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心魔

    萧珩被镜泉的水也折磨得不轻，与其说镜泉的水想要人经历洗髓之痛，不如说这些泉水想要将所有罪恶之人挫骨扬灰。

    李卿凝尖叫着，扬手打向水面，水花四溅，但水珠里又产生了幻象，这一次的幻象是她每日咬着萧珩饮血的画面。

    这些都是让李卿凝最痛苦不堪的记忆。

    在她自己的意识里，她不止一次想过不如就这样变成一只毒尸算了，变成毒尸以后，拼尽自己最后一块血肉，她都要报仇！

    她尝到了仇恨的滋味，也深深陷在其中不愿醒来，她的力量太小了，不如就永远都变成毒尸好了……

    杀人的时候她是害怕的，她身上手上都是别人的血，她看着那些伤害她的人在自己眼前死掉，她浑身都在害怕地发颤。但是在她带着迢迢活下来以后，她又升起一丝痛快之感。

    如萧珩曾经对她说的那些，下决心杀一个人没有那么简单，从不会杀人到习惯杀人，会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当时萧珩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还懵懵懂懂的，而此刻她终于能明白他所说的了。

    所以为了逃避，她宁愿把所有的意识都交给长生蛊。

    那日她杀了所有的刺客，差一点还咬了迢迢，她抱着迢迢一直往西南走，她想要把迢迢交给萧珩，等迢迢也有人照顾以后，她便不用再顾及什么了，然后她想变成不会痛也不会死的毒尸……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听到萧珩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最后一丝自己的意识是因为萧珩才残留下来的。

    如果那一日萧珩没有找到她，没有一直喊她的话……

    “李卿凝！”

    萧珩和李卿凝一同栽在了水里，水漫过两人的半身，萧珩把李卿凝紧紧抱在怀里，脖颈上被李卿凝咬得血肉模糊，却还是没有放手，而是一遍一遍唤着李卿凝的名字。

    “别怕了，我一直在这里，别怕……不管你做什么，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萧珩抱紧李卿凝，抚着她的后颈，想让李卿凝安静下来，“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李卿凝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她在水面上看到自己变成毒尸怪物去杀人，去咬人的可怕样子，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她宁愿闭着眼睛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一路走到底，都不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

    萧珩的掌心李卿凝后颈上，他深吸一口气，与李卿凝的额头相抵，感受着李卿凝的气息，不知是泉水还是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下来，颜色瑰丽的眼睛比世间的宝石都要耀眼。

    “我只要你活下去。”

    镜泉的水清澈干净，慢慢汇入这池潭中，但是在李卿凝和萧珩眼里，身下的池水早已被血色浸染，他们仿佛置身在地狱，在地狱里紧紧抱在一起，一个在绝望地拼命哭喊，一个在想为了她杀尽天下人。

    他们无论选择的道路是对是错，做下的决定会让世人赞赏或者唾骂，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为彼此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