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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待春来

    “小姐,老爷回来了。”没等保姆说完花赞就快步走下楼,到了门口突然站住,背过身去,扯扯衣服,撩撩头发,思孑慢慢走进去,看见了花赞的背影,正奇怪时,花赞转过身要走出门,与思孑相迎,两人对视着,忽地一阵羞涩,脸红了大半,囚先生从两人身旁走过,大喊着老钟的名字,花赞移开眼睛,又背过身去,跑到囚先生身边,跟他说老钟刚出去还没回来。

    代替老钟去车站接囚先生的老师傅走了进来,他就是之前载少主冲过雪地的那位司机,老师傅姓余,二十年前田家在青鱼县渔业分区的一个高龄渔夫,年轻时喜好机械,捕鱼的空余时间自学成了机械修理工,轿车开始在民国富贵人家流行起来之后,就辞了渔夫的工作,开了家“轿车公司”,这公司只是个名号,实际的工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余师傅帮人修理轿车,教人开车,赚了不少,当年田大当家从北平开会回田家,车在途中出了故障,勉强开到了青鱼县外十里的山路中,正巧余师傅要去外地进货,看见老爷,立刻原地转弯,靠边停车。

    当时的车原地转弯几乎没人做的到,可余师傅无师自通,常常以此让人眼前一亮,此举并非炫耀,余师傅为人谦逊近人,原地转弯对余师傅来说只是便捷的开车方法罢了。

    余师傅下了车,穿着一件浅色的大褂,他把放在车里的工具拿出来给老爷修了车,觉得修的差不多了,就打算要上去试车,可是衣服上被故障的引擎和油管糊的乌漆墨黑,没敢往车上坐,于是倾着身子启动车子,确定无碍后,方告知老爷,自己赶时间,匆匆道别后就开车走了,老爷有意让他当自己的私人司机,就派人告知,余师傅以所识尚浅婉拒,毕竟当时做田老爷私人司机的是当时田家茶业的主管,其人博学,是个表面君子,余师傅是个聪明人,如今老爷走了,自己也老了,却被大当家唤来,做了“老龄车夫”,倒也算是人生一大挑战了。

    “钟师傅出去了,他昨晚就来跟我说了,说是要去钱家。”余师傅说道,弯弯的眉毛有些俏皮地动了动,看着囚先生,囚先生叹了口气,思孑听了想起那天在田家门口遇见的那个女人。

    “去那作甚?有人传唤?”花赞只是听钟师傅要出去,并不知道他要去哪,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可能就他自己知道了,咱们在家等他就行。”囚先生一边把茶杯里的茶水倒掉,一边说道,余师傅本是站着,听了囚先生说坐之后方才坐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思孑?”花赞看着走上楼去的思孑,思孑的背影似乎消瘦了不少,花赞有些担心。

    “他累了,这一路奔波,就靠着点干粮,辛苦他了,就别去打扰他了。”囚先生低声说着,又回过头对着后院叫道:“阿春啊!晚饭可以做了,菜都买了吗?没买让余师傅载你去买,今晚要多买点。”

    “买了,今早就去买了,老钟开车载春姨买菜回来,他整个人就怪怪地,还没到半个时辰就开车出去了。”花赞说道,囚先生泡好了茶,先递给余师傅,余师傅双手接住,十分享受地品着茶,花赞也接过茶,学着余师傅的模样喝了起来,三人都笑了起来。

    “对了,怎么不见隐鹤他们?家里的下人少了不少,不会都被拐走了吧。”囚先生打趣道。

    “隐鹤在这住了两天便被大当家唤回田家去了…”花赞说着,有些不高兴。

    “怎么?还舍不得他们?”余师傅问道。

    “只是我听钟师傅说勾月她讨厌思孑,我还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就走了。”

    “原来是为了那小子,勾月小姐那日去钱家时在车里命我加速超车,原是因为此事。”余师傅并不知道思孑才是真名,自以为是莫名莫公子的表字,接着喝了一杯茶又说道:“勾月小姐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没有花赞小姐这般文雅,遭人闲语,就会面红耳赤,气急败坏,这样直来直往的孩子甚是少见啊,也不知道公子说了什么让勾月小姐这样厌恶?”余师傅大笑起来,眉毛弯弯地直颤,囚先生笑着,也走上楼去,到书房里看书。

    而在客房里,思孑疲倦地躺在床上,他想起冯不贵身上的蟒蛇,想起莫测眼里的变色龙,他所知道的读心仿佛还在拓展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双眼还会看见些什么,期待又害怕着,听着楼下的交谈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思孑…思孑…”花赞小声叫着思孑,思孑爬起来,揉揉眼睛,傻傻地笑着,说道:“花赞又来陪我念书吗?”花赞只是笑,思孑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脸又红了,赶紧下了床,往楼下跑,也不知道为什么往下跑,他走到楼下,刚好撞见进门的老钟,老钟苦着脸,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不合身的土灰色衣服,脸上挂着淤青,十分可怜。

    “钟师傅这位是?”老钟没有理会思孑而是往楼上走去,刚走到一半,看到囚先生从房间里出来,楼下的保姆春姨走出来说道:“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囚先生从老钟身旁经过,走到那女人面前,说:“去吃饭吧,别饿着了。”又转过头让老钟也去吃饭。花赞现在房门口看着他们,好像认出了那个女人。

    思孑看着愁眉苦脸的老钟,疑惑至极,又看看那女人,却没有一点印象,直到女人转过身往厨房走,思孑看到她的背影,才想起在钱家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

    饭桌上,放的都是些家常菜,没有田家那样的大鱼大肉,大家安静地吃着,没说一句话,不明真相的人把疑惑藏在了心里不愿意说出来,知晓情况的人闭口不谈是为了不让大家为难。

    “囚……”

    “先吃饭。”囚先生打断老钟的话,又埋头吃了起来,囚先生饭吃的不少,却很快吃饱了,站起身往客厅走。

    思孑看着那个女的,从她的眼里看见了恐惧,那恐惧来自于一个男人,那男人衣着高档,手上拿着残缺的空酒杯。

    “思孑多吃点肉,这几天累了吧。”老钟用往日那样说笑的口气说着,夹了一块五花肉给思孑,思孑点头致谢,拿碗去接,伴着饭吃了起来,又想着招呼那女人,可是又有些尴尬,好像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更不方便说些什么。

    “多吃些菜,来。”春姨站起来,把菜夹到花赞和那女人碗里,说道:“这菜今天刚从菜地里翻出来,估计是入冬前看漏的,翻出来已经成熟了,明天要融雪了。”

    “春姨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花赞笑着说,津津有味地吃着。

    大家吃完饭都走出去做自己的事情,那女人坐在原地,等老钟吃完,跟着他走出去,到了大厅,老钟往木椅走去,只听见后面传来小声的啜泣声,那女人跪了下去,把头埋进水泥地里,囚先生没说什么,他看着老钟,示意让老钟扶她起来,那女人在高大的老钟的搀扶下,显得那么瘦小可怜。

    思孑从厨房里走出来,花赞把他拉到楼上,让他不要下去,说囚先生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见,思孑听了点点头,趴到阳台上看星星,屋外的风吹过来,比平时要冷的多,天空没什么云,几颗星在空中一闪一闪地,春姨拿着毛巾从走道经过,叫思孑别在那阳台待太久,以免着凉,还说水已经煮好了,让思孑早些去洗澡,思孑嗯了一声,依然站在阳台下,心事重重的样子。

    ……

    “春天吗?”

    一束流星划过天际,思孑眼睛发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