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法庭之上
走廊的公共椅子上，王怀瑾昏昏欲睡，许端阳走过来叫醒了她。
“开始了？”王怀瑾睡眼惺忪道。
“鱼姐状态一稳定，审判庭的人就来催了。”许端阳看了看腕表，凌晨五点半，他望向走廊的尽头，有几个身材壮硕的专员走过来。
为首者向许端阳出示证件，接着直接推门而进，使正在检查仪器的女医生忍不住蹙眉。
“张鱼小姐，这是禁魔审判法庭对你的传唤书。”为首者面无表情地将复印件对张鱼展示，尽管她眼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如无异议，请跟我们走一趟。”
张鱼点点头，摸索着就要下床，医生扶住了她，说道：“你行动不便，我搀着你。”
“谢谢你，赫莎。”
赫莎咧嘴笑道：“蒙着眼睛都还记得我？看来恢复的不错。”
张鱼苦笑：“我是半瞎了但鼻子又没失灵——没人和你说过你的香水味真的很重吗？”
“你个老女人懂什么？！这叫情趣！”赫莎说道，搀扶着张鱼往走廊尽头走去。
王怀瑾砸吧砸吧嘴，能看得出她们平时关系很不错。
“走吧。”许端阳从椅子上站起，理了理领带，“给你的铭牌呢？”
“在这里。”王怀瑾将铭牌拿出来。
“最好把它戴上。普通人可没有旁听的资格，哪怕你是个一级警监。”
两人跟着专员后，走过狭长的走廊，不一会儿，逼仄的空间豁然开朗，王怀瑾眯了眯眼，才适应了突兀的强光。
禁魔审判庭的样子与普通法庭截然不同，它的座位席呈锥形，像一个倒立的笋芽。被告席被设置在最底层，高高在上的检察官们只需轻轻低头，便可窥见将由他们审判的罪人。
等级座位非常森严，许端阳领着王怀瑾坐在了靠近被告席的地方。
王怀瑾扫视一周，对这里的一切布局都很不喜。她觉得这里不像是一个法庭，更像是一个竞技场。
张鱼早已经被押至被告席，除了法官，座位席上全是与许端阳相同服饰的特处部专员。
待到所有人落座，法官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肃静。”他环顾四周，举起法槌。
“邦！”
“12自治特区高级法院，禁魔审判第一庭依法开庭审理，由区属特处部提起公诉的被告人张鱼一案，现在宣布开庭。”
法官从高台瞥向张鱼：“被告人张鱼，你的出生年月。”
“966年12月3日。”
“你以前有没有受过刑事处罚？”
王怀瑾看见张鱼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有。”她诧异地望向一旁的许端阳。
“特处部的人六年前都受过处罚，罚得最重的现在还没有出来。陈年旧事了，继续看。”许端阳低声开口，他双手合十，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检察官席。
“你是否了解你的权利，包括保持沉默的权利和面对指控的权利？”法官继续问道。
“了解。”张鱼点点头，缠着绷带的脸上表情平静，“我需要请律师。”
场内起了骚动，接着许端阳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周围的同事纷纷诧异地看向他。
许端阳理了理领带，看向最高台：“检察官先生，我是被告人张鱼的律师代表，她在开庭三个小时前聘请了我。”
法官看向许端阳胸前的铭牌，蹙眉道：“这位先生，请不要盲目发言，你应该清楚一些言行后果……”
旁听席的某处，史密斯转动着手中的火机，忍不住摇了摇头。
许端阳打断了法官的话：“检察官先生，我在入职特处部前曾是一名律师，获得过20区区立大学法学院硕士学位。”
许端阳一字一句道：“现在，我的被告人有权利聘请律师代表，我也有能力担任被告人的律师。”
专员们面面相觑。违反禁魔法的人请律师？这在自禁魔法颁布以来也是第一例。
虽然这种法庭并未设除被告之外的辩护席位，但不可否认张鱼确实有请律师的权利。
深究起来便是人权与法权的碰撞，犯人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一位灵侍。
法官沉默片刻，认可了许端阳所言，点头道：“请坐。”他看向由特处部专员组成的检察官席，“现在宣布法庭调查开始。”
一位专员拿起手中的起诉书，说道：“本部认为，被告人特处部文职科员张鱼，依据职位之便偷盗了驱动器，并以此解锁了自身禁魔。”
“根据史密斯组长提供的现场勘察报告讲述，张鱼的行为造成了一家殡仪馆的大范围性损毁，数十具尸体被焚烧。”
“其行为已经触犯了禁魔法第一条。请法官依法判决。”
法官颔首，看向张鱼：“你是否对起诉书指控你的犯罪事实有异议。”
“没有。”张鱼摇头
“你是否承认你擅自偷盗驱动器并使用其的行为？”
“是。”
看着张鱼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王怀瑾牙根都疼了起来。
“被告人辩护律师，你有什么话要说。”法官看向许端阳。
许端阳说道：“法官先生，据我所知，张鱼女士是因为在目睹了禁魔杀人的惨案后才偷盗的驱动器。她的行为是带有明确目的性的，是为了去救助那些被失控禁魔危害的人。”
许端阳指向王怀瑾：“这位警官是这起案件的当事人，她就是受害者之一，全程目睹张鱼与禁魔战斗的行为——鉴于她面对禁魔的英勇表现，我组已经将她招揽为临时专员。”
法官点点头，看向王怀瑾，说道：“这位女士，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检察官先生。”王怀瑾站起来，她看向张鱼，说道，“这起灾祸起源于我们机构的一起凶案，当时张鱼小姐曾在案发现场警告过我们，是我们的疏忽才导致了灾祸的发生……”
王怀瑾肯定道：“张鱼女士不存在以权谋私，她的目的的确是出于救人。”
许端阳又道：“在我们的宪法中，人权是大于法权的，所有刑法都是制定在保障公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前提下。所以我认为，一切约束与规则，都应该在生命之前做出让步。”
“虽然知法犯法，但张鱼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重伤未愈的代价。”
“我的话讲完了。”许端阳对着搞席微微鞠躬，“请检察官酌情审判。”
一时间，审判庭内窃窃私语。与法官并列高席的特处部部长思忖良久，向着法官点头。
“邦！”
环顾四周后，法官敲响法槌，朗声道：“被告人张鱼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虽情有可原，但又错在知法犯法。”
“念在张鱼已经将禁魔斩首，制止了继续危害社会安全的可能。所以根据禁魔自治法第一条，12区自治法第一百零三条……被告人罪名成立，判处被告人张鱼五年监禁！”
“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许端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见状王怀瑾疑惑道：“五年很短吗？”
许端阳咧咧嘴：“真不长了，如果鱼姐打斗途中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或者是人员死亡，死缓都不是不可能！”
王怀瑾点点头，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还有擅自处决禁魔的罪么？”
“骗你的？”许端阳舒坦地靠着椅子上，快忍不住想点燃一根香烟。
“额……”王怀瑾表示无语。
看着偌大审判庭伤形形色色的专员们，她忽然开口说道：“特处部就是专门处理禁魔案件的部门吧？那你们平时是怎么应对的——在无法用驱动器的情况下？”
许端阳叹气，做势要站起：“用枪打，拿命填。”
嘭！审判庭紧闭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来者，那是一个戴着半框眼睛，衣着考究的男子。他从倒孙状的席位底走来，抬头打量的目光却又像是再俯视。
“这谁啊？区长儿子？”王怀瑾在许端阳身边嘀咕道。
许端阳面色变得严峻，他死死盯着来者胸前的铭牌，“不，他是一区来人，禁魔宫的六级专员。”
“特赦令。”
男子站在被告席后，拿出一本蓝皮书，对上检察官席开口：“自今日起，为应对愈发猖狂的禁魔事态，所有已判决的未判决的在编灵侍全部恢复专员身份。”
“禁魔宫特批，下辖各级特处部解除驱动器使用权。兹令，禁魔小组重启！将由昆仑特使担任小组组长，各区检察官自行建立新法规！”
男人放下蓝皮书，环顾四周笑了起来：“同事们，苦日子到头了。”
下一刻，满堂喧哗。
……
“开始了？”王怀瑾睡眼惺忪道。
“鱼姐状态一稳定，审判庭的人就来催了。”许端阳看了看腕表，凌晨五点半，他望向走廊的尽头，有几个身材壮硕的专员走过来。
为首者向许端阳出示证件，接着直接推门而进，使正在检查仪器的女医生忍不住蹙眉。
“张鱼小姐，这是禁魔审判法庭对你的传唤书。”为首者面无表情地将复印件对张鱼展示，尽管她眼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如无异议，请跟我们走一趟。”
张鱼点点头，摸索着就要下床，医生扶住了她，说道：“你行动不便，我搀着你。”
“谢谢你，赫莎。”
赫莎咧嘴笑道：“蒙着眼睛都还记得我？看来恢复的不错。”
张鱼苦笑：“我是半瞎了但鼻子又没失灵——没人和你说过你的香水味真的很重吗？”
“你个老女人懂什么？！这叫情趣！”赫莎说道，搀扶着张鱼往走廊尽头走去。
王怀瑾砸吧砸吧嘴，能看得出她们平时关系很不错。
“走吧。”许端阳从椅子上站起，理了理领带，“给你的铭牌呢？”
“在这里。”王怀瑾将铭牌拿出来。
“最好把它戴上。普通人可没有旁听的资格，哪怕你是个一级警监。”
两人跟着专员后，走过狭长的走廊，不一会儿，逼仄的空间豁然开朗，王怀瑾眯了眯眼，才适应了突兀的强光。
禁魔审判庭的样子与普通法庭截然不同，它的座位席呈锥形，像一个倒立的笋芽。被告席被设置在最底层，高高在上的检察官们只需轻轻低头，便可窥见将由他们审判的罪人。
等级座位非常森严，许端阳领着王怀瑾坐在了靠近被告席的地方。
王怀瑾扫视一周，对这里的一切布局都很不喜。她觉得这里不像是一个法庭，更像是一个竞技场。
张鱼早已经被押至被告席，除了法官，座位席上全是与许端阳相同服饰的特处部专员。
待到所有人落座，法官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肃静。”他环顾四周，举起法槌。
“邦！”
“12自治特区高级法院，禁魔审判第一庭依法开庭审理，由区属特处部提起公诉的被告人张鱼一案，现在宣布开庭。”
法官从高台瞥向张鱼：“被告人张鱼，你的出生年月。”
“966年12月3日。”
“你以前有没有受过刑事处罚？”
王怀瑾看见张鱼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有。”她诧异地望向一旁的许端阳。
“特处部的人六年前都受过处罚，罚得最重的现在还没有出来。陈年旧事了，继续看。”许端阳低声开口，他双手合十，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检察官席。
“你是否了解你的权利，包括保持沉默的权利和面对指控的权利？”法官继续问道。
“了解。”张鱼点点头，缠着绷带的脸上表情平静，“我需要请律师。”
场内起了骚动，接着许端阳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周围的同事纷纷诧异地看向他。
许端阳理了理领带，看向最高台：“检察官先生，我是被告人张鱼的律师代表，她在开庭三个小时前聘请了我。”
法官看向许端阳胸前的铭牌，蹙眉道：“这位先生，请不要盲目发言，你应该清楚一些言行后果……”
旁听席的某处，史密斯转动着手中的火机，忍不住摇了摇头。
许端阳打断了法官的话：“检察官先生，我在入职特处部前曾是一名律师，获得过20区区立大学法学院硕士学位。”
许端阳一字一句道：“现在，我的被告人有权利聘请律师代表，我也有能力担任被告人的律师。”
专员们面面相觑。违反禁魔法的人请律师？这在自禁魔法颁布以来也是第一例。
虽然这种法庭并未设除被告之外的辩护席位，但不可否认张鱼确实有请律师的权利。
深究起来便是人权与法权的碰撞，犯人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一位灵侍。
法官沉默片刻，认可了许端阳所言，点头道：“请坐。”他看向由特处部专员组成的检察官席，“现在宣布法庭调查开始。”
一位专员拿起手中的起诉书，说道：“本部认为，被告人特处部文职科员张鱼，依据职位之便偷盗了驱动器，并以此解锁了自身禁魔。”
“根据史密斯组长提供的现场勘察报告讲述，张鱼的行为造成了一家殡仪馆的大范围性损毁，数十具尸体被焚烧。”
“其行为已经触犯了禁魔法第一条。请法官依法判决。”
法官颔首，看向张鱼：“你是否对起诉书指控你的犯罪事实有异议。”
“没有。”张鱼摇头
“你是否承认你擅自偷盗驱动器并使用其的行为？”
“是。”
看着张鱼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王怀瑾牙根都疼了起来。
“被告人辩护律师，你有什么话要说。”法官看向许端阳。
许端阳说道：“法官先生，据我所知，张鱼女士是因为在目睹了禁魔杀人的惨案后才偷盗的驱动器。她的行为是带有明确目的性的，是为了去救助那些被失控禁魔危害的人。”
许端阳指向王怀瑾：“这位警官是这起案件的当事人，她就是受害者之一，全程目睹张鱼与禁魔战斗的行为——鉴于她面对禁魔的英勇表现，我组已经将她招揽为临时专员。”
法官点点头，看向王怀瑾，说道：“这位女士，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检察官先生。”王怀瑾站起来，她看向张鱼，说道，“这起灾祸起源于我们机构的一起凶案，当时张鱼小姐曾在案发现场警告过我们，是我们的疏忽才导致了灾祸的发生……”
王怀瑾肯定道：“张鱼女士不存在以权谋私，她的目的的确是出于救人。”
许端阳又道：“在我们的宪法中，人权是大于法权的，所有刑法都是制定在保障公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前提下。所以我认为，一切约束与规则，都应该在生命之前做出让步。”
“虽然知法犯法，但张鱼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重伤未愈的代价。”
“我的话讲完了。”许端阳对着搞席微微鞠躬，“请检察官酌情审判。”
一时间，审判庭内窃窃私语。与法官并列高席的特处部部长思忖良久，向着法官点头。
“邦！”
环顾四周后，法官敲响法槌，朗声道：“被告人张鱼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虽情有可原，但又错在知法犯法。”
“念在张鱼已经将禁魔斩首，制止了继续危害社会安全的可能。所以根据禁魔自治法第一条，12区自治法第一百零三条……被告人罪名成立，判处被告人张鱼五年监禁！”
“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许端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见状王怀瑾疑惑道：“五年很短吗？”
许端阳咧咧嘴：“真不长了，如果鱼姐打斗途中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或者是人员死亡，死缓都不是不可能！”
王怀瑾点点头，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还有擅自处决禁魔的罪么？”
“骗你的？”许端阳舒坦地靠着椅子上，快忍不住想点燃一根香烟。
“额……”王怀瑾表示无语。
看着偌大审判庭伤形形色色的专员们，她忽然开口说道：“特处部就是专门处理禁魔案件的部门吧？那你们平时是怎么应对的——在无法用驱动器的情况下？”
许端阳叹气，做势要站起：“用枪打，拿命填。”
嘭！审判庭紧闭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来者，那是一个戴着半框眼睛，衣着考究的男子。他从倒孙状的席位底走来，抬头打量的目光却又像是再俯视。
“这谁啊？区长儿子？”王怀瑾在许端阳身边嘀咕道。
许端阳面色变得严峻，他死死盯着来者胸前的铭牌，“不，他是一区来人，禁魔宫的六级专员。”
“特赦令。”
男子站在被告席后，拿出一本蓝皮书，对上检察官席开口：“自今日起，为应对愈发猖狂的禁魔事态，所有已判决的未判决的在编灵侍全部恢复专员身份。”
“禁魔宫特批，下辖各级特处部解除驱动器使用权。兹令，禁魔小组重启！将由昆仑特使担任小组组长，各区检察官自行建立新法规！”
男人放下蓝皮书，环顾四周笑了起来：“同事们，苦日子到头了。”
下一刻，满堂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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