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领导都很和气
陈柳看这位老宫人端正笃定的神色，又看看旁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也催她：“姑娘快请吧。”
陈柳心里猜度如果现在拔腿就跑，可行性有多少。又四下扫视，回忆一路行来自己察觉到这皇宫里暗处的禁卫们，便还是打消了这当下便跑路的念头。
反正，也就是见个老太太，虽然这老太太是北凉说话最好使的人，但是想来仙居掌门论辈分也大差不差，掌门虽不喜她，但也不至于每次一见面就当面喊打喊杀，便是当真的重话难听话也没说过一句。想来世间的规律是大领导都很温柔和蔼，更何况老太太们从小金尊玉贵的自持身份，就算她这小白人行为粗鄙一些，老太太也不会真的一般见识。
念及此，陈柳便含笑随着老宫人往正殿里走去，一路对沿路的宫女太监们微笑侧目颔首，她这般如逛街般巡游的做派自然是上不得此间台面，不过一来太皇太后的下人规矩严，不会当面露出什么惊讶异色，二来仙居中人性情清高世人皆知，便是有言行特殊或轻佻一些的，倒也不算特别出格。
这绕过两段回廊便进了殿中，陈柳见正位端坐一着常服的雍容老妇人，看着比仙居掌门更显年纪，但气度端方华贵，不怒自威，却又与掌门的恣意之态不同。
想来这便是北凉太皇太后萧氏，她的下首坐了一位中年女子，便是国师了。
陈柳作为仙居弟子，常年听闻国师威名，眼下第一次得见，一时只心说：难怪昨天那萧蔷师兄说国师之姿已突破男女之论。
萧国师头戴乌金发冠，陈柳不动声色地细看一番，猜想这发冠一定是刻绘上了种种法阵。又联想传闻萧国师和仙居少君长老这师姐妹俩性情不和，但看到国师的高高发冠上的神秘古朴花纹，便可知萧国师通晓少君长老早年创下的仙术用法，那二人应该是感情不错。
头上都顶着避雷针，那肯定是好姐妹了。
再看这国师，身着男装胡服，虽是坐着也能看出来身量颀长，再加上头上高冠，全无女子的娇柔婉约，而是一派寻常男子尚且不多见的英朗凛冽之态。
细看萧国师脸上不施粉黛，眉眼比少君长老更添沧桑冷然，薄薄的嘴唇如刀锋一般。
这张脸很明显是个女人，但迎面而来的感觉比男人更男人。
萧国师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陈柳这般如第一次进副本，开怪前先好好打量一番boss长啥样地认真观察一番，同时也没耽误拱手行礼，脸上一派小辈的谦虚和穷人第一次见天家富贵的惊叹加少年人故作老持的紧张。
演技完美，真真假假之间，感谢当年宫斗剧古装剧没白看。
太皇太后神色淡淡的，一挥手免了礼，陈柳便直起身，退后一步。
“坐吧。”太皇太后说。
便有宫人引陈柳坐下，陈柳不动声色地细看国师神情，见国师微不可查地点了头，她才坐下。
可不能一进门就认错了领导，陈柳别的不行，这种认好位置好躺平的经验可是很熟练。
“这就是救了明允的陈家丫头？”太皇太后问。
陈柳忙正色拱手道：“不敢不敢，弟子学艺不精，是萧师兄救了弟子。”她心说仙居明面上是为天下修行，皇家既以天家之名统万民，自己称一声弟子也不算逾越。
果然国师和太皇太后都并无不喜之色，太皇太后端正的眉目些微松动几分，点头说：“还不错，倒不是个轻狂的。”
国师也说：“我听掌门提起过几次，你天资和才思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便是修为在你这个年纪来看也是十分难得了。只是你性子过于退让了些，不要学那李木心的愚钝。”
陈柳见再谦虚也不是，忙点头道：“弟子明白，日后谨记国师教诲。”
提到李木心，太皇太后脸上露出厌色，不咸不淡地说：“仙居不是那一般的小门小派，行事自然要有应有的气度，才不叫世人小觑了，这几年你们掌门在有些事上也过于宽和了，才叫底下弄出许多不上台面的事，弄得好好的神女后人也去贪图权贵钱财，岂不叫人耻笑？”
太皇太后言及仙居掌教内务一事，陈柳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态度，还是国师含笑接话说：
“姑母说的极是，侄女日后自当改正。”
国师四两拨千斤，直接把错认到自己头上，这样既不用驳太皇太后，也不用跟着太皇太后论掌门的错处，两下不得罪，陈柳心说果然都说国师位比丞相，这大秘书长的姿态做的熟练至极。
太皇太后萧氏是现任小皇帝的爷爷文帝的老婆，先帝和晋王的亲妈；仙居掌门是皇室嫡女，文帝姑姑，也就是太皇太后的长辈；国师萧齐是萧氏嫡女，太皇太后亲侄女。
陈柳在心里默默再次理顺一番这一大家子的关系图。
太皇太后又打量一番陈柳，又说：“上次晋王去仙居，也是你跟着的吧？”
陈柳笑说：“弟子不过是略陪着王爷指指路。”她纠结一番，不知此时提薛衡是否合适，便不再多说。
太皇太后还未再说什么，又有宫人上前耳语一番，老太太便不知喜怒地笑：“这莫不是心有灵犀？”
她不见一点浑浊的眼睛看着陈柳，继续说：“才说到晋王，他便来了，难道是说好的？”
陈柳被这含威不露的眼睛看得心里发虚，却一时没摸到头脑。
还是国师在一旁说：“姑母，昨日王爷便差人来说得了吴大师的一副真迹，今天来拿给姑母瞧瞧。”
太皇太后略一回想，点头说：“正是呢，今儿个事多，我倒忘了。”
正谈笑间，晋王已进殿内，国师端坐未动，陈柳自然地起身让在一旁。
晋王也是一身常服，先对太皇太后和国师行礼，才含笑看向陈柳，此时相见，才细看这位晋王真是面如桃花，目若秋波。
陈柳看着国师坦然受了晋王的礼，自己便一时也理不清该不该对晋王行礼，便只颔首致意，在场之人也并无在意，陈柳这才心说：从前在灵山上宅着不觉得如何，此时下山进了人世间，才发觉仙居弟子这层身份还真是在这个世界挺不一般。
晋王已将前朝画师吴崖子的《天王送子图》呈给太皇太后品鉴，自己也在前一番解说，陈柳注意到这母子俩姿态亲昵自然，老太太从见了晋王，眼神中才多了有些人味儿的慈爱欣喜之色。
这边正演着亲妈和小儿子的母慈子孝，又见宫人上前说了几句。太皇太后便略坐正，笑说：“便叫陛下进来吧。”
晋王脸上笑意不变，当然陈柳看得出来这人如果是真尚在欢喜中，那笑便是有幅度波动的，如果脸上的神色固定在笑上，那便是皮笑心不笑。
她不禁叹道：可惜出门前没看看天象，今天真是撞了多少神仙打架，倒了霉了。
小太监也催她：“姑娘快请吧。”
陈柳心里猜度如果现在拔腿就跑，可行性有多少。又四下扫视，回忆一路行来自己察觉到这皇宫里暗处的禁卫们，便还是打消了这当下便跑路的念头。
反正，也就是见个老太太，虽然这老太太是北凉说话最好使的人，但是想来仙居掌门论辈分也大差不差，掌门虽不喜她，但也不至于每次一见面就当面喊打喊杀，便是当真的重话难听话也没说过一句。想来世间的规律是大领导都很温柔和蔼，更何况老太太们从小金尊玉贵的自持身份，就算她这小白人行为粗鄙一些，老太太也不会真的一般见识。
念及此，陈柳便含笑随着老宫人往正殿里走去，一路对沿路的宫女太监们微笑侧目颔首，她这般如逛街般巡游的做派自然是上不得此间台面，不过一来太皇太后的下人规矩严，不会当面露出什么惊讶异色，二来仙居中人性情清高世人皆知，便是有言行特殊或轻佻一些的，倒也不算特别出格。
这绕过两段回廊便进了殿中，陈柳见正位端坐一着常服的雍容老妇人，看着比仙居掌门更显年纪，但气度端方华贵，不怒自威，却又与掌门的恣意之态不同。
想来这便是北凉太皇太后萧氏，她的下首坐了一位中年女子，便是国师了。
陈柳作为仙居弟子，常年听闻国师威名，眼下第一次得见，一时只心说：难怪昨天那萧蔷师兄说国师之姿已突破男女之论。
萧国师头戴乌金发冠，陈柳不动声色地细看一番，猜想这发冠一定是刻绘上了种种法阵。又联想传闻萧国师和仙居少君长老这师姐妹俩性情不和，但看到国师的高高发冠上的神秘古朴花纹，便可知萧国师通晓少君长老早年创下的仙术用法，那二人应该是感情不错。
头上都顶着避雷针，那肯定是好姐妹了。
再看这国师，身着男装胡服，虽是坐着也能看出来身量颀长，再加上头上高冠，全无女子的娇柔婉约，而是一派寻常男子尚且不多见的英朗凛冽之态。
细看萧国师脸上不施粉黛，眉眼比少君长老更添沧桑冷然，薄薄的嘴唇如刀锋一般。
这张脸很明显是个女人，但迎面而来的感觉比男人更男人。
萧国师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陈柳这般如第一次进副本，开怪前先好好打量一番boss长啥样地认真观察一番，同时也没耽误拱手行礼，脸上一派小辈的谦虚和穷人第一次见天家富贵的惊叹加少年人故作老持的紧张。
演技完美，真真假假之间，感谢当年宫斗剧古装剧没白看。
太皇太后神色淡淡的，一挥手免了礼，陈柳便直起身，退后一步。
“坐吧。”太皇太后说。
便有宫人引陈柳坐下，陈柳不动声色地细看国师神情，见国师微不可查地点了头，她才坐下。
可不能一进门就认错了领导，陈柳别的不行，这种认好位置好躺平的经验可是很熟练。
“这就是救了明允的陈家丫头？”太皇太后问。
陈柳忙正色拱手道：“不敢不敢，弟子学艺不精，是萧师兄救了弟子。”她心说仙居明面上是为天下修行，皇家既以天家之名统万民，自己称一声弟子也不算逾越。
果然国师和太皇太后都并无不喜之色，太皇太后端正的眉目些微松动几分，点头说：“还不错，倒不是个轻狂的。”
国师也说：“我听掌门提起过几次，你天资和才思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便是修为在你这个年纪来看也是十分难得了。只是你性子过于退让了些，不要学那李木心的愚钝。”
陈柳见再谦虚也不是，忙点头道：“弟子明白，日后谨记国师教诲。”
提到李木心，太皇太后脸上露出厌色，不咸不淡地说：“仙居不是那一般的小门小派，行事自然要有应有的气度，才不叫世人小觑了，这几年你们掌门在有些事上也过于宽和了，才叫底下弄出许多不上台面的事，弄得好好的神女后人也去贪图权贵钱财，岂不叫人耻笑？”
太皇太后言及仙居掌教内务一事，陈柳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态度，还是国师含笑接话说：
“姑母说的极是，侄女日后自当改正。”
国师四两拨千斤，直接把错认到自己头上，这样既不用驳太皇太后，也不用跟着太皇太后论掌门的错处，两下不得罪，陈柳心说果然都说国师位比丞相，这大秘书长的姿态做的熟练至极。
太皇太后萧氏是现任小皇帝的爷爷文帝的老婆，先帝和晋王的亲妈；仙居掌门是皇室嫡女，文帝姑姑，也就是太皇太后的长辈；国师萧齐是萧氏嫡女，太皇太后亲侄女。
陈柳在心里默默再次理顺一番这一大家子的关系图。
太皇太后又打量一番陈柳，又说：“上次晋王去仙居，也是你跟着的吧？”
陈柳笑说：“弟子不过是略陪着王爷指指路。”她纠结一番，不知此时提薛衡是否合适，便不再多说。
太皇太后还未再说什么，又有宫人上前耳语一番，老太太便不知喜怒地笑：“这莫不是心有灵犀？”
她不见一点浑浊的眼睛看着陈柳，继续说：“才说到晋王，他便来了，难道是说好的？”
陈柳被这含威不露的眼睛看得心里发虚，却一时没摸到头脑。
还是国师在一旁说：“姑母，昨日王爷便差人来说得了吴大师的一副真迹，今天来拿给姑母瞧瞧。”
太皇太后略一回想，点头说：“正是呢，今儿个事多，我倒忘了。”
正谈笑间，晋王已进殿内，国师端坐未动，陈柳自然地起身让在一旁。
晋王也是一身常服，先对太皇太后和国师行礼，才含笑看向陈柳，此时相见，才细看这位晋王真是面如桃花，目若秋波。
陈柳看着国师坦然受了晋王的礼，自己便一时也理不清该不该对晋王行礼，便只颔首致意，在场之人也并无在意，陈柳这才心说：从前在灵山上宅着不觉得如何，此时下山进了人世间，才发觉仙居弟子这层身份还真是在这个世界挺不一般。
晋王已将前朝画师吴崖子的《天王送子图》呈给太皇太后品鉴，自己也在前一番解说，陈柳注意到这母子俩姿态亲昵自然，老太太从见了晋王，眼神中才多了有些人味儿的慈爱欣喜之色。
这边正演着亲妈和小儿子的母慈子孝，又见宫人上前说了几句。太皇太后便略坐正，笑说：“便叫陛下进来吧。”
晋王脸上笑意不变，当然陈柳看得出来这人如果是真尚在欢喜中，那笑便是有幅度波动的，如果脸上的神色固定在笑上，那便是皮笑心不笑。
她不禁叹道：可惜出门前没看看天象，今天真是撞了多少神仙打架，倒了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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