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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我如何是我 第十一章 柳二伯(二)

    一如既往的朝阳,一如既往的晨光。

    当天空中翼龙又开始了滑翔捕猎的时候,整个陨龙城也慢慢苏醒。

    柳二伯大名柳同真,表字奉之。年少之时与胞兄柳同仁拜在枫叶原丹山书院的山长,大儒郭守孝郭门下,修习孟子四心四端之说。

    大哥柳同仁一直刻苦研读,深得郭守孝真传,二哥同真算是同窗之中的问题少年,能翘课绝对翘课,能溜出去逛,那绝对不留在书院之中,几年来几乎逛遍了枫叶原的酒肆青楼、山川大河,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能聊个半天。

    待学成欲归,郭老爷子却说世间练达也是文章,柳同真虽不喜读书但日后能继承他衣钵的必定是他。

    想起少年时之事,柳同真不禁露出了微笑。

    “东家,仆去请那李公子登车同去?”一个三十许的中年车夫试探着再次向身后的敞篷车厢中问道。这四轮车样子有些像是欧洲的小型四轮马车,最前面拉车的是一只体型并不算大的猛犸象,两支长牙被锯断后包上了错金银饰。后面便是高高的车夫座位,乘客的座位要低矮不少,相对的两排座位能各坐两个人,嗯,这应该叫做四轮兽车。

    柳同真正要差他去请人,却见东篱下的大门无声地就开了,大哥柳同仁、自己的便宜侄子李元雷还有昨日那小丫鬟一同走了出来。

    “二哥儿,你们去办事,”柳同真对着马车上的弟弟招招手,又对身旁的李元雷说道,“你放宽心,有你二伯在哪怕今日没能谈成,他也总是有办法的。东篱下人气太少,我也时长觉得冷清,我与小莲子去破庙那边,先把你的小兄弟姐妹们接过来,昨天你们走得匆忙,他们恐怕也是提心吊胆了一夜。”

    李元雷本也担心他们在破庙没了吃食,可乐呵被掳走这事情又十分着急,正好柳大伯提出去接他们来东篱下,哪怕两世为人他还是非常感激这个大伯的。

    和柳大伯、小莲子道了别,李元雷就上了柳二伯的四轮兽车。

    这车装饰得富丽堂皇,加上又是敞篷,李元雷只觉得一路缓缓行去不停有路人向他们二人行注目礼。

    “年轻不张狂,老来徒悲伤。”柳二伯仿佛看出李元雷有点不自在的样子,调侃道。

    “二伯可是仿‘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来调侃小侄呢?”李元雷想想觉得有意思,也不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了,笑着说道。

    “看不出贤侄还读过汉乐府?”柳二伯有些惊奇道。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李元雷想起这个时空之中那低得可怜的识字率,突然有种想要装一下的冲动。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柳二伯仿佛也很有兴致,与李元雷在四轮兽车上唱和了起来。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好,好!”柳二伯激动得连拍数下车沿的扶手,“我华人青年,当是学富五车之辈!途中无事,二伯考你诗词一考。”

    “二伯你考简单点,我只学了点皮毛。。。”李元雷顿时嘴巴一苦。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知何时街道上已经静悄悄的了,只剩下兽车轮子咕噜噜碾过道路的声音了。

    “贤侄小小年纪,不想已是熟读唐诗宋词,”柳二伯表情有些肃然,正了正衣衫肃声道,“不知贤侄可有什么佳作,也让二伯能先睹为快!”

    “诗词?”李元雷脸上就差一个大写的“懵逼”了。

    “二伯洗耳恭听。”柳二伯那认真的样子,像极了课堂上提问的老师。

    李元雷有点慌,本想背几句大纲内要求背诵的名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这下子玩大了。

    街道上的人们仿佛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一齐朝着四轮兽车上望来,那粗壮汉子下巴昂得高高的,明显故意放慢了兽车前进的速度。

    “二伯,你可知元明清?”李元雷看柳二伯刚才提问的几句都是唐宋的诗词,便大着胆子试探道。

    “词牌名?”柳二伯不解。

    “无事无事,二伯待我片刻。。。”李元雷赶紧回想自己记忆中元后的古诗词内容,不过一会儿便说道,“有了二伯。滚滚大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可是《临江仙》?”柳二伯呆坐片刻,突然眼睛瞪得滚圆道。

    “正是《临江仙》,二伯。”

    “千古绝唱,可称千古绝唱!”柳二伯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起来,随着街道上嗡嗡的议论声,柳二伯怔怔地道,“可有词名?”

    “一时仓促之作,尚未想好词名,正想请二伯赐个名。”李元雷看着柳二伯涨得通红的脸,心中有些小得意,嗯,领导题词环节可是必不可少的。

    “昨日你说你家在回廊城,二伯以为若不是你少年坎坷,怕是也难写出如此慷慨磅礴,却又淡薄洒脱之作,难得难得!”柳二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突然将手向车外一伸,大喊一声,“取笔墨,酒来!”

    中年车夫立即御兽停车,正当李元雷纳闷柳二伯是在招呼人取笔墨酒水来时,却见道旁一处锦帛绕梁的店面里莺莺燕燕涌出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几分含羞带怯,却又几分跃跃欲试地走上前来。

    “奴家这里有上好的兼毫大楷,望柳爷不嫌鄙陋。”一个鹅蛋脸绯衣宽袖的少女娉娉婷婷越众而出,福了一福后双手递上了一只做工考究的毛笔。

    “奴奴有柳家大爷亲手制的东篱松烟墨,大浪淘得尽千古英雄,须也冲不掉这墨迹。。。二姐你莫拉我!”一个青衣素边的小姑娘从这群莺莺燕燕之中挣脱了出来,娇憨地举起一块四四方方的墨锭。

    “淡酒一壶,还请柳二爷和这位小公子饮胜!”正当李元雷打量着娇憨的青衣小姑娘时,只见一个二十许的美妇越众而出,一手提着兽钮琉璃壶,一手捏着团扇虚遮着半张倾国娇容,惹得那群莺莺燕燕不住娇嗔埋怨。

    “花妈妈你也来争抢。。。”众女撒娇般的嗔怪让整条街道上的行人们都不禁心神一荡,就连李元雷这种前世抖音中号称阅女无数的钢铁直男也是不由骨头轻了几分。

    “琉璃帮二位才子斟酒,画心帮二爷研墨,”花妈妈将琉璃壶递与绯衣宽袖的少女,团扇下微张檀口,竟是顽皮地吹了一声口哨。

    几个龟公、打手一听口哨之声,急行几步将一幅空白卷轴在车边拉开,名叫琉璃的少女连斟数杯,柳二伯是来者不拒,一副不醉不休的架势,李元雷轻抿了一口发现度数无非是RIO那个档次,果断地酒到杯干。

    一旁的画心一边在车沿上就着酒水研墨,一边满眼小星星地看着两人狂饮,众女也是一副粉丝状。

    只见柳二伯一杯饮尽,随手将琉璃酒杯朝着身后一抛,身后立即传来一片争抢之声,他也不管其他,接过毛笔饱蘸浓墨,也不下车,挥毫就在卷轴上笔走龙蛇。

    每每写下几字,他便大喊一声:“行!”

    驾车的中年车夫便熟练地架着车前行几步,惊得倚在车旁研墨的画心一个趋趔差点摔倒,可看着大家专注的神色,画心又不敢吭声,只得嘟着小嘴亦步亦趋得扶着车沿上的砚台。

    “上来!”李元雷几杯酒水下肚,看画心模样娇憨可爱,跟着扶砚也着实辛苦,便伸手想拉画心上车。

    画心顿时一愣,鬼使神差地就拉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借力之下轻松地就登上了柳二爷的兽车。

    “你坐着,帮我二伯研墨方便!”李元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座笑道。

    “这不好吧。。。”上了车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