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呵，没人能在我的背景音乐下击败我！”卡尔从传送带后面缓步走出。“他们难道不知道吗，‘法外之囚’属于我们开拓者，而不是他们这帮窃取果实的家伙。”
卡尔并没有把歌名说得准确，却提醒了一直在深入挖掘自己的思想残片，妄图找出这首曲子源头的泽维尔。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在泽维尔的身体里汇聚凝结，他追忆起这首过气的《法外囚徒》的往昔。它属于“新时代”，那是第十六个百周期，一阵主题为自由与抗争的浪潮开始在人群中流行起来。这些人曾经在“新时代”之前四处奔忙过，直到随着帝国的衰落、联邦的进一步扩张，出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狂野深空早已不再是过去的无神之地，工业与技术无情地碾压着新世界最后的恢弘，“探针”与“蓬雀”编织成穿越超空间的互联之网，秩序与法治逐渐覆盖到深邃辽阔的蛮荒之地，虚拟与异化抹杀掉一切向外探索的本源动力。那些旧时代最具有自由精神的开拓者，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却全部倒向了新保守派。他们拒绝融入新社会，逐步成为时代的弃儿，许多人被列为通缉犯，被联邦探员跨越星辰追捕，无处安身，任何忤逆时代的作为都将是对自身的沉重打击。大开荒运动的残响在数百个周期的光阴后又回荡出异样的波澜，无数前所未有的新思潮开始涌动。这股浪潮正是其中之一，其发源于首批开拓者，标志为“最后的自由”，风格谓之“伊阿宋风”。这首《法外囚徒》用于纪念渐渐消亡的帮派与族群，同时，站在历史的拐弯处，彼时的人们认为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个纪念物。但如今回头看，那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是起点，而非终点。
现在，距大开荒法令的废除已经过去很久了，弹指之间，联邦制与市场经济似乎成了人类最终的、无可争议的生活方式，流浪与逃亡也成了旧开拓者们新的生活基调。
“有个家伙想溜掉。泽维尔，看到他了吗？”艾萨克在后面喊道。
“让他跑吧，他一个人在外面坚持不了多久的。”泽维尔回过神来，他不愿承认自己无法阻止那家伙逃走的事实，尽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卡尔在小屋门前招呼泽维尔和艾萨克过去：“该死的拾荒者帮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我不晓得，大概跟我们一样的原因吧。”艾萨克说，“他们或许也是流落至此，跟我们的想法差不多，每到一个地方，都试图寻找一丝安稳。”
卡尔摇摇头，他和这帮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是不可能共情的。就算不考虑旧仇宿怨，单单对于“共情”这个词，卡尔也是反感到了极点。在泽维尔小时候，卡尔就告诉过他，这绝不能成为一种沉舟帮的主流思维认知方式，更不能被当作一种道德标准。
卡尔让艾萨克把他们的穿梭艇开来，停到这座食物处理设施院子里的停机坪上，便于搬运物资。与此同时，趁着这段时间，他和泽维尔，打算一起进小屋里检查搜刮一番。
踏进屋门，来自酒精、熏肉、硫磺与焦炭的尖锐香味肆意混合，萦绕于鼻腔，缓缓蔓延开来，甜蜜而黏稠。这味道让人眼花缭乱，让人热泪盈眶，让人想要抛弃一切大快朵颐。这个饥饿的想法就像一只在主人腿上蹭来蹭去的小猫，一只想让人停下来忘记一切的小猫。可他们没工夫留恋这些，卡尔和泽维尔需要尽可能地多拿些有用的物资。他们需要各种必需品，特别是轻工业制品，尤其是食物、药品，还有干邑白兰地。
墙上挂着一对夫妻的合照，相框是用孔雀木制成的。泽维尔驻足注视，显然门口的尸体就是照片中的男性。
“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更不值钱，别管它了。”卡尔说，“拾荒者帮的人在这里，真不敢相信。”
“这里能碰上他们确实很奇怪，可能他们在这里也是为了藏身。考克·拾荒者的项上人头值很多钱，几乎和你的一样值钱。”泽维尔看向卡尔，挑了下眉毛。
“是啊，没错，想让彼此消失大概是我和考克唯一的共识了。”卡尔叹了口气，“仇恨的轮回是摆脱不掉的。我们得不到安稳，除了联邦的追捕，复仇与被复仇也是难以忽视的障碍。”
寥寥几句对白就像已然平淡的香味一样，随风而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二人的搜刮进程也没有因此中断。泽维尔在一间似乎是储藏室的小房间里找到了不少东西，但也仅限于速食食物、药品、纺织品，以及少量弹药和底格币，没有什么特别的。门口黑色制服男手里的等离子刃也只是阿特拉斯的大路货，在没有专门防护的情况下，和一把普通的金属匕首并无两样。
“这地方干燥而且暖和，我们或许可以把营地弄过来。这比矿区那里的条件要强点，至少电力也能够保证。”泽维尔进入了一间卧室，里面乱糟糟的，可温度很适宜，单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人想转移营地。房间里躺着两张软垫大床，床头柜上放着三台闪着亮光的个人终端，旁边是半盒鹳牌香烟。能源方面，尽管还不知道电力的来源，但根据之前在水培房所见，三层作物正常生长，并且依次处于三个生长阶段，不难推测出这里的电力供应保障还算稳定。
“也许吧。回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再说，这里的情势我们还所知甚少。另外在找到西蒙前，我其实不太想挪动营地。”卡尔走向储藏室，清点起堆放着的一箱箱罐头、干肉、药品等物资，“你继续搜，我先把这些打包到强化艇上。拿上你认为有用的所有东西，然后到外面和我会合。”
泽维尔来到二楼，二层同样是几间卧室与娱乐室。控制室、操作间、培育室、加工间等都不在这里，应该是在另一边的房子里。这里想必和矿区营地那里一样，仅仅是个生活休息区。
他走进一间卧室，两具尸体倒在洞开的窗口边，凛冽的寒风凝固了鲜红的血液。一切都好像被冻结了，唯有墙上的钟表无情地转动，唱着死亡的歌谣。
泽维尔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这一切却仅仅让泽维尔停顿了半秒。他在二层继续翻找，又找到了几件雅各布斯厂的第一代独立动能武器、几盒弹药。虽说这款式几乎是最老旧的，可沉舟目前还急需个人用远程武器，现在还无法做到人手一件。卡尔的先遣队带走了所有的个人武器，里格三轨道上的沉舟号已无存货。
泽维尔又零零散散地找到了一些单个的罐头、压缩燕麦饼干、瓶装合成蛋白质、开过的福尔康喷雾、小瓶消痛宁药片、离子电池等等。不过泽维尔和卡尔都明白，这些东西只是能够吊住沉舟的命，他们现在更需要的是燃料，大量的燃料，以及各种飞船维护耗材。而长远来看，真正有用的补给还是能源、黄金、底格币等硬通货。
卡尔并没有把歌名说得准确，却提醒了一直在深入挖掘自己的思想残片，妄图找出这首曲子源头的泽维尔。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在泽维尔的身体里汇聚凝结，他追忆起这首过气的《法外囚徒》的往昔。它属于“新时代”，那是第十六个百周期，一阵主题为自由与抗争的浪潮开始在人群中流行起来。这些人曾经在“新时代”之前四处奔忙过，直到随着帝国的衰落、联邦的进一步扩张，出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狂野深空早已不再是过去的无神之地，工业与技术无情地碾压着新世界最后的恢弘，“探针”与“蓬雀”编织成穿越超空间的互联之网，秩序与法治逐渐覆盖到深邃辽阔的蛮荒之地，虚拟与异化抹杀掉一切向外探索的本源动力。那些旧时代最具有自由精神的开拓者，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却全部倒向了新保守派。他们拒绝融入新社会，逐步成为时代的弃儿，许多人被列为通缉犯，被联邦探员跨越星辰追捕，无处安身，任何忤逆时代的作为都将是对自身的沉重打击。大开荒运动的残响在数百个周期的光阴后又回荡出异样的波澜，无数前所未有的新思潮开始涌动。这股浪潮正是其中之一，其发源于首批开拓者，标志为“最后的自由”，风格谓之“伊阿宋风”。这首《法外囚徒》用于纪念渐渐消亡的帮派与族群，同时，站在历史的拐弯处，彼时的人们认为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个纪念物。但如今回头看，那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是起点，而非终点。
现在，距大开荒法令的废除已经过去很久了，弹指之间，联邦制与市场经济似乎成了人类最终的、无可争议的生活方式，流浪与逃亡也成了旧开拓者们新的生活基调。
“有个家伙想溜掉。泽维尔，看到他了吗？”艾萨克在后面喊道。
“让他跑吧，他一个人在外面坚持不了多久的。”泽维尔回过神来，他不愿承认自己无法阻止那家伙逃走的事实，尽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卡尔在小屋门前招呼泽维尔和艾萨克过去：“该死的拾荒者帮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我不晓得，大概跟我们一样的原因吧。”艾萨克说，“他们或许也是流落至此，跟我们的想法差不多，每到一个地方，都试图寻找一丝安稳。”
卡尔摇摇头，他和这帮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是不可能共情的。就算不考虑旧仇宿怨，单单对于“共情”这个词，卡尔也是反感到了极点。在泽维尔小时候，卡尔就告诉过他，这绝不能成为一种沉舟帮的主流思维认知方式，更不能被当作一种道德标准。
卡尔让艾萨克把他们的穿梭艇开来，停到这座食物处理设施院子里的停机坪上，便于搬运物资。与此同时，趁着这段时间，他和泽维尔，打算一起进小屋里检查搜刮一番。
踏进屋门，来自酒精、熏肉、硫磺与焦炭的尖锐香味肆意混合，萦绕于鼻腔，缓缓蔓延开来，甜蜜而黏稠。这味道让人眼花缭乱，让人热泪盈眶，让人想要抛弃一切大快朵颐。这个饥饿的想法就像一只在主人腿上蹭来蹭去的小猫，一只想让人停下来忘记一切的小猫。可他们没工夫留恋这些，卡尔和泽维尔需要尽可能地多拿些有用的物资。他们需要各种必需品，特别是轻工业制品，尤其是食物、药品，还有干邑白兰地。
墙上挂着一对夫妻的合照，相框是用孔雀木制成的。泽维尔驻足注视，显然门口的尸体就是照片中的男性。
“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更不值钱，别管它了。”卡尔说，“拾荒者帮的人在这里，真不敢相信。”
“这里能碰上他们确实很奇怪，可能他们在这里也是为了藏身。考克·拾荒者的项上人头值很多钱，几乎和你的一样值钱。”泽维尔看向卡尔，挑了下眉毛。
“是啊，没错，想让彼此消失大概是我和考克唯一的共识了。”卡尔叹了口气，“仇恨的轮回是摆脱不掉的。我们得不到安稳，除了联邦的追捕，复仇与被复仇也是难以忽视的障碍。”
寥寥几句对白就像已然平淡的香味一样，随风而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二人的搜刮进程也没有因此中断。泽维尔在一间似乎是储藏室的小房间里找到了不少东西，但也仅限于速食食物、药品、纺织品，以及少量弹药和底格币，没有什么特别的。门口黑色制服男手里的等离子刃也只是阿特拉斯的大路货，在没有专门防护的情况下，和一把普通的金属匕首并无两样。
“这地方干燥而且暖和，我们或许可以把营地弄过来。这比矿区那里的条件要强点，至少电力也能够保证。”泽维尔进入了一间卧室，里面乱糟糟的，可温度很适宜，单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人想转移营地。房间里躺着两张软垫大床，床头柜上放着三台闪着亮光的个人终端，旁边是半盒鹳牌香烟。能源方面，尽管还不知道电力的来源，但根据之前在水培房所见，三层作物正常生长，并且依次处于三个生长阶段，不难推测出这里的电力供应保障还算稳定。
“也许吧。回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再说，这里的情势我们还所知甚少。另外在找到西蒙前，我其实不太想挪动营地。”卡尔走向储藏室，清点起堆放着的一箱箱罐头、干肉、药品等物资，“你继续搜，我先把这些打包到强化艇上。拿上你认为有用的所有东西，然后到外面和我会合。”
泽维尔来到二楼，二层同样是几间卧室与娱乐室。控制室、操作间、培育室、加工间等都不在这里，应该是在另一边的房子里。这里想必和矿区营地那里一样，仅仅是个生活休息区。
他走进一间卧室，两具尸体倒在洞开的窗口边，凛冽的寒风凝固了鲜红的血液。一切都好像被冻结了，唯有墙上的钟表无情地转动，唱着死亡的歌谣。
泽维尔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这一切却仅仅让泽维尔停顿了半秒。他在二层继续翻找，又找到了几件雅各布斯厂的第一代独立动能武器、几盒弹药。虽说这款式几乎是最老旧的，可沉舟目前还急需个人用远程武器，现在还无法做到人手一件。卡尔的先遣队带走了所有的个人武器，里格三轨道上的沉舟号已无存货。
泽维尔又零零散散地找到了一些单个的罐头、压缩燕麦饼干、瓶装合成蛋白质、开过的福尔康喷雾、小瓶消痛宁药片、离子电池等等。不过泽维尔和卡尔都明白，这些东西只是能够吊住沉舟的命，他们现在更需要的是燃料，大量的燃料，以及各种飞船维护耗材。而长远来看，真正有用的补给还是能源、黄金、底格币等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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