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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丢了手表

    “今天又听说岩门前朱家淹死了个小孩子…”

    “放学回家时,在快要到家的屋后面水渠里洗澡就淹死了…”

    “勇子,你听到没有!到处都是下水渠洗澡淹死的,你记住!不要去水渠里洗澡,更不能到大山塘、杜家塘洗澡…”

    “小荷,你跟紧勇子,看着他不要去洗澡,听到没有!”枉四叔刚坐到饭桌旁,准备拿起筷子吃午饭的时候,向勇子和小荷就这么叮嘱了一番。

    由于出生在枉四叔时不时发怒发狂的白色恐怖环境中,小荷自小就很听话。不管是枉四叔交代的事情,还是玉兰婆或者其他长辈叮嘱的事情,都会很认真的去执行完成。

    枉四叔这次要求小荷看好勇子,小荷不负使命!

    就在枉四叔在吃饭的时候叮嘱过勇子不要下塘下河洗澡的第二天下午,天气异常炎热,小荷和勇子吃了午饭便在自己家的葡萄藤架下歇凉,顺便还玩起了下军棋的游戏。

    正当小荷与勇子杀得难舍难分、不分胜负的时候,小荷和勇子的堂弟华佗来了。

    华佗还在小荷家围墙的外面就老远老远的高声喊道:“勇子哥哥,我们要不要去外面玩?”

    小荷一听到“去外面玩”这个词,警惕之心立马竖了起来,还未等勇子回答,便抢先答到:“华佗,你准备去哪里玩?勇子和我在下军棋,他今天不出去玩!”

    小荷是想制止华佗的邀请,小荷很害怕勇子跟着华佗他们出去玩,其实就是去河塘里面洗澡!

    那因洗澡被水淹死的案例一件接着一件在小荷的耳畔传递着,有的是从学校老师处听到的消息,有的是从院子里的长辈们茶余饭后闲聊处听到的,还有的就是枉四叔和玉兰婆训导过程中得知的,这些关于溺水而亡的事件听得小荷内心直打哆嗦,小荷非常的害怕,害怕那河水,害怕那池塘水!害怕溺水而亡的事故!

    勇子听到华佗的声音,他刚刚沉静的内心变得活跃起来,虽然嘴巴上没有立马答应华佗,但是行动上已经在响应华佗的邀请了。

    “小荷,你输了,我不跟你下了!”勇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把棋子推倒在棋盘上。

    “哪里输了?我哪里输了?明明我快赢了…”小荷看到勇子把棋子推倒在棋盘的那刻,内心居然升起了一丝怒火来。

    “你不要把棋推倒啊!我只需要两步棋就赢你了!”小荷很不高兴的大声补充道。

    “不下了,不下了,我要跟华佗玩去了!”勇子急急忙忙的样子,让小荷急切之心变得更焦急了。

    “你不跟我下了,也不能跟华佗出去玩!”小荷一板定音。

    “为什么不许我跟华佗出去玩?我就要去,看你这个产烂鬼敢把我怎么样!”勇子毫不示弱的回答道。

    “你要是跟华佗出去玩,我就告诉枉四叔,看枉四叔不打死你!”小荷见自己威慑不住勇子,拿出了“枉四叔”这张魔鬼牌来。

    “你去告啦,你去告啦,产烂鬼!我就要跟华佗出去玩!”勇子边说着边示意华佗快走。

    华佗见勇子边骂边往屋子外面走,于是扔下一句:“我到伯母家玩去!”

    话音刚落,便拔腿往小荷屋后的大伯母家跑去。

    勇子见华佗跑出去了,也快速的跟了上去,并且边跑边向小荷笑骂道:“产烂鬼,我就跟华佗出去玩,你有本事,追到我啊!”

    小荷被勇子这一举动气的不轻,除了骂:“你这个报应,你这个报应!”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来制止住勇子。

    小荷清楚的知道,华佗嘴里的“出去玩”,其实就是去河塘里面洗澡。

    想到吃人的河塘,想到勇子的毫不受管束,小荷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

    小荷首先想到的就是求助玉兰婆,让玉兰婆出来叫住住勇子。

    小荷对着院子,大声喊道:“娘娘,你在哪里?勇子跟华佗要去大山塘去洗澡了!”

    小荷连喊三遍,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人来应答。

    小荷意识到,玉兰婆可能到田里干活去了,根本没有在家或者院子里。

    怎么办?勇子已经跑远了!

    “不管了,首先跟上勇子再说,到看勇子他们去哪里!”小荷求助无果的情况下,自己下了结论。

    勇子和华佗两个向脱了缰的野马,跑得飞快!

    小荷一丝都不敢放松,紧跟其后。

    跟小荷最初的猜想完全吻合,华佗带着勇子直接奔向大山塘,他们根本不是出去玩!

    小荷一边奋力追赶,一边愤愤不已:“勇子,你这个报应,不要命了。说了不许去洗澡,你偏不听,等下被淹死了,看何得了!”

    小荷发现自己完全跑不过他们,追是追不上了,只有通过喊,通过大声的喊来制止他们不要下塘洗澡。

    “勇子,你给我停下!你不要去塘里洗澡,等下淹死的…”

    “勇子,你还不停下吗?你不停下来,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告诉枉四叔的,让枉四叔好好修理你!”

    不管小荷怎么撕破嗓子喊,对于一心想着要下塘洗澡的两个弟弟来讲毫无意义。

    勇子和华佗头也不回的直冲那山坡,向大山塘飞奔而去。

    等到小荷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大山塘的塘口时,没有看到勇子和华佗的身影,只有他们的衣服裤子随意的堆放在塘堤坝上。从衣服散落的形态上来看,他们应该是非常匆忙的脱了衣服裤子便跳下池塘,潜到水底下去了。

    小荷的心又急又气,既气勇子他们不听自己的劝阻,直接跳水,又怕勇子他们长时间潜水出现溺水事故。于是,小荷对着宽敞的湖面大声喊了起来:“勇子,报应!你快点上来,你不上来,我等下就告诉枉四叔,会打死你的。”

    “勇子,快上来,水里有水浸归的,有水猴子的,你还不上来,等下水猴子、水浸鬼把你拖住…”

    小荷喊得精疲力尽,嗓子都沙哑了,可是池塘面上风平浪静的,除了偶然风起的水晕荡起的水圈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唉,难道他们没有在这里洗澡?还是他们躲起来了?”小荷见半天没任何响动,心中开始犯疑了。

    “不管了,先扔几个石头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是潜水了,还是脱了衣服后,人跑到煤矿里面躲起来了。”

    小荷想到即做到,立马弯下腰去拾起马路上的石子,朝水塘伸出扔去。

    小荷边扔石头,边大声对着水塘喊道:“勇子,你们还不上来,我就把你们的衣服拿走了!”

    小荷说道做到,在她喊到第三声后,小荷什么都不做了,直接弯下腰去,搂起勇子和华佗的衣服裤子拔腿就往回跑。

    小荷这一招很管用,勇子和华佗见小荷把他们的衣服抱走了,也着急了,因为没了衣服裤子,光着身体怎么回去?虽然回去的路上没有什么人烟,但是文明的教化起着巨大的作用——光着身子跑是不行的!

    原来,勇子和华佗他们俩听到小荷的喊骂声,也很害怕“水浸鬼”和“水猴子”,于是悄悄的从水底浮到岸边,找了处茅草很深的地方爬上了岸,悄悄的躲在茅草丛中看塘堤坝上的小荷在那里又是骂又是扔石头的“表演”。

    这一切,小荷全然不知。

    当勇子和华佗透过茅草丛看到小荷抱着他们的衣服往家中跑去的时候,他们也慌了,赶忙跑了出来叫小荷赶快停下,要小荷把衣物还给他们!

    小荷发现勇子他们从池塘里面跑了出来,并且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心中大喜:“呵呵呵呵呵,你们追到我啊,追到我就把衣服给你们。”小荷在心里盘算着,脚底加快了脚步,生怕一下子就把勇子他们追上。

    小荷抱着衣服裤子从大路上跑,而勇子和华佗他们因赤身裸体,只能选择沿大路两侧的坡地上横窜紧追着小荷跑。

    勇子和华佗两个小朋友就这般赤身裸体的奔跑在山坡的红薯藤地里,他们两个边跑边喊、边叫骂!

    小荷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听清楚他们骂、喊叫的话语!就这样,小荷以最快的速度抱着衣服跑回了家。

    小荷跑回家,把勇子的衣物放好后,搂着华佗的衣服送到叔父家去了。

    “满娘,这是华佗的衣服!”小荷还没有走到华佗家门口,就张口大声喊道。

    小荷的婶娘听到叫喊声,立马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小荷一把把华佗的衣服扔到屋子走廊上的椅子上,对着婶娘大声的说道:“满娘,华佗他们在大山塘洗澡,我把他们的衣服拿回来了!”

    “那他们人了?他们人在哪里?”小荷的婶娘见到衣服后,脸色一下便得苍白,话语中出现了颤抖的腔调。

    “他们人在后面!现在应该到联合厂后面的红薯藤地了!”小荷只是感受到了婶娘的脸色变白了,但并没有感受到因自己的仓促匆忙给婶娘带来的恐惧——小荷的婶娘见到衣服的那刻,害怕的以为华佗溺水了!

    这一误会是小荷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小荷在心底深处还以为给大家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们看,我有效的制止住他们下塘洗澡,再也不要担心他们溺水了!

    天真的小荷就是这么简单的想的!

    小荷的婶娘听到小荷说华佗他们在联合场后面的红薯地里,神情瞬间缓和下来,慢慢恢复了平静。

    “华佗他们的衣服怎么到你手里呢?”婶娘发问了。

    “是这样的,华佗邀勇子去塘里洗澡,我制止不住.”

    “我一直追,追到大山塘,他们都还没有停下来…”

    “等到我跑到大山塘塘口的时候,只发现他们的衣服在塘堤坝上,我怕他们溺水,才把他们的衣服抱回来了!”小荷像是为自己请功一样,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婶娘听。

    婶娘听完小荷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扔下一句:“随他,别去管他,就让他光着身子在那里等,让他长点记性!”

    小荷虽然不懂的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但从婶娘说话时低着眼皮不看自己的形态上来说,婶娘对小荷的这一做法并不满意,但是介于是华佗主动叫勇子去洗澡这个层面,也不好过度的怪小荷这种“偏激”的做法。

    小荷感受到了婶娘的不高兴,于是将扔在椅子上的衣物重新抱了起来,对着婶娘说了句:“我把华佗的衣物送到联合场红薯藤地里去!”

    不一会,小荷拿着华佗和勇子的衣物来到联合场红薯地里,发现他们两个半蹲在那里,不敢站直身!

    小荷看到他们又怕又害羞分神情,很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

    小荷把衣物先给了华佗,并且告诉华佗满娘在家里等他。

    华佗拿到衣服来不及穿就开始摸衣服裤子的各个口袋,摸完后,就大声的哭了起来。

    “小荷,你个产烂鬼,你把我的手表弄丢了!我的手表不见了!”

    小荷一听衣物里面有手表,立马跑上前去,帮忙翻看各个口袋。

    结果是,衣物里什么都没有!

    此时,小荷变得担心害怕起来,连忙将勇子的衣物丢了过去,让勇子赶快穿好衣服,帮忙一起找手表。

    小荷带着勇子沿着大路又返回大山塘,一路走一路仔细搜寻,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华佗穿好衣服,就哭着回家了。

    当小荷和勇子从大山塘返回家里的时候,婶娘过来了。

    一见到小荷,婶娘便问:“小荷,你抱起华佗的衣物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华佗的手表?”

    “我没有看到,我抱起衣物的时候就开始跑了!我一路跑回来的!”小荷从婶娘的语气中感受到了点什么,有点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

    “你再仔细想想,在跑回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或者听到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婶娘抱着侥幸的心情追问道。

    “没有听到什么东西掉落了,我只想着快点跑回家,勇子他们也就追回来了,就不会去洗澡了!”

    婶娘见小荷回答的很坚定,也就不再追问,回自己家里去了。

    待婶娘走后,玉兰婆又接着问小荷同样的问题,这下小荷开始有点明白了,原来华佗他们认为小荷在抱着衣物往家里走的时候,顺便拿走了他衣物口袋里的手表!

    在他们的思想中,毕竟,机械表很昂贵、很稀有!人见人爱!

    但是,对于小荷而言,全然不知道衣物里面还有一块手表!

    如果小荷知道衣物里面有手表的话,可能,都不会碰触华佗的衣物!

    可是,一切都是可是,晚了!

    第二天,听华佗的妹妹说,华佗被叔父狠狠地揍了一顿,因为丢失了一块昂贵的机械表!

    自此,小荷背上了可能“顺”了机械表的不算太明了的“罪名”!直至小荷回顾往事,将此写为故事的这刻,小荷还在想:“那衣物里面真的有块机械表吗?是不是在其他地方丢失了想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