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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擒龙

    不知何时,场上竟然多了一个和尚,身高九尺,赤裸着上身,岩石般的肌肉像一块块铠甲覆盖在身上。

    他挡在胡彪与柴烈之间,低头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少年,淡淡道:“你怎么...如此狼狈?”

    柴烈舒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来了?”

    无量佛道:“鬼手婆婆叫你俩出来抓药,却许久不见回来,因此让我出来...找你两个。”

    小月道:“大和尚,这些坏人将你师傅打成这样!”

    无量佛嗯了一声,转头四顾,冷电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胡彪身上。

    胡彪被他挡住一击,心中早已愤怒,骂道:“哪来的贼秃,你也想充好汉么?”提起半根木棍戳向无量佛面门,眼看就要戳中,那木棍却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仔细一瞧,原来木棍另一端被这和尚用两根手指夹住,不论他怎么用力,木棍却分毫不动。

    这时突然有人叫道:“喂!胡彪,你干嘛呢?”

    胡彪一听,知道来了帮手,心中大喜,连忙叫道:“栾平,你快来!这几个人欠了老爷的赌债不还,还敢动手伤人!”

    柴烈一看,正是在早餐铺子遇到的那几个人,他与小月听到这几个人谈话,担心马三才的安危,抄近道提前赶来,这几个人此时方到。

    那栾平听见胡彪喊话,顿时带着人围了上来,算上胡彪原先的人手,此时已有十余个人。

    胡彪底气顿生,啐了一声道:“瞧瞧是你的骨头硬,还是爷爷的棍子硬!都不要留情,给我往死里打!”一时之间,棍棒齐下。

    无量佛对柴烈道:“小子...你瞧好了。”话音未落,伸手抓向胡彪肩头。

    胡彪见无量佛身怀武功,早就提防,刚才喊话之后就已经撤步后退,此时两人已相距一丈有余,但无量佛身形微动,一只大手依然抓住了他肩头。

    胡彪只觉身子一轻,已飞了出去,顺带撞倒了身后两三个人,传来声声惨叫。

    一名庄丁举棍打来,无量佛出掌削在庄丁手腕处,长棍顿时脱手,再一掌正中庄丁小腹。

    不待庄丁倒下,无量佛已欺身到另一名庄丁身旁,探手勾住庄丁脖子,再伸脚一绊,那庄丁便重重摔在地上。

    接着伸手接住旁边打来的一棍,手中一拉一带,那庄丁脚下不稳,扑倒在地,吃了一嘴泥。

    叫栾平的汉子大喊一声,挺棍刺向无量佛小腹,无量佛出腿踢中木棍端头,那木棍脱手反向飞出,击倒了栾平身后一名庄丁。

    栾平的双手,被激射而出的木棍擦破了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无量佛脚步一转,从背后砸下来的一棍顿时落空,他头也不回,反脚踢飞一人。

    接着冲进人堆,好似虎入羊群,所到之处或拳、或掌、或腿、或脚,接连变化十几招,对付每一个人用的都是不同的招式。

    顷刻之间,场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发出阵阵哀嚎。

    无量佛昂首立在当中,威风凛凛。

    柴烈见无量佛轻而易举击败了十几个大汉,心中既敬佩,又惭愧。

    他何尝不想像无量佛这样武艺高强,可是自己身份低微,又天生隐疾...想到这不禁心酸起来。

    小月则在一旁高兴叫道:“大和尚,你的武功真厉害!”

    无量佛转头看向柴烈,道:“这是‘擒龙诀’,你...看清楚了吗?”

    其实以他的修为,对付这些喽啰根本不用如此麻烦,但他有意一招一式演示出来,是想让柴烈看个清楚。

    柴烈听他这样问,猜到他用意,心中生出一股感动之情。

    但无量佛出手太快,他虽然看得见,却哪里看得清楚,只好摇摇头。

    无量佛不置可否,又对地上众人道:“从今往后,你们再敢来惹事...决不轻饶!”他这一句带上内力,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鸣嗡嗡。

    胡彪吓出一声汗,连忙磕头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多谢神僧饶命,多谢神僧饶命。”

    说罢带着众庄丁狼狈逃散。

    小月扶起柴烈,关心问道:“木头哥哥,你没事吧?你的伤要不要紧?”

    柴烈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好在他身体结实,并没有伤筋动骨。勉强一笑,道:“没事,死不了。你的脸疼不疼?”

    小月被胡彪打了一巴掌,脸颊又红又肿,她一直关心柴烈伤势,始终未察觉脸上疼痛。

    此时听柴烈提起,顿觉脸上又麻又痛,但想到柴烈关心自己,这麻痛立马又消了几分。

    她轻轻摇摇头,道:“不疼。”

    无量佛接口道:“既然都没事,那就快回去吧,公子他们还在...等你的药。”

    所幸柴烈出面时,将药材放在一旁,并未受损。否则这一番厮打下来,药材早已散失。

    小月跑过去提起药材,放入柴烈手中,道:“哥哥,你跟着大和尚先回去吧,我...我还要照看一下我爹。”

    柴烈道:“好,那我先回去了。”提着药包与无量佛回鬼手婆婆处。

    小月回身走向马三才,问道:“爹,你受伤没有?”

    马三才此时仍坐在地上,嘴里不住呻吟,小月伸手便去扶他,哪知却被他挥手挡开。

    马三才哼了一声道:“你现在才想起你爹来了?”

    小月不解道:“爹,你说什么?”

    “呵呵,你如此关心那小子,怎么不跟那小子去啊?何必假惺惺地来管我?”

    小月委屈道:“爹,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说你现在翅膀硬了,有靠山了,根本不拿你爹放在眼里了!老子在这坐了许久,也不见你来关心,那小子受些微伤,你便嘘寒问暖的。哼哼,你爹可不瞎!”

    小月急道:“爹,你误会了。柴烈哥哥为了帮我们被打伤,我...我关心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啊。”

    “帮我们?谁要他帮来?他自己多了不起吗?还不是被揍的满地打滚?没本事还要逞英雄,结果丢人现眼了吧。简直笑掉老子的大牙!”

    “爹,柴烈哥哥好心帮咱们,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怎么着,我说他还不行了?好啊,你这么向着他,你去跟他过吧,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女儿!”说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地回屋去了。

    马三才原本是个憨厚老实人,五年前妻子无故出走,街坊邻居都传言妻子是与人私奔,更有人称亲眼看见他妻子与男人幽会。

    自此之后他性情大变,终日饮酒赌博,不务正业。方才眼见小月对柴烈的关切之情,勾起他心中痛处,只道自己这个女儿跟她娘一样,是个喜欢勾引汉子的贱女人。

    小月心中难过至极,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只觉自己命中太苦。妈妈离她而去,爹爹从不疼爱自己,她小小年纪便四处打杂,挣钱养家,挣来的钱却大多被爹爹拿去赌钱喝酒。

    她正直青春年少,却穿着处处补丁的旧衣服,看到别家的女孩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只能暗自羡慕。

    由于妈妈的缘故,街坊邻居总是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说她不是爹爹亲生。

    每每听到这些闲话,她只好假装没听见。但那一句句流言,一阵阵讥笑,无不像一把把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想到这种种酸楚,一时之间心灰意冷,居然有了轻生的念头。

    转眼间看到地上那枚指环,浮现出妈妈那张温柔的脸,心中又想:“不,我要好好活着,妈妈还在等我。她让我十八岁时去找她,还有三年...还有三年我就能见到妈妈了。

    还有...还有木头哥哥...他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这世上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对我好,就够了。”

    她心绪稍平,蹲下捡起地上的指环,擦去尘土,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

    正要用布包好,随即想到,这是妈妈给我的信物,放回去说不定哪天被爹爹弄丢,那就完了。

    于是将那块灰布慢慢撕成条,编成一根细绳,然后穿过指环,挂在自己颈上。

    这时她突然察觉,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人,始终盯着自己。

    她转眼瞧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头戴兜帽,半张脸都被帽檐遮住。黑衣上绘着一只形状可怕的恶鬼图案,旁边绣着两个金边小字——山魈。

    这人何时出现,她丝毫没有注意,只觉得兜帽下射出的一双眼神让人背脊发寒,浑身不自在。

    她定了定神,转身回屋,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不禁吃了一惊,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黑衣人的影子。

    她喃喃自语,“难不成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