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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翌日清晨,轻鸿早早的就过来伺候沈怜花起身。

    怜花一直犹豫着,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昨夜里,长生他,是不是来过了?”

    “嗯,昨夜少公子是歇在此处的,少夫人昨夜睡得沉,少公子夜半时分离府的,所以未叫醒您。只说是远处庄子上出了急事,需要在那边待上一阵子,遂与管荣一并骑快马赶过去了。”轻鸿一边替她梳妆一边说道。

    怜花没有接话问具体去了何地,是出了何事,他性情还算温和,想来应不会在外胡来。

    她只依稀记得夜里自己一直被他抱着,他还在她耳畔说了许多话,她也没太注意听,迷糊间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就在怜花还努力回忆,管长生昨夜究竟跟自己说了些什么时,有夫人那边的家仆过来送东西。

    来人送的是掌家的钥匙,说是少公子临行前,去了趟老爷夫人那里亲自交代过的,此次出门恐时间过久,管府上下皆交由少夫人作主打理。

    管长生那一走的确有够久的,一晃眼都过去大半年了,是杳无音信。

    管府上下倒被怜花打理得井然有序,就连铺子里的生意,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如今管府上下对这位盲眼的少夫人,无一不是尊敬有加,就连老爷夫人都对她百般抬爱照拂。

    可外间传闻却是从未间断,有说她沈怜花命煞克夫的,还有说管长生早就客死异乡了的。

    可那些怜花就算听到了也充耳不闻,是非曲直总有见真章的一日,犯不着为不值得的人和事费心劳神作解释。

    今夜又如往常一般,她在前厅那边陪管长生父母用完晚膳,闲话几句就准备回望心阁。

    许是今夜吃得过饱,临时起意让轻鸿领她去了一旁的小花园转转,顺便消消食。

    入得静谧的小花园,才行了几步路,怜花突然站定,拍了拍轻鸿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大半年来,她与轻鸿之间早已养成了天然的默契。

    轻鸿立时止步屏住呼吸,整个人呈戒备状。

    “顺子,你,会,会娶我的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娇中带媚,还伴着婉转零碎的嘤咛。

    被叫作顺子的人未有应声,回应女人的是加重了些许,又略略急促的粗重喘息声,惹得那女人又是娇喘连连。

    饶是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远处茂密丛林处的男女,在行那龌龊之事。

    沈怜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拖了轻鸿的手,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小花园。

    一路回望心阁时,她都心不在焉。

    轻鸿只觉少夫人从方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可当时她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似乎小花园那边并无异常。

    她忙着伺候少夫人洗漱,很快就把那事给抛脑后了。

    一切准备妥当,看着怜花躺在了榻上,她才拿了被褥在外间的软榻上睡下。

    自从少公子走后,她就是这么陪着少夫人的,少夫人比较浅眠,夜里时而会醒来,离得近些她也方便照顾。

    床榻上的沈怜花,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那个声音怎么会是她的?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好不容易迷瞪到了后半夜,架不住困意来袭,怜花将将入睡,又耳尖的听到了阵阵悉窣声。

    她不由得一个激灵,有人敢夜闯望心阁?

    “谁?”

    怜花惊着心才要大喊出声,就被一个黑影闪到榻前捂住了嘴。

    居然是熟悉的气息,怜花颤着双手,覆在了捂着她嘴的那只温暖宽厚的大手上。

    “长生,是你吗?”她小声问道。

    那只大手也是一颤,随即反握住了她的手,又似乎觉得只握着手不够,干脆一把将榻上的人连着被褥捞起,紧紧抱在了怀里。

    怜花双臂被迫环上他的脖颈,僵硬了片刻后,轻轻抚着男人落在后背上柔顺的发丝。

    管长生感受到她的轻抚,将人又抱紧了几分,埋首在她颈窝处轻咬了一口,喃声低语道:“怜花,我好想你!”

    怀中的沈怜花被激得一阵颤栗,大脑几近空白,管长生却已辗转吻到了她的唇上。

    “唔……”男人闷哼了一声。

    “砰”,接着是花瓶碎裂落地的声音。

    管长生嘶着声,顺着痛感摸到了后脑勺上,竟是一手的黏糊。

    “长生,你没事吧?”怜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连声问道。

    “长,长,是,是少公子吗?”轻鸿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跑去摸出火折子掌灯。

    整个内室被照亮了,管长生一身黑色夜行衣,坐在床榻上斜眼睨着罪魁祸首。

    大半年不见,小丫头长进了不少。

    本来气氛正好,也是他自己动情又过于投入,才让人在脑后开了瓢。

    怜花取了帕子捂住管长生的后脑勺,一脸焦急之色。

    轻鸿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月色下她可是屏气凝神看了个清楚,原来少公子和少夫人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吗?

    她两手握拳相抵,继而伸出大拇指,指尖相对动了两下,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少夫人,对着管长生一脸坏笑着跑开了。

    不多时管荣带了常用的伤药过来了,管长生去了外间,好在伤口不深,由着管荣先给他清理简易包扎一下。

    整个管府都静悄悄一片,只望心阁这处灯火通明。

    小厨房又给管长生做了点吃食过来,待他洗去一身的风尘与疲惫时,已近四更天了。

    怜花平躺在床榻里侧,管长生侧躺在外侧,面向沈怜花,定定的看着日思夜想的人,还挑起她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把玩着,是怎么看都觉不够。

    两人似乎都没了睡意,管长生突然倾身过去,轻抚着她的脸,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接着是她的眉眼,一路往下,他吻得细致又温柔。

    沈怜花却极不自在的推了推他,嗫嚅了半天道:“长生,你,你要不要去看看画屏?”

    “看她做甚?”管长生不解。

    问完后才意识到,他双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害羞,也没有见到他的喜悦,不是欲拒还迎,她是真的抗拒他的亲近。

    管长生无奈起身,熄了窗前留的一小盏灯,再翻身上榻时就背对着她躺下了。

    怜花也轻轻阂上了眼,就在方才,她差点就脱口而出要告诉他,画屏背着他有人了,可她是个瞎子,她的话有人会信吗?

    在小花园时她也挣扎过,她听出了画屏的声音,她强忍着没有喊人,那是因为她觉得扯下了那层遮羞布,丢的还有他管长生的脸。

    同床异梦大抵如是,也许是太晚太累了,两人就这么背对着背的睡着了。

    少公子回府的好消息,清晨已传遍了管府,此刻长街上怕是也都知晓了。

    管长生可没这么张扬的,怪只怪那轻鸿。

    她将他当成是入室的登徒子了,搅了小夫妻的好事,还打破了人家的头。

    轻鸿是五内难安,一大早就催着管荣长街纵马,接了肖大夫过来。

    肖大夫是黑着老脸,坐在望心阁偏厅里傻等,还时不时的瞪一眼一脸赔笑的轻鸿。

    小丫头瞧着挺机灵一人,却是忒不会办事。

    轻鸿也极不好意思,奈何两个少主子是睡至午时才悠悠醒来。

    管长生是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所致,而怜花几乎是一夜未眠,天渐亮时才睡着,加上有管长生在身边,她睡得也是格外的安稳。

    听说少公子回来了,前厅那边早膳还过来催了一遍的,让轻鸿给打发了。

    紧接着又来催午膳,轻鸿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盼着人起床了,她连连讨好着让自家公子去偏厅给大夫瞧伤,自己则是去伺候少夫人起身。

    午膳时分,管长生牵着怜花的手是姗姗来迟。

    管家二老倒是一脸迷之微笑,另两位被一并请上桌的妾室,却是心思各异。

    管家人丁单薄,也没有那许多规矩,先前也是因为管长生不在,怜花便允她俩一起陪着用膳,自家婆婆喜热闹,有她们在,气氛总是会好些。

    “你这头没事吧?”管母看着儿子头上包扎着的布条,问道。

    “没事,小伤,吃饭吧,都快饿死了。”管长生随意的回答道。

    然后贴心的将沈怜花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将碗筷递到她手边,这才自己坐下准备开吃。

    管母还亲自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怜花碗里,嘱咐她要养好身子多吃点。

    她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倒是都被埋头吃饭的两位当事人给忽略了,他二老急着抱孙子啊!

    这大半年来,沈怜花的为人处事二老也都看在眼里。

    管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她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的,单只凭着轻鸿帮她看帐念字,她竟也能把生意都看顾得妥贴。

    酒足饭饱,二老又留了两人叙话,姚瑶和画屏也一同陪着。

    被父母问及这些日子在外的情况时,管长生都简略的一笔带过,只说这阵子依旧会很忙,不出变故的话明早又要离开了。

    管父管母听说儿子要再次离开,居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怜花自然也不会多过问,她只淡定的饮了口茶道:“如此,那长生今夜可去画屏处安歇。”

    她这话一出,不光是管父管母愣住了,管长生闻言也是眉头紧锁。

    “咚”的一声闷响,姚瑶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了桌上,瞬间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瑶瑶,你这是做什么?”管母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从前也是被她当女儿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可自从她坚持要留在府上,给管长生当妾室后,就变得愈发没有规矩了。

    见姨母不高兴了,姚瑶连忙噤声。

    她只是有些不服气,沈怜花凭什么指着表兄宿在哪处,还偏是指了一个贫贱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