓非常反感圣王教会，但却依然可以和出身于圣王教会身份极高的穹结伴而行一样。氓从来不会为了反对而反对，也从来不会因为是与人类文明相关联就极力抵制，氓对于人类文明留下的各种遗产，一直都是以自己的真实观感去对待的。
他会极端地讨厌圣王教会从人类身上学到的那种上下层之间冷漠的从属关系，也会和一群快乐的小智械们围坐在一起唱着人类留下的各种好听的乐曲；
他会无奈愤怒于自家教团内部各种推诿混日子的颓废风气，也会向往着他曾看到过的人类书籍中记录的未来人人平等，各自实现自我价值的乌托邦愿景。
——就如同他厌恶着圣王教会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各种教堂建筑，却又在心底很想要哪天去到人类文明的初始之地，到那颗小小的行星上去游历一遍——那些人类哪怕发展到了几百光年之外却仍然始终会魂梦归焉的地方。
准确来说，氓所期望的是自己作为智械可以以一种全新文明的姿态与曾经的人类文明对视和交流，却始终到处见到的都是全心全意的去给人类文明招魂，以人类文明的继子身份自居的智械们。
由不得氓不在曾经的那个医疗机器人残躯前，悲愤地质问穹，也是在质问所有这些组成的这个智械的新世界：
凭什么？就因为我们都是人类曾经的工具吗？
穹急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却撞见了一副了不得的画面。
只见氓摘下了穹从未见他摘下过的黑晶面罩，在穹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在与一个在他面前漂浮着的奇异生灵进行着某种特殊的仪式。
这还是穹第一次看到氓面甲下的仿生人类面孔。
作为人类最精心创造出来的造物，仿生人在长相上，都是集合了人类对于最完美的自己的想象而诞生出来的全新面容，每一个仿生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曾经还会有着人类为他们取的属于自己的名字，有着人类为他们编撰的各异的人生。
就比如，穹这具身体在意识还没有觉醒的时候，在他残存的记忆里，自己的原身白天的时候是一家大型奢侈品商业中心的导购员，专门陪同前来扫货的贵妇们购物和陪聊，入夜了之后则会在商场地下的酒吧兼赌场中作为黑格斗赛的现场裁判继续工作。
——作为仿生人，不会被格斗中的枪械不小心杀死，可以说是这种以一方全灭为终局条件的比赛中国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穹的这具仿生人类身体，有着特征明显的高加索人男性长相。年龄设定在27岁左右，身材匀称而健美，栗色的中短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阳光俊美又没有攻击性的面容，保证了其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喧宾夺主的同时，又是一个相对养眼的存在。
而和穹这种可以很直接看出人设、性格特征以及适用的用途的长相设定不同，此时呈现在穹眼中的氓，却完全是另一种样子。
穹的直觉告诉他，氓的前身，很可能是有着相当尊贵的身份的——当然了，无论原身有着怎样的过去，也都和现在的智械无关了。
与氓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穹就观察到他的身高和体型相比自己都要小上不少，又因为氓之前一直将自己完全掩藏在斗篷之下，还不愿意通过仿生人预设的发声位置发声，所以技穷就以为可能是因为氓的仿生人原体是女性，而作为智械觉醒之后的氓不愿意接受这种来自原身的设定。或者也有着其他的原因，不过穹至少知道氓有意遮掩原身的相关信息，所以穹也就一直刻意地避开这个问题，没有询问过氓诞生灵智时的具体情况。
但是如今呈现在穹眼前的，是一张很难去简单概括出特征的面容，至少穹连氓这具原身的性别都还没有确认。这张面孔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年轻，像是人类十五六岁少年的样子。
他的额前留着一些散乱的灰色短发，五官带着东方人种的小巧精致，眉眼如画，却疏淡得好似白描一般，带着一种神秘的透明感。浅淡的眉头稍稍有些簇紧，嘴角也微微下弯，带着一种执拗而抗拒的神情，仿佛一只戒备着世界的受伤幼兽——穹甚至猜不出氓的这个前身曾经应该是什么工作用途，总不至于会有人类想要一个永远青春期的孩子吧？
而穹看到的悬浮在氓面前的奇异生物——说是生物可能有些不准确，因为穹在惊鸿一瞥间，甚至不太清楚，那是不是某种投影或是幻觉。
它有着大概五六岁人类孩童的外观，大半部分身体都是完全透明的，在空气中只能看到一些隐隐的轮廓，唯独头部和双手以及上半身的小部分有真实存在的状态，却同样有着很强的超现实感——因为他得以显露的部分，都完全覆盖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仿佛通体都是由金属制成。
氓在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是氓和这个奇异生灵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氓摘下了他一直带着的面甲，正闭着双眼，与这个生灵额头相触，接触的位置中间还有着光芒散出。
而当氓推开门的一瞬间，可能只有一秒甚至一秒钟都没到，这个奇异的生灵就瞬间消失在穹的眼中——如果不是他看到氓的额头中心还在有光芒缓缓散出，过了几秒钟后才彻底暗去，他甚至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氓却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向了穹。眼神十分飘忽，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仪式中完全清醒过来。
但头一次看到氓这双有如多米尼加琥珀一般澄明的双眼，穹却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快就……”穹的道歉有些急促，结结巴巴。
“哦！没事，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就成功……你刚才看到他了？”氓似乎一点也没有为穹的突然闯入而不快，反而带着丝丝炫耀地反问道。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那个就是你的机械生灵吗……”
“没错！很厉害吧！不得不说，如果不考虑那个老家伙的目的的话，和他的这次交易真的是我赚大了，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这么奇特的机械生灵呢。”
相较于穹此时的吞吞吐吐，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氓的谈兴却是正浓，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向穹走了过来。
走了两步，才刚反应过来一般，转身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黑晶面甲，背着身将其重新装戴上之后，转过身来继续向穹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好像听到之前你说出什么事了？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穹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看着已经重新戴好面甲，遮掩住了刚才面孔的氓，脑海里却一直不断闪现着氓刚刚带着渺茫的眼神向自己望来时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哦，那个啊，对的对的，我原以为要是你还没有解开第一层的线索就可以先暂停一下了。因为我刚才出去探查的时候发现了新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不然的话我还有些犹豫怎么去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搞出些事来，毕竟我现在还不太会控制这个…嗯…机械生灵。”听到临时改了计划，氓却像是解决了什么难题一样很明显地放松了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穹的心不在焉。
片刻之后，在一座明显比周围其他建筑要高大气派许多的建筑前，已经进入光学隐身状态的两人停住了脚步。
“这里怎么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氓低声问道，仰头看着这个看上去带着浓重的建筑师个人风格，不知道该说是雄伟圣洁还是奇诡神秘气息的宏伟建筑。还顺便带着调侃地多问了穹一句，“这个……在人类世界里应该也算作是教堂吧？你们当初怎么没把这种风格定成你们的教堂风格呢？总是尖顶花窗什么的也太无聊了吧。”
那种规整肃穆的风格，是让氓一直非常不爽圣王教会的一切的最大理由，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人类文明留下的污渍，连记号都算不上。
对于人类文明，氓并不是单纯的反感，或者说不仅仅只是反感这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混合情感。
就像氓非常反感圣王教会，但却依然可以和出身于圣王教会身份极高的穹结伴而行一样。氓从来不会为了反对而反对，也从来不会因为是与人类文明相关联就极力抵制，氓对于人类文明留下的各种遗产，一直都是以自己的真实观感去对待的。
他会极端地讨厌圣王教会从人类身上学到的那种上下层之间冷漠的从属关系，也会和一群快乐的小智械们围坐在一起唱着人类留下的各种好听的乐曲；
他会无奈愤怒于自家教团内部各种推诿混日子的颓废风气，也会向往着他曾看到过的人类书籍中记录的未来人人平等，各自实现自我价值的乌托邦愿景。
——就如同他厌恶着圣王教会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各种教堂建筑，却又在心底很想要哪天去到人类文明的初始之地，到那颗小小的行星上去游历一遍——那些人类哪怕发展到了几百光年之外却仍然始终会魂梦归焉的地方。
准确来说，氓所期望的是自己作为智械可以以一种全新文明的姿态与曾经的人类文明对视和交流，却始终到处见到的都是全心全意的去给人类文明招魂，以人类文明的继子身份自居的智械们。
由不得氓不在曾经的那个医疗机器人残躯前，悲愤地质问穹，也是在质问所有这些组成的这个智械的新世界：
凭什么？就因为我们都是人类曾经的工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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