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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把他带进来。”跟在泽维尔后面的鲁本说道。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苏涛从穿梭机抬进室内，德拉玛的声音传来：“冬妮娅小姐，赶紧生火。史密斯小姐，把所有的毛毯都给拿过来。琼斯先生，看看这里的医疗设施在哪……”泽维尔已经习惯了德拉玛的指挥，平常见到德拉玛，她不是在训斥某人的错误就是在指挥其他人干活。德拉玛一直以组织者、管理者、约束者和仲裁者的身份维系着沉舟的运转。

    炉子里的火生了起来，几盏油灯亮了起来，把人们各色的防护服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苏涛死了。”扎伊拉平静地说。扎伊拉是西蒙的妻子，他们的孩子小麦克就站在她身旁。西蒙没有来这里，此时他正驾驶穿梭机侦察周边区域。

    林帆牧师做出引力神教的标志性教礼，两拳在胸前各画了个半圆，组合成一个圈，不知是祈祷还是安慰众人：“你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德拉玛把一枚硬币放进苏涛的嘴里，为他整理了衣装。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需要补给，我们需要物资。”鲁本没给卡尔和泽维尔悲伤的机会，把他们拉到一边，“而我们现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快被冻死了，卡尔，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卡尔双手紧握在身前：“首先，你们好好待在这里，做好保暖工作，让自己尽量暖和起来。我已经派了西蒙和艾萨克去外面探查，我们先在此等他们的消息。”

    卡尔连通了通往沉舟号的通信器，随后转向大厅里的人们，挨个注视着所有人：“听我说，听我说，大伙们，听我说两句。”

    先遣队的成员们纷纷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盯着卡尔。

    “这段时间，嗯，大家都不好过。我们经历了，非常难熬的一段时间。”卡尔顿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不会忘了苏涛，安妮……还有瑟沃、杰克，他们也许没事，我们还不知道。但我们失去了一些伙伴，他们已经离我们而去。”

    “如果我能代替他们，冷冰冰地躺在地板上，用自己的命换他们回来，我会欣然赴死，不会有半分犹豫……”卡尔目光坚毅，用手指有力地指向地上的苏涛。泽维尔把本来看着众人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卡尔身上，轻轻点了下头。鲁本此时也在悄悄瞟着所有人。

    “但现在，我们会出发，我们会找到动力核心，我们会找到燃料补给。各位，我们现在安全了……在这样的星云中，这样的暴风雪中，不会有人来追捕我们的……就算有，等他们到了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我们已经早就远走高飞了。”卡尔带着些许的激情发表着演讲，鲁本在他身旁提着提灯。昏暗的油灯勾勒出众人坐立不安的样子，他们显然对未来毫无希望。

    “我们经历过比这个更加艰难的情况。现在，我们的飞船基金还有几百底格币，就算搜刮不到补给，也足够在这里的交易站买到下个星系所需的物资。”卡尔看向尼克·琼斯和德拉玛·马修斯，“琼斯先生、马修斯女士，我需要你们把这个地方整理改造成一处像样的营地，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呆上一段。”

    “现在，你们所有人，每个人，做好保暖工作。坚强一点，和我一起，活下去……这里还不是我们的终点，我们的舟还没沉。”

    “我们拥有沉舟最正统的传承，我们拥有谌老最纯正的灵魂。他赋予了我们破釜沉舟的内核，在危急时刻给予我们指引，现在却和平常一样一言不发。这说明我们还到不了那一步，还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卡尔看了眼外部参数，脱下防护服，缓缓坐在了餐桌前，“诸位都知道‘觉醒对话’，可之后发生的故事却有许多因各自利益而出现的虚妄的版本。谌老曾告诉我，一个改变他一生的记者的自传是最接近真实的历史。在等西蒙他们的消息之余，让我给各位讲讲沉舟的往事，从头讲起。”

    此时，坐在餐桌边的泽维尔感到时间仿佛被定格，卡尔、鲁本和他一起坐在餐桌前。德拉玛、阿寇、林帆靠在小桌上，德拉玛手里举着提灯，满脸灰白胡子的阿寇戴上了从墙上取下的宽檐帽，林帆为了节省能量也脱下了防护服。奥黛尔、伊姆兰、琼斯先生、景琦围坐在火炉边，凝视着火炉里跃动的火焰。安东和塞格坐在角落，她们蜷缩着身子看着卡尔。扎伊拉和小麦克坐在长椅上，扎伊拉担忧地盯着麦克，麦克担忧地望着远方。苏涛的尸体横躺在地上，上面的毛毯已经被拿掉。还有几人的身影泽维尔没有找到，康斯坦丁和鲁瓦应该是在门外警戒，至于列昂尼德这个文弱老头，想必是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整理合同。一切仿佛一幅画，一幅死亡的油画。

    卡尔打破了画中的静谧，讲起了那遥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