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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姜羡鱼

    “这可就不太妙了。”夜雨道,“我虽然还算有趣,但是讲笑话这种事情,我可不太擅长。”

    “我也是不会讲笑话的。”雪落道。

    眼看最后的希望就在犀沉身上,雪落和夜雨都眼巴巴的望向了犀沉,可惜,犀沉也只是回以一个苦笑。

    “我也不会讲笑话。”犀沉道,“不过没办法,我也只能试试了。”

    九曲迷宫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的路一片平旷,走上几步,便可以将淮泽的风光尽收眼底。

    那是一片巨大的湖,夜雨此生从没有见过如此大的湖。

    虽然无论怎样,淮泽也不会大过漫无边际的东海,但它却有东海所不具备的几分妖娆风姿。

    淮泽的另一面也是山,从夜雨所站的地方看过去,就像一副笼罩在水墨云雾中的剪影。

    湖边杂花丛生,树木也有不少,五色斑斓的花与青翠的树,构成了极富层次感的色彩。

    有一个渔夫坐在湖边,他坐在一张竹椅上,戴着一顶大大的、将他的脸完全遮住的斗笠,跷着二郎腿,抽着烟袋,在他的身边是一张小几,在他的前面则是一叶小舟,那艘船很小,在偌大的淮泽对比下,几乎小如无物。

    “那应该就是姜羡鱼了。”犀沉道。

    “你想好笑话了吗?”夜雨问道。

    “没有。”犀沉道,“但我可以去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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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羡鱼的小几上,摆着一只茶壶。

    茶壶配着两只杯子,却只有一杯倒着茶。

    夜雨他们走过来时,并未刻意隐藏脚步声,可姜羡鱼明明听到了,也没有回头。

    似乎这杯茶,这口烟,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他回头。

    “姜前辈。”犀沉走上前去,冲他行了一礼。

    姜羡鱼这才用一根手指抬了抬斗笠的边沿,看了犀沉一眼。

    他的脸看起来很冰冷,不仅没有一点表情,看起来也比寻常面无表情的人更加冰冷。

    犀沉感觉自己的笑容都要被冻住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保持着微笑。

    “我们想要搭您的船,渡过大泽。”

    说出这句话时,犀沉自己都尴尬起来了。

    这冷若冰霜的脸,还有比脸更冰冷的气氛,简直让犀沉怀疑,真的有人能在这种条件下讲笑话吗?

    这样的笑话,又怎么可能逗笑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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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羡鱼又看了他一眼,敲了敲自己手边那只空杯子:“喝。”

    犀沉愣了愣,试探的端起茶壶,姜羡鱼并没有阻止。

    杯中的茶颜色很淡,看起来几乎和水一样清淡,这样的茶当然不会好喝。

    不过犀沉完全不介意,毕竟他来这里是为了过河,而不是为了喝茶。

    犀沉一口将杯中的茶全灌了下去,这本来就是个小杯子。

    下一瞬间,他差点将“茶”全部都喷了出来,饶是他努力的控制自己,还是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夜雨和雪落都露出关切的神色,而犀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几乎都要被辣穿了。

    小茶杯中装的竟然不是茶,而是极烈的烧酒。

    姜羡鱼听到犀沉的咳嗽声,又看了犀沉一眼,犀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怕自己笑的比哭还难看。

    姜羡鱼又敲了敲茶杯:“再喝。”

    犀沉简直要哭了,刚刚毫无防备的一口下去,他已经难受的很,更何况空腹和烈酒,本就伤身,他已感觉自己的肚肠在烧灼。

    但犀沉还是又斟了一杯酒,一口咽了下去。

    就这样,在犀沉喝了三杯酒之后,姜羡鱼终于悠悠吐出一口烟,摘下斗笠,正眼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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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过淮泽?”姜羡鱼问道。

    犀沉点了点头:“我和我的朋友,都要过淮泽。”

    “我的规矩,你该知道吧?”姜羡鱼又道。

    犀沉点了点头:“我会讲的笑话不多,但我会努力的。”

    姜羡鱼点了点头,直勾勾的盯着犀沉的脸。

    犀沉本来一直挂着礼貌的微笑,现在却连微笑都慢慢僵硬了。

    他只感觉姜羡鱼冷冰冰的眼神里,带着重于千钧的压力。

    犀沉之前一直以为姜羡鱼是没有功夫的,可是在这样的眼神凝视下,犀沉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了。

    并且他也开始怀疑,面对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人,自己真的能够把他逗笑吗?

    “你知道如果逗不笑我会怎样吗?”姜羡鱼忽又问道。

    “怎样?”犀沉不知。

    “我会把你们送到两个地方。”姜羡鱼道,“回到那迷宫里,或者沉到湖底,两种都可以。”

    犀沉只觉得细密的冷汗已经沁了出来。

    山洞中的尸骨,是否有已经见到了姜羡鱼,却又被拒绝的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早已经想到的蹩脚笑话,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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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夜雨看着犀沉的模样,道,“要不然我来讲一个笑话试试?”

    “不必。”犀沉道,“还是我来吧,我要先讲一个葫芦与葡萄的笑话。”

    “慢着。”姜羡鱼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犀沉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这很重要吗?”

    “同样的笑话,不同的人讲出来是不一样的。”姜羡鱼道,“所以这件事情很重要。”

    “既然是同一个笑话,不同的人讲出来怎么会不一样呢?”犀沉好奇道。

    “打个比方,一个家缠万贯的巨富,跟我说他很有钱,那么我不但不会笑,还会很生气,想尽办法都要把他扔到湖里去。”姜羡鱼道。

    “但如果那人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却告诉我他很有钱,也许我就会笑起来了。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可悲又可笑的事情。”

    犀沉思索了好一会儿,忽的苦笑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我说的本来就很有道理。”姜羡鱼道。

    “那么,你想听的到底是不是一个简单的笑话?”犀沉问道。

    “是的。”姜羡鱼道,“只不过在讲这个笑话之前,我要先知道你的名字。”

    “好吧。”犀沉叹了口气,“我叫犀沉。”

    “犀沉?”姜羡鱼愣了一下,似在回忆着什么,“十五年前,有一个人也叫犀沉。”

    “我就是那个人。”犀沉道。

    姜羡鱼又愣了一下,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肩膀抖动的笑,后面变成了开怀大笑。

    笑得够了,姜羡鱼终于直起腰道:“你既然是犀沉,就上船来吧。毕竟,你能来到这里,本就已经是我见过最大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