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牢笼
医院的花园里，身穿病号服的病人们分散着站立。他们有的痴呆有的沉默，被面无表情的医生们限制在这鸟语花香的一角。
外表恬静的女孩独自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她用手指拨开一株枯萎小草上的石头，将阳光的温暖与其一起分享。
远处，一名戴着眼镜的儒雅男子眯着眼，他早早地观察着女孩，难以抑制的饥饿感快逼疯他。
男子舔舐嘴角，慢慢靠近了女孩。他注视着女孩窈窕的背影，几乎能看见衣领处那白得发嫩的脖颈。
“滚开。”
有人出声，男子回头，是个个头刚到自己胸膛的小孩。男子看了看女孩，面有不甘。
“不想死，就滚开。”
男孩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却如太阳般耀眼。儒雅男人竟然收敛了神色，默不作声地退开。
男孩朝少女走过去，哪怕他的身形将阳光遮挡，少女依旧自顾拨弄着小草。
男孩蹲下身，伸出手指点在了干枯的小草上。他仿佛注入了什么能量，干枯的生命就这般鲜活起来，变得青翠欲滴。
少女的眼中终于迸发出难言的色彩，她抬起头，看见男孩变得没有血色的脸。后者对她咧咧嘴，露出苍白的笑容。
“黎戈，你想出去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的锚在这里，外面没有我的锚，我出不去。”
“那等我先出去，再来接你好不好？”
“……，好。”
“我会给你存一点钱，这样你出去就不会没衣服穿没东西吃了！”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吃穿？”
“笨蛋，人没衣穿没饭吃是会死的！我已经死过很多回了，不想再死了，你也不要死……”
“好，我答应你。”
……
93号病房内，黎戈在病床上忽然睁开眼。一扇玻璃将世界分割，窗外霓虹灯闪耀，窗内寂静如牢。
黎戈站在窗前伸手虚握，像是要把外面的城市拿在手里。然后，他按在玻璃上，接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潮水般淹没了他。
……
“洞拐洞拐，93号又发疯了，惹得整个三楼鬼哭狼嚎的。你去看看情况，释放催眠气体让他安静下来。”
“收到。”
值班护士站起伸了个懒腰，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钥匙，打着哈欠朝三楼走去。
路过一处阴暗的拐角，黑暗中伸出来一只握枪的手，重重砸在护士颈部。
护士两眼一翻，瘫软着就要倒下。王怀瑾从黑暗中钻出，喘着粗气将其抱住轻轻放在墙角。
在扒下对讲机与护士服后，王怀瑾揣着钥匙朝三楼走去。才一踏入三楼的走廊，王怀瑾便听到了数不尽的哀嚎声。
每一扇铁门后都有人在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他们奋力敲打铁门，像是要逃避什么。
王怀瑾向着走廊尽头奋力奔跑，终于来到93号门前，她掏出钥匙，一把插了进去。
铁门发出沉闷的滑动声，走廊上的惨叫愈发激烈。
王怀瑾几乎忘记了呼吸。透过洞开的大门，她看见黎戈站在窗户前，满月挂在他的脑后，将其衬托的不染纤尘。
“咳咳。”
黎戈闷哼一声，咳出一口鲜血，他依旧站得挺拔，对着王怀瑾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与白日时的问候截然不同，王怀瑾竟从黎戈的语气中听出了庆幸与如释重负。
接着，黎戈抬起腿，一步步向着门外的王怀瑾走来。他的双脚好像有千斤重，每一步都仿佛抵着风雪前行。
黎戈持续咳血，将病号服的衣领都染红。王怀瑾瞳孔收缩，她看见房间中的黑暗在这一刻变得实质，化作一道道铁索缠在黎戈四肢，阻挡着他的前进。
“你愿意救我出去吗？”黎戈这般问道，他笑着，向王怀瑾伸出右手。
王怀瑾怔怔地看着那只伸来的手。这一刻她能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就是这个男孩的全部——是能将他释放的关键媒介。
黎戈就这样注视着王怀瑾，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的只是平静，并无半点哀求。可王怀瑾依旧能看出这份平静后隐藏着的不属于凡人的疯狂。
那是王怀瑾难以理解的东西，正是这东西支撑着黎戈，哪怕黑色的锁链勒进血肉里，他也拼了命的要逃出去。
愿意吗？你打破牢笼放出来的，到底是神明还是野兽？
没时间让王怀瑾多想了，那如针扎般的阴森刺骨感再次席卷了王怀瑾，她又听到了那清脆的踢踏声。
王怀瑾一咬牙，猛地握住了黎戈的手。
咔嚓！虚空中响起碎裂声，缠绕黎戈的所有锁链瞬间破碎。仿佛是从其他次元坠落，黎戈一头撞进王怀瑾怀中。
他咳血着抬头，艰难道：“带我出去。”说着黎戈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喂！你醒醒啊！”
王怀瑾发誓，若不是那如附骨之蛆的阴寒恐惧感已经褪去，她一定把鞋子脱下来狠狠地塞进黎戈嘴里。
然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锁链虽然消失不见，房间中的黑暗却又化作一只只巨大的手，呼啸着向黎戈抓来。
王怀瑾欲哭无泪，只能背起黎戈狼狈地逃窜。
两人顺着楼道快步而下，黎戈似乎醒了过来。他又开始咳血，温热的液体流进王怀瑾脊背中。
“你别乱吐啊！”王怀瑾抓狂，身后黑暗中的手掌依旧穷追不舍，“那些到底是什么！？”
“咳咳，听说过‘画地为牢’吗？那是为我画下的牢笼，我必须遵守规则。”黎戈耷拉着脑袋在王怀瑾耳垂旁。
“就像是你们警察的监狱一样，我是个罪人，独自一人是无法逃脱的。现在我越狱了，那些是来追我的警察。”
“我到底是救了个什么鬼？”
直到王怀瑾背着黎戈跑出了医院，那些如影随形的黑手才没有追出来。
王怀瑾打开车门将黎戈丢进去，然后在驾驶座喘着粗气。情绪的大起大落后是连绵的疲惫，王怀瑾捂着脸靠在方向盘，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后座，黎戈睁开眼睛。他不再咳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四肢被锁链勒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身体素质。
王怀瑾通过后视镜注视着一切，默默地将手枪握住。
“不用紧张，你是帮助我越狱的同伙，从规则上来说同伙是无法伤害同伙的。”黎戈看着窗外的霓虹说道，“怎么称呼？”
“‘友军伤害关闭’？”王怀瑾莫名松了一口气，悄悄放下了手枪，“我叫王怀瑾。”
黎戈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医院被设置成一个牢笼游戏，每个掉进游戏里的人都必须遵守规则。”
“在些乱七八糟的到底都是什么？”王怀瑾驱动汽车，忍不住问道。
“禁魔，我记得有人这么称呼。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少数人独有的天赋——虽然我不太这么认为……”黎戈看着手心的掌纹开口。
“禁魔……”王怀瑾皱眉咀嚼着这个晦涩的词语，“杀死霍尔莎的那个也是这种东西？”
“那个叫‘断肠鬼’。拥有禁魔天赋的人被统称为灵侍，通常情况下禁魔处于沉睡状态，只有某种平衡被打破，它们才会反过来噬主。”
王怀瑾若有所思。她忽然问道：“少数人才有的天赋……那么你看我有吗？”
外表恬静的女孩独自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她用手指拨开一株枯萎小草上的石头，将阳光的温暖与其一起分享。
远处，一名戴着眼镜的儒雅男子眯着眼，他早早地观察着女孩，难以抑制的饥饿感快逼疯他。
男子舔舐嘴角，慢慢靠近了女孩。他注视着女孩窈窕的背影，几乎能看见衣领处那白得发嫩的脖颈。
“滚开。”
有人出声，男子回头，是个个头刚到自己胸膛的小孩。男子看了看女孩，面有不甘。
“不想死，就滚开。”
男孩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却如太阳般耀眼。儒雅男人竟然收敛了神色，默不作声地退开。
男孩朝少女走过去，哪怕他的身形将阳光遮挡，少女依旧自顾拨弄着小草。
男孩蹲下身，伸出手指点在了干枯的小草上。他仿佛注入了什么能量，干枯的生命就这般鲜活起来，变得青翠欲滴。
少女的眼中终于迸发出难言的色彩，她抬起头，看见男孩变得没有血色的脸。后者对她咧咧嘴，露出苍白的笑容。
“黎戈，你想出去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的锚在这里，外面没有我的锚，我出不去。”
“那等我先出去，再来接你好不好？”
“……，好。”
“我会给你存一点钱，这样你出去就不会没衣服穿没东西吃了！”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吃穿？”
“笨蛋，人没衣穿没饭吃是会死的！我已经死过很多回了，不想再死了，你也不要死……”
“好，我答应你。”
……
93号病房内，黎戈在病床上忽然睁开眼。一扇玻璃将世界分割，窗外霓虹灯闪耀，窗内寂静如牢。
黎戈站在窗前伸手虚握，像是要把外面的城市拿在手里。然后，他按在玻璃上，接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潮水般淹没了他。
……
“洞拐洞拐，93号又发疯了，惹得整个三楼鬼哭狼嚎的。你去看看情况，释放催眠气体让他安静下来。”
“收到。”
值班护士站起伸了个懒腰，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钥匙，打着哈欠朝三楼走去。
路过一处阴暗的拐角，黑暗中伸出来一只握枪的手，重重砸在护士颈部。
护士两眼一翻，瘫软着就要倒下。王怀瑾从黑暗中钻出，喘着粗气将其抱住轻轻放在墙角。
在扒下对讲机与护士服后，王怀瑾揣着钥匙朝三楼走去。才一踏入三楼的走廊，王怀瑾便听到了数不尽的哀嚎声。
每一扇铁门后都有人在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他们奋力敲打铁门，像是要逃避什么。
王怀瑾向着走廊尽头奋力奔跑，终于来到93号门前，她掏出钥匙，一把插了进去。
铁门发出沉闷的滑动声，走廊上的惨叫愈发激烈。
王怀瑾几乎忘记了呼吸。透过洞开的大门，她看见黎戈站在窗户前，满月挂在他的脑后，将其衬托的不染纤尘。
“咳咳。”
黎戈闷哼一声，咳出一口鲜血，他依旧站得挺拔，对着王怀瑾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与白日时的问候截然不同，王怀瑾竟从黎戈的语气中听出了庆幸与如释重负。
接着，黎戈抬起腿，一步步向着门外的王怀瑾走来。他的双脚好像有千斤重，每一步都仿佛抵着风雪前行。
黎戈持续咳血，将病号服的衣领都染红。王怀瑾瞳孔收缩，她看见房间中的黑暗在这一刻变得实质，化作一道道铁索缠在黎戈四肢，阻挡着他的前进。
“你愿意救我出去吗？”黎戈这般问道，他笑着，向王怀瑾伸出右手。
王怀瑾怔怔地看着那只伸来的手。这一刻她能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就是这个男孩的全部——是能将他释放的关键媒介。
黎戈就这样注视着王怀瑾，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的只是平静，并无半点哀求。可王怀瑾依旧能看出这份平静后隐藏着的不属于凡人的疯狂。
那是王怀瑾难以理解的东西，正是这东西支撑着黎戈，哪怕黑色的锁链勒进血肉里，他也拼了命的要逃出去。
愿意吗？你打破牢笼放出来的，到底是神明还是野兽？
没时间让王怀瑾多想了，那如针扎般的阴森刺骨感再次席卷了王怀瑾，她又听到了那清脆的踢踏声。
王怀瑾一咬牙，猛地握住了黎戈的手。
咔嚓！虚空中响起碎裂声，缠绕黎戈的所有锁链瞬间破碎。仿佛是从其他次元坠落，黎戈一头撞进王怀瑾怀中。
他咳血着抬头，艰难道：“带我出去。”说着黎戈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喂！你醒醒啊！”
王怀瑾发誓，若不是那如附骨之蛆的阴寒恐惧感已经褪去，她一定把鞋子脱下来狠狠地塞进黎戈嘴里。
然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锁链虽然消失不见，房间中的黑暗却又化作一只只巨大的手，呼啸着向黎戈抓来。
王怀瑾欲哭无泪，只能背起黎戈狼狈地逃窜。
两人顺着楼道快步而下，黎戈似乎醒了过来。他又开始咳血，温热的液体流进王怀瑾脊背中。
“你别乱吐啊！”王怀瑾抓狂，身后黑暗中的手掌依旧穷追不舍，“那些到底是什么！？”
“咳咳，听说过‘画地为牢’吗？那是为我画下的牢笼，我必须遵守规则。”黎戈耷拉着脑袋在王怀瑾耳垂旁。
“就像是你们警察的监狱一样，我是个罪人，独自一人是无法逃脱的。现在我越狱了，那些是来追我的警察。”
“我到底是救了个什么鬼？”
直到王怀瑾背着黎戈跑出了医院，那些如影随形的黑手才没有追出来。
王怀瑾打开车门将黎戈丢进去，然后在驾驶座喘着粗气。情绪的大起大落后是连绵的疲惫，王怀瑾捂着脸靠在方向盘，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后座，黎戈睁开眼睛。他不再咳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四肢被锁链勒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身体素质。
王怀瑾通过后视镜注视着一切，默默地将手枪握住。
“不用紧张，你是帮助我越狱的同伙，从规则上来说同伙是无法伤害同伙的。”黎戈看着窗外的霓虹说道，“怎么称呼？”
“‘友军伤害关闭’？”王怀瑾莫名松了一口气，悄悄放下了手枪，“我叫王怀瑾。”
黎戈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医院被设置成一个牢笼游戏，每个掉进游戏里的人都必须遵守规则。”
“在些乱七八糟的到底都是什么？”王怀瑾驱动汽车，忍不住问道。
“禁魔，我记得有人这么称呼。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少数人独有的天赋——虽然我不太这么认为……”黎戈看着手心的掌纹开口。
“禁魔……”王怀瑾皱眉咀嚼着这个晦涩的词语，“杀死霍尔莎的那个也是这种东西？”
“那个叫‘断肠鬼’。拥有禁魔天赋的人被统称为灵侍，通常情况下禁魔处于沉睡状态，只有某种平衡被打破，它们才会反过来噬主。”
王怀瑾若有所思。她忽然问道：“少数人才有的天赋……那么你看我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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