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石二鸟

    国师萧齐在司天监敲打过上京分坛的萧蔷后，等到早朝结束，便有宫人来传话说皇帝陛下召见。她走进御书房时，小皇帝正坐在榻上读书。

    萧国师端正地拱手行礼，小皇帝微微一笑，放下手上书卷，坐正了身体，叫萧国师坐下说。

    国师坐在下首，不卑不亢地说：“陛下可是要问曹探花之死的事情？”

    小皇帝点头说：“不错，国师可是查清楚了？”

    昨晚发生的命案，皇帝陛下第二天下午就理所当然地问结果了。

    国师丝毫不见含糊地说：“虽然尚无证据，但杀人的应该是十二钗首孔雀翎，另外有仙居的人帮她把曹探花从燕子楼带了出去，应该是萧蔷授意的。”

    她面露一丝愧色，继续说：“晏钟离不在，燕子楼才有诸多疏漏之处，叫他们抓住了机会混进去。曹邦彦毕竟是谈话，燕子楼的人并未当真软禁他，才叫那些人抓住漏洞。”

    小皇帝遗憾地说：“朕知道国师为了保住曹邦彦的性命，特意把他带进燕子楼，想不到还是叫贼人得逞了。”

    国师紧接着说：“陛下，萧蔷听命之人是……”

    小皇帝挥了挥手打断她：“国师，如果我说曹邦彦是晋王叫人杀害的，可行？”

    国师叹道：“不可。”

    小皇帝蹙起眉毛问：“国师何出此言呢？孔雀翎可是晋王的人，国师你应该清楚，曹邦彦死在陈柳府上，他和陈柳素有嫌隙上京皆知，朕为何丝毫不怀疑陈柳和国师，你们应当清楚。”

    国师摇头说：“太皇太后不会相信的。”

    小皇帝不悦地说：“皇祖母信不信另说，朕想要天下之人相信。”

    国师解释说：“萧蔷和宫中之人早有暗中联络，这件事的证据燕子楼已经拿到。陛下，这件事天下人如何说且不论，只是长公主为何要布下一石二鸟之局，为的就是同时剪除曹探花和陈柳两个陛下挑中的人。日后如何对应长公主，陛下要早做打算。”

    小皇帝面露苦笑：“朕知道，朕打算明日就去与皇祖母说，请皇祖母将慕容璃接进宫。”

    慕容璃是长公主独女，但因长公主和驸马感情寥寥，对这个女儿也是淡淡的。

    国师为此思量半晌，才说：“当下也只能这样了，但长公主欲壑难填，恐怕不是一桩婚事能让她满意的。”

    小皇帝不耐烦地说：“这事朕自有打算，但是晋王那边，国师打算怎么办？”

    国师摇头道：“难道陛下真的认为是暗杀曹邦彦、陷害陈柳，都是晋王的主意？”

    小皇帝闻言沉吟片刻，才说：“他确实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朕当初想把曹邦彦安排进中书省，只是试探丞相和太皇太后的意思，此事未成，主要还是因为太皇太后不喜欢他。晋王确实没必要去费心杀了这么个人。”

    国师点头说：“没错，其实如果确实找不到证据，便是把陈柳以杀人之罪处死，对晋王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小皇帝眉头蹙得更深，似乎是恨极了一般说：“所以比起晋王，朕更狠长公主。晋王要想抢朕的皇位，行事还有章法道理，长公主就是个疯女人。”

    国师劝道：“陛下，长公主毕竟是女子，而且越是这般行事，越是难免被太皇太后厌弃，就算此时尚有母女之情让太皇太后对她多有偏袒，但长此以往，长公主总有一日遭到厌弃。但晋王不同，他这几年可以说从无差错，就是这一次看上去是行事有失，但太皇太后心里清楚他是给长公主陷害了，怕是反而更觉得愧对于他。”

    她看小皇帝神色，继续说道：“长公主不过是依仗太皇太后的疼爱才行事张狂，等来日，陛下自可处置了；但晋王所谋长远，陛下更应警惕。”

    小皇帝尚有稚态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低声说：“国师说的极是。”

    他又思量一番，才问：“国师看萧蔷这个人如何？”

    国师摇头：“不成大用。”

    小皇帝面露失望：“朕从前想过，给他机会让他在幽冥关外立点儿战功。他会听命于长公主，想来也是因利所驱，此等小人虽然可恶，但也反过来为咱们所用。”

    国师苦笑：“陛下，今天早上我才问过他，他一听说要去关外，吓得脸都白了。”

    小皇帝闻言也是冷笑，又遗憾地说：“其实萧明允不错，可惜萧侯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也不舍得再给送到前线去。况且萧侯毕竟是太皇太后的人。”

    国师叹道：“外忧内患，陛下，其实幽冥关外蛮族愈加频繁地滋扰生事，才是最要紧的，可惜。”

    小皇帝也沉默片刻，才说：“国师的意思是，趁着这次的无头公案，把陈柳送到幽冥关去？”

    国师沉吟着说：“她尚缺历练，眼下还不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但是边关战事，晏钟离毕竟是力不从心。”

    小皇帝探寻地问道：“国师，你真的放心把北辰阵交给这个陈柳？”

    国师摇头说：“还不到时候。我从前是想着让她在上京历练一番，但幽冥关那边恐怕也不能再拖。可惜仙居这几年人才凋零，想再找一个风火双系均有修为的，竟是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