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看戏 折骨
入内，清新的瓜果甜香扑鼻，好闻得紧。正殿皇后一人抚着洁无瑕疵的玉如意，不知在思量什么，空荡荡的宝座倒是显得其身影十分单薄。闻听门帘响动，她亦不曾抬头，似乎毫无察觉。剪秋欲上前通报，我想着早些去了也撞不得及时，只是挡下了剪秋，比了个“嘘”声的姿势，叫她退下。
剪秋虽然奇怪，但思量片刻还是退了下去，临至帘前，还特意回眸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目光。这倒是搞得我无语得很。
“弘晖……”“弘晖……”
猛地，宝座上的皇后竟开始小声念叨着早夭的大阿哥的名字，我眉头一拧，却也只能暗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一个早夭的大阿哥，硬生生把曾经虽恨但还不想争的宜修搞成了如今道貌岸然却心思深沉的“皇后娘娘”……
皇后的神情越发痴狂，眉目带着浓浓的追忆。我算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适时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猛地回了神，见我正站在近前，又思及自己方才言语，不由面上带了些尴尬：“来了也不通报一声……想来是近日无人到景仁宫来，剪秋到底是忘了规矩的。”猛地眉头一皱，问道，“暴雨初歇，地上还有湿滑，你又为何过来？”
我轻笑，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左手边的西洋钟，想着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索性道：“正是暴雨初歇，事事都翻了个新。朔昌想请母后看一出好戏……母后可还同意？”
“这么晚了看什么劳子戏啊……”皇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似是带有无奈，“还是回去洗洗睡吧……”说完便唤剪秋“送客”。
应与我所想差不了多少，我亦不恼，只是继续道：“若此出戏……是世兰姐姐唱的，母后可还有心一观？”
皇后身子猛地一怔，迟疑半晌才暖然笑道：“华妃又不是戏子，唱什么劳子的戏……”——话虽如此说，但恐怕她心里是一千一万个巴不得看这出“大戏”吧，毕竟华妃也算是压了她这么多年了。——左不过是放不下皇后尊严罢了。
我亦知皇后只是表面不肯罢了，正思量着怎么个劝把皇后给劝出去转转，皇后“正好”幽幽抬了抬眸子，瞳仁内满是精光。我会意一笑，只是道：“前几日翊坤宫前刚种了几株合欢，世兰姐姐堪堪请儿臣前去观赏，母后可愿同去？”
这下，皇后总算是“勉为其难”点了尊头，并吩咐剪秋准备轿辇。我垂下眸子，不知在思量什么，堪堪将要跨出景仁宫宫门，我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右脚脚踝与小腿直接呈了一种诡异的折叠状。饶是一旁有绘春眼疾手快搀扶住，我还是下意识单膝跪地，疼得龇牙咧嘴。
走在前头的皇后听见身后动静，亦转头皱眉道：“怎么了……”见我如此情形，不由眉头一皱，训斥道，“糊涂东西，服侍主子都服侍不好，是想去慎刑司服役么？”
一时间，伺候我左右的皆是一片哀求，绘春亦不得已放开我跪下。没了支撑，我只得腾出双手撑着地，模样煞是狼狈，却还是强撑着尽量避免右腿使力，站起示意自己无事并劝道：“不干他们的事儿，是孤自己不小心罢了……”见皇后神色稍有暖然，试探道，“儿臣如此，倒也不得陪母后一同看一出好戏了……”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色瞬间又是凝固，我抿一抿唇，微微低头掩饰我面上的担忧，继续道：“卿悦那丫头也是的，儿臣叫她先去探探那出好戏是否如传闻那般真……她倒好，自个儿观了戏也不来问儿臣‘死活’了。”
如此，皇后才眉头一舒，堪堪同意我回宫。——只不过，是特派了帷轿，叫绘春一路“护送”我回宫的。
我知她略有三四分疑我，亦不拒绝，只是乐得由“中宫御用”抬轿夫和景仁宫大丫鬟陪着回宫。
我回宫不过小半个时辰，卿悦便匆匆赶回，面上带着春风得意，笑道：“与帝姬所料相差无几，那丽嫔果真被小允子所扮的余氏冤魂吓得痴心疯了！皇后亦是及时赶到……”
“‘小允子所扮余氏冤魂’？小允子不是在碎玉轩吗？”虽说不无欣喜，我却依旧不敢疏忽，一字一顿提醒卿悦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日之事，只是丽嫔自个儿做了亏心事儿积郁疯了，不干旁人的事儿。”
卿悦即刻会意，改口笑道：“是，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丽嫔到也真是可怜。”
我一一拔下发髻上华美的簪子，猛想起一事，抬眸问道：“那些….…都弄好了吧？无人注意到吧……”
卿悦正要回答，便是卿梦引了今日太医院值班的院判章弥进来，卿悦知章弥是忠心于皇后的，忙是闭口不提，急急地迎上去道：“如此晚了，章大人又为何过来？”
章弥一拱手，谦卑道：“应皇后娘娘吩咐，——帝姬入夜跌了跤，为防有何不妥特叫臣前来查看….…”
卿悦略惊，不可置信地回头盯了我片刻，我眼中精光一闪，卿悦这才明了，堪堪请章弥帮着查看。章弥虽说是效忠于皇后，心思不算单一，但医术倒是单一的好。只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症状便开了药方吩咐休息。
卿悦笑着将章弥送出，重新入内却见我一脸不屑地将药方搁在一边，疑惑道：“怎么？章大人的药方可是有不妥的地方？”
“并无不妥。”我依旧含笑，眉眼中却完全没有笑意。这下卿悦却不明白了，却也不曾多问，只是念叨着“那是为何。”
我嘴角扯出一抹诡谲的弧度，不屑道，“这是皇后不放心，在确认呢！”捧了面前刚沏好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才半带解释，不无深意道，“况且，——这东西我也不需用。”
见卿悦还是不懂，我不由暗叹一声，暗示道：“父皇为防孤崴脚，曾叫孤习过‘折骨舞’。”卿悦瞬间会意，我含笑又一次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吧，除你我外可有旁人知晓？”
卿悦忙压低声回到：“都已经办妥了，帝姬放心。不曾有第三人知道。”
我放下手中茶盏，点头笑道：“这就是了….…”
剪秋虽然奇怪，但思量片刻还是退了下去，临至帘前，还特意回眸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目光。这倒是搞得我无语得很。
“弘晖……”“弘晖……”
猛地，宝座上的皇后竟开始小声念叨着早夭的大阿哥的名字，我眉头一拧，却也只能暗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一个早夭的大阿哥，硬生生把曾经虽恨但还不想争的宜修搞成了如今道貌岸然却心思深沉的“皇后娘娘”……
皇后的神情越发痴狂，眉目带着浓浓的追忆。我算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适时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猛地回了神，见我正站在近前，又思及自己方才言语，不由面上带了些尴尬：“来了也不通报一声……想来是近日无人到景仁宫来，剪秋到底是忘了规矩的。”猛地眉头一皱，问道，“暴雨初歇，地上还有湿滑，你又为何过来？”
我轻笑，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左手边的西洋钟，想着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索性道：“正是暴雨初歇，事事都翻了个新。朔昌想请母后看一出好戏……母后可还同意？”
“这么晚了看什么劳子戏啊……”皇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似是带有无奈，“还是回去洗洗睡吧……”说完便唤剪秋“送客”。
应与我所想差不了多少，我亦不恼，只是继续道：“若此出戏……是世兰姐姐唱的，母后可还有心一观？”
皇后身子猛地一怔，迟疑半晌才暖然笑道：“华妃又不是戏子，唱什么劳子的戏……”——话虽如此说，但恐怕她心里是一千一万个巴不得看这出“大戏”吧，毕竟华妃也算是压了她这么多年了。——左不过是放不下皇后尊严罢了。
我亦知皇后只是表面不肯罢了，正思量着怎么个劝把皇后给劝出去转转，皇后“正好”幽幽抬了抬眸子，瞳仁内满是精光。我会意一笑，只是道：“前几日翊坤宫前刚种了几株合欢，世兰姐姐堪堪请儿臣前去观赏，母后可愿同去？”
这下，皇后总算是“勉为其难”点了尊头，并吩咐剪秋准备轿辇。我垂下眸子，不知在思量什么，堪堪将要跨出景仁宫宫门，我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右脚脚踝与小腿直接呈了一种诡异的折叠状。饶是一旁有绘春眼疾手快搀扶住，我还是下意识单膝跪地，疼得龇牙咧嘴。
走在前头的皇后听见身后动静，亦转头皱眉道：“怎么了……”见我如此情形，不由眉头一皱，训斥道，“糊涂东西，服侍主子都服侍不好，是想去慎刑司服役么？”
一时间，伺候我左右的皆是一片哀求，绘春亦不得已放开我跪下。没了支撑，我只得腾出双手撑着地，模样煞是狼狈，却还是强撑着尽量避免右腿使力，站起示意自己无事并劝道：“不干他们的事儿，是孤自己不小心罢了……”见皇后神色稍有暖然，试探道，“儿臣如此，倒也不得陪母后一同看一出好戏了……”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色瞬间又是凝固，我抿一抿唇，微微低头掩饰我面上的担忧，继续道：“卿悦那丫头也是的，儿臣叫她先去探探那出好戏是否如传闻那般真……她倒好，自个儿观了戏也不来问儿臣‘死活’了。”
如此，皇后才眉头一舒，堪堪同意我回宫。——只不过，是特派了帷轿，叫绘春一路“护送”我回宫的。
我知她略有三四分疑我，亦不拒绝，只是乐得由“中宫御用”抬轿夫和景仁宫大丫鬟陪着回宫。
我回宫不过小半个时辰，卿悦便匆匆赶回，面上带着春风得意，笑道：“与帝姬所料相差无几，那丽嫔果真被小允子所扮的余氏冤魂吓得痴心疯了！皇后亦是及时赶到……”
“‘小允子所扮余氏冤魂’？小允子不是在碎玉轩吗？”虽说不无欣喜，我却依旧不敢疏忽，一字一顿提醒卿悦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日之事，只是丽嫔自个儿做了亏心事儿积郁疯了，不干旁人的事儿。”
卿悦即刻会意，改口笑道：“是，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丽嫔到也真是可怜。”
我一一拔下发髻上华美的簪子，猛想起一事，抬眸问道：“那些….…都弄好了吧？无人注意到吧……”
卿悦正要回答，便是卿梦引了今日太医院值班的院判章弥进来，卿悦知章弥是忠心于皇后的，忙是闭口不提，急急地迎上去道：“如此晚了，章大人又为何过来？”
章弥一拱手，谦卑道：“应皇后娘娘吩咐，——帝姬入夜跌了跤，为防有何不妥特叫臣前来查看….…”
卿悦略惊，不可置信地回头盯了我片刻，我眼中精光一闪，卿悦这才明了，堪堪请章弥帮着查看。章弥虽说是效忠于皇后，心思不算单一，但医术倒是单一的好。只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症状便开了药方吩咐休息。
卿悦笑着将章弥送出，重新入内却见我一脸不屑地将药方搁在一边，疑惑道：“怎么？章大人的药方可是有不妥的地方？”
“并无不妥。”我依旧含笑，眉眼中却完全没有笑意。这下卿悦却不明白了，却也不曾多问，只是念叨着“那是为何。”
我嘴角扯出一抹诡谲的弧度，不屑道，“这是皇后不放心，在确认呢！”捧了面前刚沏好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才半带解释，不无深意道，“况且，——这东西我也不需用。”
见卿悦还是不懂，我不由暗叹一声，暗示道：“父皇为防孤崴脚，曾叫孤习过‘折骨舞’。”卿悦瞬间会意，我含笑又一次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吧，除你我外可有旁人知晓？”
卿悦忙压低声回到：“都已经办妥了，帝姬放心。不曾有第三人知道。”
我放下手中茶盏，点头笑道：“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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