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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借刀杀人

    六月,珍妮返回了法国,吴天昊此时已在国内逐渐找到一条发展的道路,他决定继续拓展,他告诉父亲,等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将带领一家人回中国定居。

    此时在巴黎,张子阳已经完全成为“兄弟会”的成员和忠实信徒,“兄弟会”所宣扬的理论,令他信服不已。他们宣称能够拯救世界,拯救人们的灵魂,张子阳之所以会相信这样的言论,最初是因为对自身遭遇的愤慨,对自己和对社会的不满。而到了后来,他则完全被洗脑了,在思想上被人所钳制,特别是受到了教主的宠幸之后。这是艾米莉对他控制的结果。

    艾米莉的目标是摧毁珍妮和吴天昊,不仅要在肉体上,更要在精神上。所以她才选择了张子阳,因为张子阳是吴天昊最看重的年轻人,张子阳可以说是艾米莉执行自己邪恶计划的最佳人选。

    珍妮刚回家的日子,和父亲住在一起,不久之后,就转到了一家亲子公寓中,她享受着一位准妈妈的幸福,脸上流露出安恬的微笑。赵文珂听说珍妮快要生产了,主动前来照顾她。在此期间,艾米莉也多次前来探望,对她无比地关切。

    时间已经进入夏天,微风和煦,整座城市在阳光的爱抚下,几欲昏昏欲睡。街上行人寥寥,夏天的第一股燥热,已无声地降临人间。

    忽然,一声巨雷般的轰响,惊破了人们惬意的午休,嚎哭声,惨叫声,从圣日耳曼区一幢面目全非的楼房里传出。大街上,警察的汽笛声鸣叫不停,消防人员和救护车第一时间赶到,却无法掩盖这里发生的悲惨的一切。

    伤员和尸体陆续从里面抬出,这起事件引起了轰动。在警方的发言中,只提到这是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没有任何组织或个人为此次事件负责。

    远在中国的吴天昊看到这条新闻,特别是得知爆炸是发生在一家亲子公寓的时候,他的心瞬间凉透。他拨通了珍妮的电话,却提示无人接听,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吴天昊又拨打拉芒达的电话,显示空号,这时他才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拉芒达了,大概他早就换号了。他立即订了一张前往巴黎的机票,告别了父亲和陈孟凡,便匆忙地赶往机场。

    在机场,巴黎那边终于有了回话,不过接电话的人不是珍妮,而是拉芒达,他一听到拉芒达苍老无力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便笼罩在心头,一种沉重的阴影压迫着他,使得他没办法说一句话。

    电话那头,拉芒达很平静地说道:“想必你已经看过新闻,知道在巴黎所发生的一切了。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慌忙?因为珍妮并无生命之忧,她正在接受治疗。”

    吴天昊的心情稍有平复,不过一想到珍妮有孕在身,他便六神无主了,他急忙问道:“胎儿怎么样?”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良久,拉芒达才说道:“你先不要问这么多了,最好还是先回来吧!”

    在飞机上飞行的十个小时,是吴天昊所经历过最痛苦漫长的时光,没有办法联系任何人,他只能看报纸,然而根本看不进去,对于他来说,每一秒都是折磨,如坐针毡,几乎陷入疯狂。

    他是一个急躁的人,这种时候对他来说最艰难不过了,他急不可耐,却又无处发泄,这对一个人的心智是极大的考验。

    飞机终于降落在戴高乐机场,吴天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双眼无神,满眼血丝,头发已经有几根变得灰白,十个小时间,他似乎苍老不少。这种时候,倘若有其他的灾祸意外降临,那么意志再为坚强的人也容易因此而癫狂。

    他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令他欣慰的是,珍妮并没有生命之忧,此刻她正安然入睡。拉芒达一直在病榻旁悉心照顾,不过吴天昊也收到了一个沮丧的消息,孩子没能保住,两相比较之下,喜大于忧,他脸上的愁云终于有所舒展。

    此时珍妮醒了过来,见到吴天昊,她失声痛哭起来。

    吴天昊紧紧地抱着妻子,柔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什么都过去了。”他知道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女人是怎样的伤害,是怎样的影响,因而他极力安抚妻子,生怕再一次失去她。

    珍妮则泣不成声,久久不能吐出一个字来。

    吴天昊心想,珍妮一定是在为失去孩子而痛苦,便说道:“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努力,关键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他被珍妮的哭声感染了,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珍妮听完他的话,无力地摇了摇头,继续泪流不止,他更加困惑不解了。

    拉芒达在一旁说道:“孩子的事,珍妮已经从中走出来了,现在最令她悲痛的,乃是那位一直悉心照顾她的女孩子在爆炸中遇难了,他叫赵文珂。”

    听到“赵文珂”三个字,吴天昊的脑中嗡地一声响,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他放开珍妮的手,颓然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地攥着凳子的扶手。

    珍妮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该让她来照顾我的,我将无法原谅自己。”

    拉芒达感叹道:“多么好的一个女孩,我见过她几次,她总是喜欢穿洁白的连衣裙,我当时还说她就像一朵百合花一样美丽,可惜的是,这朵百合花还未完全绽放,就已经凋零了。”

    吴天昊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缓和过来,重新握住了珍妮的手说道:“亲爱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人死不能复生,中国有句古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文珂走了,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现在我们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是,尽快协助警方查出事情的真相,一定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眼中闪现出不可遏止的怒火。

    张子阳也在报纸上得知此次事件,昨天他曾到过那所公寓,因为艾米莉告诉他,珍妮就在那家公寓,他带了一束艾米莉为他准备好的鲜花过去。

    但是到了楼下,对珍妮的不满仍然左右着张子阳,他的心里仍有芥蒂。于是他把鲜花放在珍妮所在房间的阳台下,随后离开了。

    此刻,张子阳密切地关注着事态的进展,他的身旁有两位“兄弟会”的成员,他发现这两人此刻竟然在暗自开心,他埋怨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怎么没有一丝的同情,反而还幸灾乐祸呢?”

    那两位“兄弟会”的成员,一位叫雅克布,是个黑人,出生于赤道几内亚;另外一个叫汤姆,年龄已在五十岁上下,出生于西班牙。

    雅各布回答道:“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女人吗?正好有人帮你报复了她,何乐而不为?”

    张子阳一听就火了,他冲上去揪住了雅各布的领子,咆哮道:“这是两码事,我即使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更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干。”

    雅各布并没有生气,他微微一笑,说道:“谁说你不会干出这样的事?这事你是躲不过去的。”

    “你说什么?”张子阳把他的领子抓的更紧了。

    汤姆见两人起了争执,连忙把两人劝开,说道:“都是自己人,干嘛这么冲动,总之,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谁也逃不了干系。”

    张子阳一听就傻了眼,问道:“难道这件事是你们俩干的?”

    “你的表现也很出色。”雅各布嘲讽道。

    张子阳似乎突然醒悟过来,痛苦地大叫一声:“我被出卖了!”

    这时候门外一阵骚动,有人用广播传音:“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最好投降,否则我们将采取非常措施。”

    三人面面相觑,只得双手抱头,乖乖就范。

    第二天,电视台播出了一条消息:在爱福公寓发生爆炸的当天,警方经过对现场的全方位勘察,以及相关部门和人员的配合下,查获了爆炸案的几名嫌疑犯,虽然未能一网打尽,却抓获了三名穷凶极恶的歹徒。犯罪的三人,其中有两名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二十年前曾在东欧参与过劫机案;另外一名为华裔,年龄仅有二十岁上下,此人现为一名在校学生,据警方透露,事发当天,正是此人在鲜花内设置了定时装置,用于引爆事先安置在医院周围的炸*。

    在审讯室,汤姆和雅各布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违,张子阳则痛苦地埋下了头,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虽然他一再强调自己是受人指使,且无意参与恐怖袭击。但是警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参与了此案,警方让三人供出同谋,汤姆和雅各布表示无可奉告。

    轮到张子阳时,警方问他是否还有其他人员参与了此案。

    张子阳一言不发,他的脑海中正经历一场风暴,他清楚地记得,在他去公寓之前,曾经见过艾米莉,鲜花正是艾米莉交给他的。如果说爆炸装置是艾米莉放在鲜花里的,那么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陷害珍妮呢?

    在张子阳看来,艾米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珍妮下手的,可是她也记得艾米莉对珍妮有过种种的不满,总之艾米莉逃不了干系。

    他又想起艾米莉和教主走得如此之近,难道这一次是教主的意思?想到这里,他的心凉了半截,难道自己所参加的“兄弟会”就是一个恐怖组织,只不过是披上了宗教和仁爱的虚伪外衣,让自己深陷其中?

    想到这里,他苦笑起来,自己的理想、荣誉、人生,一切都已经完了,他想了想,对警察说道:“我当然知道我还有哪些同伙,可是即使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警察怒斥道:“别耍花样,最好老实交代,假如你能供出同伙,说出他们藏身的地点,自然会量刑处理,否则一旦上了法庭,等待你的,只能是终身监禁或者死刑,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张子阳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就算我说了,凭巴黎的警察,能把他们全部逮捕吗?”

    警察怒吼一声道:“你消遣我是不是?你大概想挨棍子了吧?”说着抽出了警棍。

    一旁的协警拉住了他,轻声说道:“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此人大概已经神志不清了。”

    夜晚有人袭击了警署,嫌疑犯使用了低剂量的毒气弹,警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纷纷昏倒,临时监狱的门大开,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闻知此事,警察局长暴跳如雷。警署被袭击一事,让他颜面无存,两天后,他就受到了降职处分。

    汤姆和雅各布被扔在一个公园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获得了自由,完全莫名其妙,以为做了个梦。

    而张子阳则躺在了一家高档酒店里一张舒适的床上,等他醒来,惊讶程度绝不逊于那两名恶汉。

    他坐起来,克劳德正端着一杯白兰地,笑盈盈地向他走来,这下他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救他的并不是“兄弟会”的人,而是那个他一直以来深为厌恶的恶棍。张子阳心想,也许此刻,“兄弟会”的人早已将他遗忘,又怎么会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