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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人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何宏光并没有把话太直白地说下去,而是忽然放轻了点语气,真的像个长辈那样问她,“小渔,不知道你对命运这个词怎么看?”

    江渔微愣。

    她不知道两三年前的自己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心里嘲笑着想:命运?我才不信。

    然后表面上客气地回答:可能是人各有命吧,但我还是相信人定胜天。

    总之如今听到这问题,她竟被问住了。

    怎么看待命运?和已经那么久不联系不来往的前男友一起掉进时间循环的她、发现喜欢的人竟然在和家人一起偷她寿命的她,该怎么去评价命运?

    说句不好听的,她其实只觉得自己被命运玩弄了。

    再不回答显得不太礼貌,而且有点弱势,江渔沉默片刻,还是试着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命运让我想到囚笼。”她说,“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悲观,但最近遇到的很多事情都让我觉得,很多人终此一生都是在与这个囚笼对抗,在试着从笼子里挣脱出来。”

    何宏光脸上露出了一点点讶异的神色,他点点头,“你会这么想我还挺意外的,也就是说,你信命?”

    “我......算是吧。”

    “那你是愿意安心呆在笼子里的人,还是不断试着和笼子对抗、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的困兽呢?”

    这次江渔心里的答案出现得很快,她知道她显然是在斗争的,可是何宏光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欣赏后者,否则他不会把选择这两种情况的人分别形容为“安心的人”和“伤痕累累的困兽”。

    她又不是在打辩论赛,只是要演好何载舟女朋友这个角色罢了,所以她想,自己应该顺着何宏光的意思说。

    “我想我应该是前者吧。”于是她说出违背自己内心的话,目的是敷衍一下何宏光,“我不是什么勇于斗争的人,何况命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有好有坏,斗争出去了也一样是有好有坏,说句懒惰的,那干嘛不躺平。”

    说完这番话江渔自己都有点惊讶,她想自己的演技可能是被这循环中的无数场“戏”锻炼出来了,说得这么诚恳,她自己都要信了。

    果然,何宏光没有不信,他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再度点了点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有变化有成长的,比我们家那小子好一点。”

    江渔又沉默了两秒钟,沉默的间隙里,她有些不理解地在想为什么何宏光会是想要认命的人?他是长年累月在海上飘着的船长,护送过很多重要的东西,完成过不少了不得的使命,他怎么可能是认命的人?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些并不是眼下的重点,也许何宏光也经历了什么,就像从前不会信命的她如今也说不出“不信”了一样。

    值得庆幸的是话到这里何宏光提起了何载舟,这让江渔终于能再说一次,“何叔叔,何载舟还在外面,您不让他进来吗?”

    这次何宏光没有避开话题,而是直接回答她,“让他在外面罚站一会吧,让他冷静冷静。”

    江渔一顿,反应过来了什么,“您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嗯。”

    “那工作人员不会也......”她说到这,没有继续,因为她想起来工作人员本来是要只带着何载舟进来的,何宏光不想让何载舟进来的话,那应该不是他安排的。

    没想到何宏光答说,“是啊,是我让他们拦的。”

    “可他们本来说的是带何载舟单独进来呀。”

    何宏光笑了笑,反问她,“过程重要吗?”

    她仍是没有太明白。

    何宏光便继续说了下去,“我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理解,虽然我很少愿意听他说感情上情绪上的事,但他对你很真心,我看得出来。只能进来一个人的话,他不会选择让你留下来自己进来,他一定是会让你进来的。”

    江渔能听出来何宏光话里有话,可她又说不清那具体是什么,毕竟现实生活中她和何载舟不存在什么一个人“进去”另个人就只能“留下”的事情。

    同时她又对何宏光的这种运筹帷幄感到很惊讶——也许这种程度的安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他只是稍稍想了几分钟,就把他们后来的步骤都改变了。

    场面安静了一会后,她只问出一句,“您就这么确定吗?”

    “是的,我相当确定。”何宏光说,“所以我也很确定假如你和他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的话,他会怎么选择。载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看着他觉得哪里都好,这是正常的,而我觉得他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江渔攥紧了拳头,心脏砰砰乱跳。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知道百分之八十那是何载舟发来的消息,可她现在确实不方便去查看。“什么叫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

    “因为这就是他的命。”何宏光叹了口气,语气里似乎也很无奈,“或者说,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命。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被下了诅咒,除了和完全匹配的人结婚生子,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硬要和命运对抗,结果就像我和前妻那样,她要么离开我,要么没命。”

    江渔皱着眉头,心里好像一团乱麻纠结在一起,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点把它抻开。

    “我还是不明白。”她说,“什么是完全匹配的人,什么又是不匹配的人?这是谁规定的?”

    此时的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只是扮演何载舟的女朋友而已,她是真的激动了起来,当然,也可能她不全是为了自己激动,也是为了何载舟的前路担忧,担心他要不得已去接受什么“命运”、接受什么“匹配的人”。

    她甚至过于提前地想到了那个可以“匹配”何载舟的女孩,那个女孩会愿意吗?如果她不愿意,会受到与他们相同的胁迫吗?

    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命运?她真想狠狠骂一句王八蛋,却连骂谁都不清楚。

    转念之间,江渔猛地明白了什么,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