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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与姚瑶同坐一处的画屏,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起身扑通跪在了地上,朝着怜花叩首。

    “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与少夫人争辉,还是请少公子夜里宿去望心阁吧!”

    怜花闻言却是淡然一笑,“你在紧张什么?伺候少公子不是你身为妾室,应尽的本分吗?”

    管长生第一次见沈怜花露出这样的笑容来,这种笑充满自信,也超然脱俗。

    原本听到她说让他去画屏房里时,他还有几分生气的,看到这笑,他突然领悟到她前面那句话,似乎是在铺垫什么。

    “奴,奴婢没有紧张,奴婢是,是受宠若惊。”画屏强作镇定的回道。

    “你也是伺候过少公子的人了,是受宠若惊还是心有旁骛,希望你能分得清。从今日起,你只需担好一个妾室的名就行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墨香苑,不许再接近与侍奉长生。画屏,我如此说,你可能明白?”怜花素手摩挲着茶盏杯沿,温声道。

    “奴婢明白,奴婢,谢少夫人。”画屏含泪伏地道。

    “为何?”管长生问。

    “嘶。”怜花还不及回管长生的话,先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少夫人。”立在她身后的轻鸿,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茶盏上有个缺口,划着手而已。”怜花抬起右手,只见纤细玉指上已渗出了血珠。

    管长生侧身靠过来才握住她的手,却被沈怜花灵巧的抽出并躲开。

    她总是这样,会突然嫌弃自己,忽远又忽近,管长生闷闷呼出一口气,甚感无力。

    怜花接过轻鸿递上来的帕子,按在了手指上,起身从容道:“长生不在许久,这府上大小事务是你交由我打理的,既然是我说了算,那便由着我安排,你若有疑,大可收了我的掌家权。总而言之,我不喜欢这个画屏,你要是心疼她,舍不下她,那明日离府便带上她同去吧。还有,你这来去匆匆,今夜不如宿去画竹苑好了!”

    看来又误会了,管长生方才真就只是随口一问,她哪只眼睛看见他舍不得了?好吧,她是哪只眼睛都看不见。

    她口中的画竹苑是姚瑶的居所,让他去找仰慕自己的表妹,也比那个已经不干净了的爱妾强,怜花如是想。

    说完她朝着管父管母的方向盈盈福身,算是告退辞礼,扶着轻鸿的手臂就出了前厅。

    “这,娘,她这是?”管长生看着一屋子的人神色淡定,只想喊母亲为她说句话,他是真的冤枉。

    “别喊娘,你自己的夫人,什么个性你不知道吗?不过,我瞧着她这性子倒是越发喜欢了。”

    管母啧了他一句,递给自家老爷一个眼色,二老就在丫鬟的簇拥下退场了。

    画屏默默起身,朝着管长生一拜,领着身后的小丫鬟也走了。

    “长生哥哥,要不你去我的画竹苑吧?我想听你讲讲这半年多,你在外间遇到的奇闻逸事。”姚瑶拉着管长生的衣袖撒娇道。

    “去什么画竹苑,我累着呢,你就别闹了,我夜里还宿望心阁那边。”管长生抽出自己的衣袖出了门。

    管长生走后,姚瑶露出一脸凶相,反手就将茶盏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只有沈怜花,姨父向来不闻事就算了,就连姨母现在也不向着她了。

    还有那个沈怜花,她到底算哪根葱啊,画屏一个妾室,她一句她不喜欢,就把人关在苑子里,偏偏表哥还百般由着她。

    “小姐,您不该在这里摔杯的。”她身后的丫鬟上前小声道。

    这丫鬟是自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姚瑶收了脾气,气呼呼的出了前厅。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与管长生的那点情分,早已经不起消磨了,可是他常年不落家门的,一回来又扎在望心阁,她是连接近他都难。

    她今早起来,听到府里的下人们口口相传的,皆是他夜半骑快马赶回,不知疲倦的直接就去了望心阁,还将人从榻上连被抱起亲热,才招致轻鸿错手打伤了他的头。

    他这是有多巴着那个瞎子,两人还一直睡至午时方起,也不怕府里人看笑话。

    夜里沈怜花没去前厅跟他们一起用膳,才准备洗漱就寝,管长生就过来了。

    两人闷坐在一处静默无话,轻鸿则早早的就闪人了。

    看到怜花摸索着拆卸发饰,管长生还是靠了过去,轻柔而又认真的替她一一取下。

    “长生,今日之事……”怜花话才出口,就被管长生打断。

    他语气极为不耐道:“无事,我本也不喜欢画屏,你看她不顺眼,可以给足银钱打发出府的,何必非要留她在府中?还有,我也不去什么画竹苑,你别总想着把我往外推,我就只躺在你身边,占不了你多少地方。”

    他这番话竟是让沈怜花听出了别样的凉薄来,画屏终究也是侍奉过他的女人不是吗?

    一个妾室便是许足了银钱,又能有多少?被打发出去后,难免要遭人诟病,往后如何重新生活?

    怜花自己就是遭人嘲弄惯了的,自然更明白那份艰难处境。

    所以她才决定把画屏养在府里,就算给不了她许多,至少能让她衣食无忧。

    “在想什么?”管长生见她长久愣神,轻抚了下她的发丝,缓了语气问道。

    “十日后表哥大婚,我也许久未见过婶娘了,甚是想念,想要过去看看。”怜花垂目道。

    “林逸丰要成亲了?”管长生不动声色的假意很吃惊。

    目光却是一瞬不移的盯着沈怜花的脸,林逸丰成亲,她心里应该极不好受吧?

    说起林逸丰的这门亲事,还是他的手笔。

    前阵子他手底下一名副将,与他闲话家常,聊起自己的远房表妹,长得甚是好看,如果不是早已心有所属,又求而不得成痴,那铁定了是要介绍给自家将军管长生的。

    管长生在都城秘密任了个将军之职,他并不爱重名利,许是在天界享有战神之名擅武吧,所以身为凡人的他,就算出生在书香世家,也还是弃文从武了。

    这事极为隐秘,除了自己的父母和管荣知晓外,瞒得管府上下是密不透风。

    “我已娶妻。”管长生傲骄应道。

    “娶,娶妻了,那敢情可惜了,可惜了,说来我那表妹家,与将军所在的庄子离得还挺近的呢。”副将惋叹。

    “哦,是吗?你那表妹心仪何人求而不得?说来听听,指不定本将军还认识呢!”管长生笑道。

    “好像是叫林什么丰的,是个文弱书生,家境也不咋的,估计就是一专骗痴情小女子的小白脸。”副将抓耳挠腮,就是想不起全名。

    “林逸丰?”管长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副将一拍大腿,连连称是。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缘份就是这么奇妙。

    他记得自己第二世寻泠心的时候,是走遍了大江南北跋山涉水,可其实人就在自己身边,是硬生生被他错过了。

    这一世她也依旧在他身边不远处,似乎只在等待他一个回眸,他们便能遇见。

    管长生蔫蔫坏笑着给那副将出了个主意,不想这事竟还真成了。

    “嗯,长生,你此次出门要多久?我想去,你可有时间?”怜花问道。

    “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去?”管长生颇觉意外。

    “你若能去自然是极好的,就是,怕你不得空罢了。”怜花低眉顺眼,回答得还算真诚。

    “日子我记下了,到时候再看吧,若是我没回来,你带上轻鸿直接去就好了。”

    “好。”

    之后二人洗嗽上榻亦再无话,怜花背对着管长生,转向床榻里侧,只占了一小方位置。

    管长生想揽她入怀,手却僵在半空,游离着又缩了回来。

    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两名高手暗中保护,却同时也在监视着她。

    这大半年来,他人虽不在管家庄,这里的大小事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吴伯说林逸丰与沈怜花情投意合,对此他始终耿耿于怀。

    他以为他不在时,她会与林逸丰联络密切,不曾想这大年来,她不仅与他无任何往来,就连她婶娘都只去过一两封家书,她一心一意的替他掌管着管家,替他尽孝于父母膝下。

    可他却在与她虚与委蛇曲意逢迎,甚至还算计上了林逸丰,从前他是真干不出这种事的。

    管长生走后的第三天,怜花在深夜里被轻鸿扶着去了墨香苑。

    就在两个时辰前,她让人给画屏送了一碗汤药过去。

    被派过去照顾她的人中,有一位通些医理的老婆子,去了望心阁回话,说是画屏腹痛到不行,闹着死也要见她一面。

    怜花拿帕子掩在鼻子上,还是遮盖不住满室的血腥味。

    “沈怜花,你活该瞎了双眼,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要了我孩儿的命,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你不得好死……”画屏强忍着腹痛,手指紧紧抓着床沿,对着进来的沈怜花破口大骂。

    “下贱胚子,再敢言行无状辱骂少夫人,信不信我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轻鸿嫌恶的看着床榻上挣扎着的画屏怒喝道。

    “我下贱,我和顺子真心相爱,我怀了他的孩子怎么了?我碍着你们什么事了?”画屏嘶吼道。

    “你也配谈真心相爱,你身为少公子的妾室,却与家仆私通,还有了孽种。也就少夫人心善,有心想要放你们一马,还给了顺子一大笔银钱,不想他独吞了银钱还将你丢下,天高任鸟飞的过潇洒日子去了。少夫人为保全你的脸面,才赏了你一碗落胎药,还留你在管府,你倒好,居然恬不知耻的倒打一耙。”轻鸿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