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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堕落之后的抉择

    克劳德笑眯眯地走近近他,说道:“毒气下的有点重,没把你呛坏吧?”

    张子阳没有接他的话题,冷冷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你?这需要理由吗?我要是告诉你,我喜欢这样干,我喜欢和警察作对,你会怎么想?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找太多的理由。”

    “你即使救了我,也只是这一时,要不了多久,我又将重返监狱,而你也将因为袭警而被捕。现在自由对于我来说反而成了枷锁,我不奢求什么,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毁灭,只有堕落而已。”张子阳痛苦地说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何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克劳德呷了一口酒说道。

    “我是入了别人的圈套,被人出卖了,我踏出了那一步,只能怨我自己,我才是自己命运的罪魁祸首。”

    “你是‘兄弟会’的成员,想必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类似于共济会的组织吧?今天我想让你认清其真实面目。”克劳德打开了身旁的电脑,进入一个界面说道:“你看,这位便是你们的教主,真名叫阮富志,是越战时期一名军阀的儿子。这位军阀被剿灭以后,阮富志流亡国外,期间,他靠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先后在各地组织过十来个恐怖主义团伙,他甚至还做过易容术,‘兄弟会’只不过是他众多恐怖组织之一,由于打着宗教的旗号,吸引了不少社会精英加入其中,这些人一旦加入恐怖活动,都再难以回到文明社会,只能寻求阮富志的庇护,甚至成为恐怖分子。你大概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恐怖分子的吧?”

    张紫阳震惊不已,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怎么样,这下服气了吧?警方估计都没有我这么高明的侦察手段!”克劳德不无得意地说道。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你已经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了,而这种时候,一旦你擅自退出,很可能会被暗杀,比起看到你死,我更愿意看到你成为一名能够改变社会秩序的恐怖分子。”

    “那艾米丽呢?她也知道这一切吗?”

    “你说的是我姐呀,提起她来就有许多话可说了,她是我的姐姐,但我的世界和她的完全不同。我是黑道中人,我不会以另外一副面目示人;而我的姐姐则不同,他是教主的情人,是教主的得力干将,而在世人面前,她却扮演为一名守法的公民,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骗取更多的人加入‘兄弟会’,她是一个极度厌世的人,其可怕程度远在我之上。然她对教主却极为忠诚,极为崇拜。她不是会内的成员,不受教规的制约,然而却比任何一个教徒都更为死心塌地。教主送过她一套丑陋不堪的连衣裙,她却天天在我面前炫耀,着实恶心到了我。”克劳德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原来如此,那么拖我下水的人,自然也就是她了,可是她为什么选中了我呢?”张子阳茫然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你太过天真,容易被人利用,而且你和吴天昊夫妇走得很近,要知道,我姐最讨厌的人,便是吴天昊的妻子珍妮了。所以你才会看到这次爆炸的场所正是珍妮所在的妇产中心,她给了你一束花,完成了借刀杀人之计。”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求你告诉我珍妮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张子阳焦急地问道。

    “你现在需要关心的人是你自己,你自身难保,何必还要在乎别人呢?再说了,你不也十分讨厌珍妮吗?”

    “确实我讨厌她,她毁了我十年的劳动成果,可是我却不希望她死。”张子阳痛苦地说道。

    “她毁了你十年的劳动成果?这我可就有点莫名其妙了!”看来克劳德是在为自己没能获知这一讯息而感到遗憾。

    “让我告诉你吧!”于是张子阳便把自己当初如何相信珍妮,如何把所有的手稿给了她,而最后手稿被盗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克劳德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可真是太遗憾了,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反正我是一个正在走向末日的人,让我多说多听几句真话,总没有什么坏处。”

    “我曾经去过我姐的住处,在她的一个抽屉里,我发现了一叠手稿,其中很多是中文的,还有一部分是法文,中文的部分我看不懂,不过法文的那几页,跟你描述的情节倒是一模一样的,我敢断定,你的那些手稿定是悉数落在我姐那里了。”

    “难怪!难怪!”张子阳喃喃道,“珍妮怎么可能会干出那样的事啊!我竟然还真认为是她干的,我真是个蠢货!但是珍妮为什么会毫无保留地交给艾米莉?”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姐负责的是出版那一块的,而且珍妮一直把我姐当做一个真诚的朋友,她怎么会想到艾米丽会栽赃于她呢?”克劳德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珍妮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她腹中的胎儿并没有保住,有一位照顾她的女大学生,她看到楼下放了一束鲜花,下去拾起来的时候,炸弹正好在她身边爆炸,她当场死亡,血肉横飞,用我手下的话说就是——惨不忍睹。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张子阳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叫赵文珂,和你一样来自中国。”克劳德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张子阳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赵文珂遇难的消息,对于吴天昊和张子阳都是巨大的打击,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谁见了都会喜欢。对于张子阳而言,家人离自己达上万公里,况且彼此之间有很深的芥蒂;他曾对吴天昊夫妇也有过偏见,但是赵文珂却一直被他视为亲妹妹,几乎被他视为是唯一的亲人。现在他的手上已经沾上了“亲人”的鲜血,他将何以立足于天地之间。待他醒来,他唯一的念头便是——这一切都由艾米莉造成的,唯有复仇才能解除心头之恨,也才能告慰文珂的在天之灵。

    对于吴天昊来说,在异国他乡遇到张子阳和赵文珂这样两位优秀的青年,使他深感快慰。他一直在想:若想让中华的盛名弘扬于世界,须靠这样一批有志向、有理想的青年,不懈地奋斗。他把理想托付在他们身上,而今赵文珂走了,对他而言有说不出的痛。

    吴天昊打开报纸,版面上报道出三名恐怖分子出逃的消息,警方正在重金悬赏。他看到这三人的头像,顿时傻了眼,那不是张子阳是谁?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报纸上面赫然写着三个人的名字:汤姆·艾迪、雅各布·弗莱尔、张子阳。

    吴天昊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觉得自己的整座心灵堡垒正在崩塌,自己一手栽培的果园,正被洪水肆意侵吞,自己却无力抗争。他躺在安乐椅上,睁大了双眼,瞪着天花板,脸色煞白,他这个样子可吓坏了一旁的珍妮。幸好此时他们在医院,医生及时赶到,给他打了镇静剂,他才没有崩溃。

    吴天昊做梦也想不到,张子阳竟然会堕落至此,早在他回国之前,张子阳的话就让他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只是当时他并未在意,以为这不过是年轻人一时的叛逆所致。而有几分叛逆精神的青年,不是更能干出不平凡的事业吗?但谁能想到,他叛逆过了头,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境地之中。

    而今对于张子阳而言,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珍妮并没有将他所奉为至宝的那些手稿据为己有。他曾在她面前做出了轻浮的举动,并认为珍妮会以此而报复,才会盗用其手稿。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别人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珍妮并不简单,因为她的无私,她的包容,超出了张子阳的想象,在她的眼中,张子阳始终是个孩子,虽然对这些中国孩子的关爱比不上吴天昊,但她仍然希望他们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能获得良好的成长空间,这一次,张子阳是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了;其次,艾米莉更不简单,她的险恶用心,岂是张子阳这个初涉人世的年轻人所能看穿的,她伪装得如此出色,连珍妮等与她相处多年的人都未能看出一丝破绽。

    艾米莉恨透了珍妮,善良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恨别人,纵使有不满,也绝不会转化为恨;而邪恶的人,最恨的便是那些心灵毫无瑕疵的人,地狱的魔鬼,岂会爱上普照世人的阳光。这种人内心最为敏感,却又最为阴险复杂,最能利用别人,最擅长制造人间悲剧。

    于是,当张子阳看破了这一层阴影之后,人性的黑暗面便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眼前,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他因为误会了珍妮,从而伤害了最关爱他的人,特别是让赵文珂因为自己而献出了生命,这对他来说是永远无法接受的事实。这已经不是他这样的人所能承担的了,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已丧失了意义,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青春,甚至他的生命都已经无足轻重了。可是一想到赵文珂的事,他的心中便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怒火,赵文珂不能这样白白送命。有时候,当现实的那一层帘幕揭开后,人并不会因看清了现实而变得理智,恰恰相反,他很容易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从而误入歧途。

    克劳德给他指出了两条路:一条是向现实屈服,向警方自首;另外一条是拿起武器,同这个不现实的世界决裂。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告诉克劳德,他将选择第二条路,于是克劳德交给他一把手枪。

    他看着这把普通的手枪,阴沉冰冷,张子阳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他把枪藏好,藏在了大衣里。他恨自己,厌恶自己,犹如厌恶这把枪一样。

    从此以后,属于他的只有黑夜,到处都有通缉他的告示,他从未获得如此的关注,可是这种关注是他所要的吗?他似乎突然看透了一点:名声,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为自己带来麻烦,前者会让你在陶醉中死去,而后者,则会让你在烈焰中死去。虽然过程不同,结果却是一样的,他像枭鸟一样愤怒地看着那些通缉告示,恨不得与这个不现实的世界同归于尽。

    他来到协和广场旁的那个小巷,“兄弟会”的据点早已撤去,这里又荒凉如初,他感叹着自己走过的这段坎坷之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或许他的泪已经流干,又或许,他的眼泪已被怒火灼干。

    他默默地走出小巷,在巷口,两名恶汉堵住了他,此时已是深夜,他们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露出狰狞的笑容,张子阳记得,他们曾向自己索要过财物,当时自己是何等地低三下四,将自己一个礼拜的生活费双手奉上。

    两名恶汉也认出了他,他们笑嘻嘻地调戏道:“原来是你呀,大学生,天这么黑了,不怕有危险呀?何不交点保护费,让我们哥俩护送你一程。”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张子阳忍无可忍,怒踹了一名恶汉的裆部,那恶汉惨叫一声,捂住下体,痛苦倒地,另一名见状,这还了得,咆哮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说着举起匕首逼近了张子阳。

    张子阳拔出手枪顶在了恶汉的头上,冷冷地说道:“你敢再上前一步试一下!”

    这下,那名恶汉彻底傻眼了,他两腿一酸,便跪倒在地,被踹的那名歹徒似乎也忘记了疼痛,急忙跪在了张子阳面前,大声求饶。

    张子阳啐了他们一口,露出极度厌恶的神色说道:“你们不是很有种,很威风吗?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吗?这会儿怎么肯当孙子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再也不敢了!”两个歹徒一面磕头,一面说道。

    “快给我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张子阳冷冷地说道,两名歹徒像受到恩赐一样屁滚尿流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