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夕阳照在丹阳长公主有些落寞的身姿上，时也看着突然大起了胆子。
不管是多年前的那一天，还是时至今日的这一天，时也总是知道，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参与者，在丹阳长公主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是她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隐秘的旁观者。除了韩照雪以外，他是所有知情者里，唯一留下了一条命，至今还留在她身边，做着她的暗卫的人。
他上前托住了丹阳长公主的手臂，低低道：
“长公主，属下带您去跑马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说出这样一句话，为什么敢做出这样放肆的动作来，他只是觉得，天高地阔，长公主应该肆意一回。他想让她感受到，哪怕一丝活在世间的气息，他总有一种，长公主想离开世间的感觉。她总是陷在哀思里，仿佛已经没有任何牵绊可以将她留住，然而似乎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人窥探到这些。她那单薄的身姿，仿若下一刻，就要消逝了一般，让他心慌，他很想做些什么，留住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是嫌脑袋长在脖子上，太重了吗？”
丹阳长公主看着手臂上的那只手，幽幽道。
那手要松，却又握紧了力道。耳边是时也的声音，他说：
“若是长公主想杀属下，早就该杀了。”
丹阳长公主抬眸，才发觉，时也比自己高出许多，自己平视，是时也喉间的突起。她抬头，才看见时也一双黯黑的眸子。那眼神沉静的落在自己脸上，多少透出些无畏来，倒是让她觉得好笑起来。
“是啊，早该杀了。”
默了默，丹阳长公主又说：
“做好自己的本分。下次，本公主真的会杀了你的。”
她抽出手臂，甩袖走人了。
回了正院，素娥服侍她宽衣解带，扶着她落入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温热的水包裹住她，令她舒适万分。素娥拿着巾子，沾湿了，替她擦洗着身体。素娥不知道东院里关着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何被关着，只知道每每从东院回来，长公主总是要让她仔仔细细的擦洗她的全身，再把当日所穿之物，都尽数烧毁。似乎是去了什么肮脏不堪的地方，沾了什么污秽一般，需要从头到脚清理一番。
“素娥，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家里可有安排？”
“回长公主，奴婢有个自小定下的婚约，是奴婢母亲那边的表兄。”
素娥也不见羞涩，只是一本正经的道了实情。她今年二十二，表兄二十有四了。
“可挑了日子？”
“还没。”
“过完今年，就放你回去。同家里通个气吧。”
素娥伺候她也有年头了，也该放回家成婚了。
“奴婢谢长公主恩典。只是长公主身边…”
“欸，总少不了伺候的人。”
丹阳长公主打断了素娥的絮叨。素娥一想也是，长公主招招手，有的是伶俐的人来伺候，自己当好余下的差事，报了长公主的恩便是。
“那个小福子，怎么安排的？”
“没您的吩咐，就没安排，让他跟着外院的先住下了。”
“让他到正院吧，也好跟着你学着点。”
“是。奴婢明日就带着他。”
丹阳长公主不再说话，合上眼，舒舒服服泡起澡。水都有些凉了，才起身，回了寝屋。素娥点了安神香，她沉沉睡去。一夜无梦，第二日起身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吃过早膳，甚至颇有兴致的传了几个面首来，在春晖院里听起曲来。她对这些人向来不怎么上心，自然也不可能记得哪个是哪个，只是看着这些人挖空了心思，匍匐在自己脚下讨好自己，像一条条希望得到主人爱抚的狗一般摇着尾巴时，很愉悦。
少年们卖力的唱着，跳着，对她笑着，目光火热的看着她。
这里每一个人，都多少沾了些书生气。身姿瘦弱，肌肤白皙，目光带着些刻意的纯粹。她一直很想知道，这类人的魅力，到底在哪里。她对此抱着超乎常态的好奇心。她总找些可能打动人的点子，一遍又一遍，厌不其烦的去尝试，可自己从未对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有一丝的兴致。无关爱情，连情欲都没有过。她甚至观察过旁人看待他们的目光，她也从未捕捉到过任何一个人露出欣赏之意来。
可为何，韩照雪就那么轻易的把顾亦年带走了。
她想着，有些失神。
许久，她回过神，顿时觉得好生没有意思。
啊，顾亦年任性的为了他的爱情走了。好像把她也带走了。
不对，顾亦年没有带走他。
顾亦年遗弃了她。
还有他们的孩子。
丹阳长公主的手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坦，温热。
所以，她也任性的遗弃了关于顾亦年的一切，包括孩子。
这几年，她时常想，顾亦年的爱情，当真是举世无双，刻骨又铭心。可惜，也只是顾亦年一个人的刻骨铭心罢了。剩下的人，一个被她搞得不人不鬼，一个把自己搞的不上不下，不死不活。
不知道顾亦年看到了会做何想？
想着，她又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嗤笑了一声。
舞动的少年们停下，目光惊惶的看着她，她没有说什么，留下他们，独自走了。
也不叫下人们跟着，自己走到了离东院不远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身后有了细微的响动，她并未回头，那是时也，她知道的。
“何事？”
“圣上派人说，如果下次不想去太后宫里，找借口推了便是。”
丹阳长公主平静的眼眸里，跳动了一瞬而逝的火苗。下一刻，又是那副平澜无波的神色了。
这是怪她下了太后的颜面，无礼了。
还真是习惯了隐忍啊，她的兄长。
丹阳长公主独自伫立许久，盯着东院看得眼睛都有些酸胀了，才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道：
“时也。”
“属下在。”
“天就要转凉了，人哪有不生病的。本公主记得，华阳长公主身子骨最是柔弱了。”
“是。”
“去吧。”
死不了，病一场也好。
丹阳长公主这样想着，恍惚间日头好像又要落下了。
不管是多年前的那一天，还是时至今日的这一天，时也总是知道，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参与者，在丹阳长公主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是她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隐秘的旁观者。除了韩照雪以外，他是所有知情者里，唯一留下了一条命，至今还留在她身边，做着她的暗卫的人。
他上前托住了丹阳长公主的手臂，低低道：
“长公主，属下带您去跑马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说出这样一句话，为什么敢做出这样放肆的动作来，他只是觉得，天高地阔，长公主应该肆意一回。他想让她感受到，哪怕一丝活在世间的气息，他总有一种，长公主想离开世间的感觉。她总是陷在哀思里，仿佛已经没有任何牵绊可以将她留住，然而似乎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人窥探到这些。她那单薄的身姿，仿若下一刻，就要消逝了一般，让他心慌，他很想做些什么，留住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是嫌脑袋长在脖子上，太重了吗？”
丹阳长公主看着手臂上的那只手，幽幽道。
那手要松，却又握紧了力道。耳边是时也的声音，他说：
“若是长公主想杀属下，早就该杀了。”
丹阳长公主抬眸，才发觉，时也比自己高出许多，自己平视，是时也喉间的突起。她抬头，才看见时也一双黯黑的眸子。那眼神沉静的落在自己脸上，多少透出些无畏来，倒是让她觉得好笑起来。
“是啊，早该杀了。”
默了默，丹阳长公主又说：
“做好自己的本分。下次，本公主真的会杀了你的。”
她抽出手臂，甩袖走人了。
回了正院，素娥服侍她宽衣解带，扶着她落入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温热的水包裹住她，令她舒适万分。素娥拿着巾子，沾湿了，替她擦洗着身体。素娥不知道东院里关着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何被关着，只知道每每从东院回来，长公主总是要让她仔仔细细的擦洗她的全身，再把当日所穿之物，都尽数烧毁。似乎是去了什么肮脏不堪的地方，沾了什么污秽一般，需要从头到脚清理一番。
“素娥，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家里可有安排？”
“回长公主，奴婢有个自小定下的婚约，是奴婢母亲那边的表兄。”
素娥也不见羞涩，只是一本正经的道了实情。她今年二十二，表兄二十有四了。
“可挑了日子？”
“还没。”
“过完今年，就放你回去。同家里通个气吧。”
素娥伺候她也有年头了，也该放回家成婚了。
“奴婢谢长公主恩典。只是长公主身边…”
“欸，总少不了伺候的人。”
丹阳长公主打断了素娥的絮叨。素娥一想也是，长公主招招手，有的是伶俐的人来伺候，自己当好余下的差事，报了长公主的恩便是。
“那个小福子，怎么安排的？”
“没您的吩咐，就没安排，让他跟着外院的先住下了。”
“让他到正院吧，也好跟着你学着点。”
“是。奴婢明日就带着他。”
丹阳长公主不再说话，合上眼，舒舒服服泡起澡。水都有些凉了，才起身，回了寝屋。素娥点了安神香，她沉沉睡去。一夜无梦，第二日起身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吃过早膳，甚至颇有兴致的传了几个面首来，在春晖院里听起曲来。她对这些人向来不怎么上心，自然也不可能记得哪个是哪个，只是看着这些人挖空了心思，匍匐在自己脚下讨好自己，像一条条希望得到主人爱抚的狗一般摇着尾巴时，很愉悦。
少年们卖力的唱着，跳着，对她笑着，目光火热的看着她。
这里每一个人，都多少沾了些书生气。身姿瘦弱，肌肤白皙，目光带着些刻意的纯粹。她一直很想知道，这类人的魅力，到底在哪里。她对此抱着超乎常态的好奇心。她总找些可能打动人的点子，一遍又一遍，厌不其烦的去尝试，可自己从未对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有一丝的兴致。无关爱情，连情欲都没有过。她甚至观察过旁人看待他们的目光，她也从未捕捉到过任何一个人露出欣赏之意来。
可为何，韩照雪就那么轻易的把顾亦年带走了。
她想着，有些失神。
许久，她回过神，顿时觉得好生没有意思。
啊，顾亦年任性的为了他的爱情走了。好像把她也带走了。
不对，顾亦年没有带走他。
顾亦年遗弃了她。
还有他们的孩子。
丹阳长公主的手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坦，温热。
所以，她也任性的遗弃了关于顾亦年的一切，包括孩子。
这几年，她时常想，顾亦年的爱情，当真是举世无双，刻骨又铭心。可惜，也只是顾亦年一个人的刻骨铭心罢了。剩下的人，一个被她搞得不人不鬼，一个把自己搞的不上不下，不死不活。
不知道顾亦年看到了会做何想？
想着，她又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嗤笑了一声。
舞动的少年们停下，目光惊惶的看着她，她没有说什么，留下他们，独自走了。
也不叫下人们跟着，自己走到了离东院不远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身后有了细微的响动，她并未回头，那是时也，她知道的。
“何事？”
“圣上派人说，如果下次不想去太后宫里，找借口推了便是。”
丹阳长公主平静的眼眸里，跳动了一瞬而逝的火苗。下一刻，又是那副平澜无波的神色了。
这是怪她下了太后的颜面，无礼了。
还真是习惯了隐忍啊，她的兄长。
丹阳长公主独自伫立许久，盯着东院看得眼睛都有些酸胀了，才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道：
“时也。”
“属下在。”
“天就要转凉了，人哪有不生病的。本公主记得，华阳长公主身子骨最是柔弱了。”
“是。”
“去吧。”
死不了，病一场也好。
丹阳长公主这样想着，恍惚间日头好像又要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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