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风波蔓延

    周一，一如既往的忙，一如既往的千篇一律，基本被各种会议填充着，人们却没有刚休息回来的元气满满的状态，反而像被抽空了的气球，顶着一副皮囊在应付着，这是陆德抽烟的时候琢磨出来的。部门例会结束后，窦科长叫住陆德，一起到她的办公室。窦科长没有坐回自己的办公台，而是跟陆德坐在接待茶台边。窦科长娴熟的洗着茶杯、烧开水，头也不抬的说：“陆哥，你这一身的烟味太大了，一天几包烟啊？”两人私下交谈，窦科长都不会以职称称呼陆德。陆德呵呵笑了下：“不多，一般正常一天一包，如果喝酒、应酬、打麻将、写材料就会多一些。”“你呀，抽的也不多，戒了算了”。还没等陆德接话，窦科长自己讪笑的摇摇头，接着说：“也是啊，你也没啥其他的爱好，男人总得有些寄托的东西。”说着抬起头看了陆德一眼：“就是不知道嫂子管不管你，估计嫂子那性格，你没少吃苦头吧。”说完，自己还掩嘴轻笑了下。陆德很是无奈，女人就是这样无解，反的正的话都说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了。恰巧，窦科长递过来一杯茶，陆德顺势错开了这个话茬。说起来，窦艳比陆德小几岁，由于一直单身，容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乍一看也就30岁出头的样子。从一进单位，就是在陆德手下带着，窦艳干活愿意动脑子，又很勤快，陆德很是欣赏，很多工作委以重任，有机会也不余余力的提点和帮扶。窦艳不仅个人能力出众，为人处事也很成熟，所以，短短不到十年，就脱颖而出，坐到科长的位置，反而成为了陆德的上级。对于此，陆德倒是没有别人说的什么嫉妒和怀恨。一方面是自己没什么官瘾和野心，另一方面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如此优秀，自己也感到自豪。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窦艳从来都是尊重有加，感恩两个字从未说出口，但一点一滴都在行动上。比如，嘴上说着不要抽那么多烟，手上却隔三差五的给陆德买些好烟，美其名曰：既然戒不了就抽点好的，出去办事拿出来也有面子。对于部门的经费使用，更是对他无比信任，只要是陆德的票据，都是毫无疑义。当然，陆德也不是一个假公济私、胡乱挥霍的人，他很清楚，窦艳越是这样信任，他越要约束自己，因为他一直相信，无论什么关系，彼此尊重都是相互的。窦艳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放下。略有思索的说：“陆哥，上周男洗手间失火的事，没这么简单就过去。上边说要细查，不能就这么算了。”陆德预要放下茶杯的手顿了顿，有些疑惑的说：“这应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吧？完全是个小意外而已，也没造成什么严重损失，没必要小题大做吧。”窦艳看着陆德，轻轻摇头：“没这么简单，要是放在平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不一样了。”说着，身体向前倾了倾，压低了点声音说：“我们分公司的大老板要换了。”说着，还用手向上指了指。窦艳鼓鼓的胸脯凑过来，让陆德有些无措，眼神稍稍错开一点。当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错愕，转瞬迷茫：“大老板调走跟这个事有啥关系？”“陆哥啊，说你与世无争吧，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说你不求上进吧，这政治思维真是跟不上”。说着，做扶额状。陆德也不生气，本来自己就是这样，窦艳也没有恶意。陆德嘿嘿笑了下，追问道：“然后呢？”窦艳往后靠了靠：“有人举报呗，实名的、匿名的、谈话谈出来的，有说生活作风的、有说吃拿卡要的、有说收红包的、有说能力有限毫无作为的，总之，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体制，只要有举报就必须调查处理。”顿了顿，喝了一口茶：“唉！平时都人模狗样的，一到了涉及切身利益，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越往上越那么少的可怜的几个位置，就差当面拼命了。”话里话外透露出疲惫的神态。窦艳说的这些，陆德当然懂，混迹职场十多年，还是看得透的，只是没兴趣参与罢了，反而愿意跟基层的年轻人在一起，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偶尔还可以好为人师一把，享受一下年轻人崇拜的目光。再加上，平时不摆架子，抽烟都是发圈，不论是不是自己部门的，美其名曰：香烟最懂男人！所以，陆德在普通员工层面，口碑和人缘都是极好的。窦艳说这些，发牢骚的意味更多一些，陆德基本不置可否。一边给双方倒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查呗，身正不怕影子斜。”窦艳回到了平时干练的状态：“另外还有，这次不仅高层有所变动，中层也会大调整，别人不说，陆哥，你不是就在待提拔的队伍里吗？”陆德诧异：“这不是早就说了的事吗？有什么问题吗？”窦艳看着陆德几秒才说话：“正常是没什么问题的，论资历、比能力，没人能跟你比。可这狼多肉少，蠢蠢欲动的人多了，有没有机会先不管，争一争还是要的。这次洗手间失火，有没有有心人小题大做都不得而知呢。”陆德刚要解释说失火不是自己造成的。窦艳已经摆手：“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干的，今天把你叫过来，主要是跟你说一下现在的形势，心里有个数，也算是张处要求的谈过话了。”陆德有点茫然若失，这样都行，如果自己真是因为抽烟把洗手间点了，而失去提拔正科的资格，说出去不得让外人笑话一辈子。想到这一刻，陆德又气又恼，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看出陆德脸色的变化，窦艳忙说：“陆哥，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先别瞎想，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证你的升职无碍！”

    陆德缓过来神，看到窦艳紧张的样子，讪讪的笑了笑：“没所谓了，这么多年了，习惯了，这样也挺好，你们年轻人多努力，多承担责任，我啊，就等着退休颐养天年喽。”说着，起身向外走，手习惯的摸上装烟的口袋。身后传来窦艳的声音：“陆哥，少抽点烟。”陆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窦艳的办公室。没回自己的办公室，朝楼下走去，这个时候，特别想抽一根烟，一刻都不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