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立中宵
“那肯定！”金刻羽沉浸在一种向古人介绍现代文明的兴奋感中，为此不假思索地示范起了两个初次见面的人该如何用英语进行自我介绍。
演示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狡诈的皇帝或许是想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穿越人士，以及是不是真的叫金刻羽吧？
没看刚才听得可认真了，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而且说完一遍还不够，又让自己重复了两遍。
算了，怀疑就怀疑吧，反正自己也没撒谎，经得起重复检验。
不过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眼前还铺了张白纸等着自己签字画押，金刻羽觉得不能放过这机会，便依旧做出一副弱弱的神情回问了句：
“那个，皇上，可否也请教下您的尊姓大名？”
谁知皇帝一听这话，立马拉下了脸，冷冷地盯着她说了句：
“看来朕刚才对你还是过于宽宏了！”
这是什么意思？金刻羽想到刚才自己被按在水盆里的滋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嘴里依旧不死心地低声回了句：
“陛、陛下，刚才说、说等下让您签名，您不、不是没有反对么？”
那不是早晚也要知道您的尊姓大名么？
皇帝却看着很不高兴，冷哼一声打破了她的希望：
“朕是天子，只有国家大事才需朕亲笔签名，不，那也多是用玉玺，如何轮得到你这一介…哼！再说了，让你立字据你便乖乖照做，你如今如何还有跟朕讨价还价的余地！还敢说什么‘请教朕的尊姓大名’，你可知，光凭这一点，朕便可治你死罪！”
切，当皇帝了不起啊，动不动就治人死罪，金刻羽在心里翻个白眼，嘴里却赶紧卑微地低声认错：
“皇上恕罪，小女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刚吃过个大亏。想到刚才那被按在水盆里的濒死滋味，金刻羽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谅你也不敢！”皇帝看她一眼，再次冷哼一声，指着纸吩咐她：
“好好看看，免得日后再补！”
反正日后还是得补啊，毕竟如今只写了一件事，金刻羽一边腹诽一边低头看自己写的话—
开头是说明为何立此据的缘由，话主要是皇帝口述自己照写下来的，文绉绉地说什么滴水之恩当回报，为此自己不顾皇帝推辞，坚持帮他做三件小事以结缘。
之后便是当寒食节的工具人这第一件帮皇帝做的事，后面两件皇帝还没想到，自然先空着。
结什么缘，孽缘吗？皇帝不肯签名，这跟废纸无异啊，金刻羽在心里叹气，唉，如今可算是体会到了被迫签署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的滋味了。
可惜叹气归叹气，皇帝依旧在旁边毫不留情地让她签名。
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也只能认了，金刻羽默默地在下面补上了自己的签名。
偏皇帝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没有之前写得好，太紧了！”
这不废话么，那会儿自己心情舒畅又喝了酒，自然生风，哪像现在这般被人硬逼到死角！金刻羽没接话，低着头看着自己写的字不吭声。
皇帝似是也瞧出来了，但并没有就此做任何让步，反倒还变本加厉地又提了个要求：
“还有，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并非沈氏，你这签名便做不得数，得再按个手印！”
你早说啊，耍人好玩么？金刻羽差点气得喊出声来，但在抬头瞪眼看向皇帝的刹那，一下想到刚才被逼迫的可怕，心里再次叹口气，算了，地都割了，就不差这点赔款了。
便低声很是认命地问了句：
“怎么按？这里也没有…印泥啊！”
话刚说完，手上忽然一热，却是自己的一根手指被皇帝捉住，之后又是一凉，待到反应过来，已是眼睁睁地看着它蘸了黑漆漆的墨汁被按在了白净的宣纸上。
“金刻羽”三个字旁边赫然多了个黑漆漆的指印。
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有两颗还落在了签名旁边，皇帝眼疾手快，一把把那纸给抽了过去，同时嘴里有些生硬地说了句：
“放心，朕一言九鼎，说让你做三件小事，自然便是三件小事。”
金刻羽低着头看着眼前模糊的一片地方，心里木木的，半晌，总算抬头哽咽着说出了话：
“还请陛下记得今晚说的话，尽快想出其余两件事。”
“您放心，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再赖在这章台殿，不，哪怕这宫里，不不，这京城里我都不会再留下！”
如此屈辱之地，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天下之大，总能找到个容身之处。
“哦？你倒是硬气，”皇帝若无其事地把那纸给卷好收起，又毫不动容地问道：
“可有打算好去哪里？”
“还没有。”金刻羽摇摇头实话实说，眼泪却依旧忍不住地落下来，看得皇帝心里有些烦躁，眼前姑娘这幅样子跟之前的沈氏很是相像，但自己最讨厌女人这般委屈落泪，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怎么着她们了，事实却是她们永远在用眼泪这个武器在得寸进尺。
想当初，母后不就是这般洋洋得意地跟身边人说她如何借此找人帮自己，而身边那些人则夸她“梨花带雨，”，无坚不摧。
以至于如今自己每每看到女人哭泣便觉得厌烦。
想到此，皇帝本来还打算稍微再说两句的心思就没了，匆匆说了句“这两日先好好休整下，回头朕会派人过来带你出去”便走了。
留下金刻羽一人慢慢在桌边坐下，看着烛火出了会儿神。
等到云姑姑轻手轻脚进来，见她还依然做着，赶紧轻声劝她：
“主子，夜已深了，早点睡吧！”
“姑姑你先睡吧，我再坐会儿。”金刻羽只觉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委屈，堵在胸口让人发闷。
云姑姑见此，犹豫了下，随后问了句：
“那，要么奴婢去给您端碗热汤来吧？”
“不用，”金刻羽摇摇头，见她站在旁边不动，便吩咐她：
“可能是白天那梨花酒喝得有点多了，这会儿还睡不着。没事，我去外头散一散，你先睡吧，别担心，我就到外头院子里走一走。”
话虽如此，金刻羽也知道云姑姑自然是不会管自己先睡的，但也不会不识相地硬要跟着自己到院子里。
于是哪怕知道她在内室隔着窗户看着自己，金刻羽依旧管自己仰头借着看上面的半个月亮无声地哭了一场。
可惜清明未至夜晚依旧寒凉，哭完了却发现脸颊发凉身上发冷，只得无奈回屋。
只是迈步进门的刹那，回望静谧的院子里一地白白的月光如寒霜般，金刻羽发现自己竟然莫名想到了一句诗—
为谁风露立中宵。
演示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狡诈的皇帝或许是想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穿越人士，以及是不是真的叫金刻羽吧？
没看刚才听得可认真了，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而且说完一遍还不够，又让自己重复了两遍。
算了，怀疑就怀疑吧，反正自己也没撒谎，经得起重复检验。
不过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眼前还铺了张白纸等着自己签字画押，金刻羽觉得不能放过这机会，便依旧做出一副弱弱的神情回问了句：
“那个，皇上，可否也请教下您的尊姓大名？”
谁知皇帝一听这话，立马拉下了脸，冷冷地盯着她说了句：
“看来朕刚才对你还是过于宽宏了！”
这是什么意思？金刻羽想到刚才自己被按在水盆里的滋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嘴里依旧不死心地低声回了句：
“陛、陛下，刚才说、说等下让您签名，您不、不是没有反对么？”
那不是早晚也要知道您的尊姓大名么？
皇帝却看着很不高兴，冷哼一声打破了她的希望：
“朕是天子，只有国家大事才需朕亲笔签名，不，那也多是用玉玺，如何轮得到你这一介…哼！再说了，让你立字据你便乖乖照做，你如今如何还有跟朕讨价还价的余地！还敢说什么‘请教朕的尊姓大名’，你可知，光凭这一点，朕便可治你死罪！”
切，当皇帝了不起啊，动不动就治人死罪，金刻羽在心里翻个白眼，嘴里却赶紧卑微地低声认错：
“皇上恕罪，小女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刚吃过个大亏。想到刚才那被按在水盆里的濒死滋味，金刻羽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谅你也不敢！”皇帝看她一眼，再次冷哼一声，指着纸吩咐她：
“好好看看，免得日后再补！”
反正日后还是得补啊，毕竟如今只写了一件事，金刻羽一边腹诽一边低头看自己写的话—
开头是说明为何立此据的缘由，话主要是皇帝口述自己照写下来的，文绉绉地说什么滴水之恩当回报，为此自己不顾皇帝推辞，坚持帮他做三件小事以结缘。
之后便是当寒食节的工具人这第一件帮皇帝做的事，后面两件皇帝还没想到，自然先空着。
结什么缘，孽缘吗？皇帝不肯签名，这跟废纸无异啊，金刻羽在心里叹气，唉，如今可算是体会到了被迫签署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的滋味了。
可惜叹气归叹气，皇帝依旧在旁边毫不留情地让她签名。
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也只能认了，金刻羽默默地在下面补上了自己的签名。
偏皇帝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没有之前写得好，太紧了！”
这不废话么，那会儿自己心情舒畅又喝了酒，自然生风，哪像现在这般被人硬逼到死角！金刻羽没接话，低着头看着自己写的字不吭声。
皇帝似是也瞧出来了，但并没有就此做任何让步，反倒还变本加厉地又提了个要求：
“还有，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并非沈氏，你这签名便做不得数，得再按个手印！”
你早说啊，耍人好玩么？金刻羽差点气得喊出声来，但在抬头瞪眼看向皇帝的刹那，一下想到刚才被逼迫的可怕，心里再次叹口气，算了，地都割了，就不差这点赔款了。
便低声很是认命地问了句：
“怎么按？这里也没有…印泥啊！”
话刚说完，手上忽然一热，却是自己的一根手指被皇帝捉住，之后又是一凉，待到反应过来，已是眼睁睁地看着它蘸了黑漆漆的墨汁被按在了白净的宣纸上。
“金刻羽”三个字旁边赫然多了个黑漆漆的指印。
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有两颗还落在了签名旁边，皇帝眼疾手快，一把把那纸给抽了过去，同时嘴里有些生硬地说了句：
“放心，朕一言九鼎，说让你做三件小事，自然便是三件小事。”
金刻羽低着头看着眼前模糊的一片地方，心里木木的，半晌，总算抬头哽咽着说出了话：
“还请陛下记得今晚说的话，尽快想出其余两件事。”
“您放心，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再赖在这章台殿，不，哪怕这宫里，不不，这京城里我都不会再留下！”
如此屈辱之地，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天下之大，总能找到个容身之处。
“哦？你倒是硬气，”皇帝若无其事地把那纸给卷好收起，又毫不动容地问道：
“可有打算好去哪里？”
“还没有。”金刻羽摇摇头实话实说，眼泪却依旧忍不住地落下来，看得皇帝心里有些烦躁，眼前姑娘这幅样子跟之前的沈氏很是相像，但自己最讨厌女人这般委屈落泪，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怎么着她们了，事实却是她们永远在用眼泪这个武器在得寸进尺。
想当初，母后不就是这般洋洋得意地跟身边人说她如何借此找人帮自己，而身边那些人则夸她“梨花带雨，”，无坚不摧。
以至于如今自己每每看到女人哭泣便觉得厌烦。
想到此，皇帝本来还打算稍微再说两句的心思就没了，匆匆说了句“这两日先好好休整下，回头朕会派人过来带你出去”便走了。
留下金刻羽一人慢慢在桌边坐下，看着烛火出了会儿神。
等到云姑姑轻手轻脚进来，见她还依然做着，赶紧轻声劝她：
“主子，夜已深了，早点睡吧！”
“姑姑你先睡吧，我再坐会儿。”金刻羽只觉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委屈，堵在胸口让人发闷。
云姑姑见此，犹豫了下，随后问了句：
“那，要么奴婢去给您端碗热汤来吧？”
“不用，”金刻羽摇摇头，见她站在旁边不动，便吩咐她：
“可能是白天那梨花酒喝得有点多了，这会儿还睡不着。没事，我去外头散一散，你先睡吧，别担心，我就到外头院子里走一走。”
话虽如此，金刻羽也知道云姑姑自然是不会管自己先睡的，但也不会不识相地硬要跟着自己到院子里。
于是哪怕知道她在内室隔着窗户看着自己，金刻羽依旧管自己仰头借着看上面的半个月亮无声地哭了一场。
可惜清明未至夜晚依旧寒凉，哭完了却发现脸颊发凉身上发冷，只得无奈回屋。
只是迈步进门的刹那，回望静谧的院子里一地白白的月光如寒霜般，金刻羽发现自己竟然莫名想到了一句诗—
为谁风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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