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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至暗里的光明

    从昌加带了一些家具的日用品过来,衣服什么的也带了一起,但是肯定是远远不够了。过生日的那天收的礼物全部带过来了,家里也给了一些钱,还在昌加给置办了些商铺做营生,也委派了专人进行负责,以后都属于王一丁自己的收入了,从严格意义上说,就相当于已经分家了,两边以后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人财物事都是相对分开的了。但是家里要有什么事情,爸妈叫一句还是要跑快些才行的。

    莫西关的婚姻特别值得称赞,不管男女,并不太存在父母逼婚的必要。婚姻相对自由,当然有一点还是共通的,就是贴身丫环是主人家的自留地,想睡就睡,不存在愿意不愿意或者犯法不犯法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关系的贴身丫环,以后出嫁的时候,规格也是相当于家主的妹子的规格,日后省亲也得当家主这边是娘家。

    如果有女子出嫁,陪嫁的丫头也是如此,不给名分那就是贴身丫环,给个名分可能是平妻,也可能是妾。一个男人法律上的配偶,可以有一个正妻,两个平妻,称不三妻,后边还可以有四个小妾,这是可以住在主家和平共处的。再有多的那就外边请,那只能叫外室。外室的地位甚至不如丫环,外室生的小孩地位也是低的很,不是万不得已,一般女子也不会做别人的外室。

    不过这些东西对王一丁来说还早的很,按现代人的婚姻观,二十来岁结婚才是正常的,太小了,自己都会觉得有点奇怪好不好?

    至于到了十八九岁,有时候有些好奇也好,青春期骚动也好,有丫环可以解决,不至于做手艺人。

    穷人家的不知道,毕竟王一丁穿越过来就不是穷人家,没有研究的意义。

    现在到了南海,春花秋月喜欢的不得了,她们现在可都是相当于半个主人了,平时王一丁不在的时候,一般的事情她们就可以作主,当然管家也可以说了算的。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王一丁专门还喝酒了,准备找那边的王一丁要空调和发电机,太特么热了,真的不好睡觉。开着窗子睡觉,蚊子轰然进攻,声音堪比飞机!

    关上窗子睡觉估计可能会死人!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看到天边有些蒙蒙亮,迫不及待的起床先洗一个凉水澡先,全身的汗水,把床单都印出一个人形出来!

    洗完了澡,再让两个妹子拿了止痒的药膏,慢慢的将夜间蚊子咬出的疱一个一个的涂上,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干脆全身都涂,一个摞一个的,根本分不开!人都胖了一圈的好不好!

    昨天晚上那边王一丁那个龟儿子不知道在做什么,居然一直不上线!不行,得让他多买空调,管他移动的还是固定的,拿过来再说,不用空调白天不睡没关系,晚上不睡关系就大了。

    一边恨恨的想,一边吃着厨娘刚刚学做的香煎沙椎鱼,差点没让那鱼给腥死!北地的厨娘根本做不了南方的菜!失败。

    不吃了!一边给李伯健安排,今天去县城里再找牙行雇用几个本地水平高一点的厨娘回来,有家属有子女都无所谓,安排!二是请教一下本地人,晚上睡觉空军太多怎么办?

    还有就是一个特别头痛的问题,家里的老鼠和蟑螂成了灾,到处都有,在没有联系上那边的王一丁以前,还需要请教本地的土专家,如何处理。

    现在一定要做好厨房的卫生,别没把这些东西解决好,过两天苍蝇再多起来,那干脆死了算了!

    以前在海边上渡假,全是轻松写意的体验,哪里会想到海边的居住会如此凶险?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农务司衙门走去。屁股大的一个县城,骑马都费劲,一不小心就怕跑过了。

    等到了农务司衙门口,看到一个无精打采的门房正在大门口坐着咕咕的吹水烟,干瘦的完全就是一个人体标本。农务司的号衣穿在身上像是扯了一缏旗子接在身上,风一吹都在晃荡。里边是赤身穿的,肚子上连皱皮都没有,干枯的让人看了觉得这人就会下一秒倒地而死。饿死的那种。

    看到几人出现有门口,拿手往里边指了一指,又继续埋头吹着水烟。王一丁都怀疑这个老兄是不是脖子太细了没力气,拿个水烟筒拄地上,然后拿头靠上边免得脖子会折断?

    走进衙门里,半天才看到一个打着哈欠只穿了犊鼻裤的老兄在晃荡,像恐怖片里的僵尸一样行动迟缓。叫住了打听一下劝农官安在,那人瞥了王一丁一眼:“明天来吧,今天不办公,交接!”

    王一丁好声好气的说:“在下正是今日前来交接的,烦请告知一下?”

    那个僵尸兄才又打量了一下王一丁:“哦,我就是。你们在那处等等我,我先吃了朝食才来。”

    说完就那样晃荡着出了衙门寻朝食去了。

    几个人无可奈何,只好各自寻了条凳坐下安心等待。两个妹子还拿了帕子想给王一丁垫一下屁股,嫌条凳脏。王一丁没同意。

    这都是哪儿呐?还顾的上讲究那些?

    一直等到日上三杆,那个祼装的大爷才慢慢的晃荡回来。给大家拿了蒲扇,一起坐在书房里说话,自有小吏与他们这边的春花秋月还有两个专员交接,他们两个大爷只管最后签字画押。

    两人说话,王一丁才知道这个劝农官是得了病早就想辞官,但是上头一直不同意,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来接任,但是感觉意义已经不大了,估计是活不了几天了。回家等死而已。好在家离三河不远,牛车半天就能到。

    衙门的事务也没多少交接的,两边下人都清点完毕,两人都在交接的手续上签字画押,一式三分。上一任一分,王一丁两分,一分自存,一分留档。

    中午王一丁请这个叫何安国的老前辈吃了一餐饭,还送了一个金饼子作为心意,不然怕主个老兄养老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何安国象征性谢了两句,就将那金饼子牢牢的放进衣衫里贴身压在了腰带里,还不停的用手反复的按,就怕掉地上让人捡了去。那金饼子是二十两的,够这个老兄一辈子做官的收入了,如何不小心?

    王一丁看的眼睛发酸,自己到这里只是政策的原因,从来没想过养家糊口的艰难,也没想过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劝农官,看到这个在任上做了三十八年的老前辈,简直不知道何安国活了一辈子的意义是什么?

    两人相顾无语的一起回了衙门,王一丁要开始了解基本情况,何安国要拿行李走人。对他来说因为不是调任,他便决定连南海也不去了,身体折腾不起了。看着老兄艰难的喘气,胸腔上肋骨一匹一匹的交错着为主人使劲,努力的让主人继续存活着努力,王一丁真想大哭一场,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

    看着何安国形单影只的一人上了牛车带站一个破箱笼,再没有其它的行李,王一丁实在不放心,让手下一个武师骑了一匹大马去送送,那样好平稳些快一些,让何老兄少受一些罪。

    文书才刚刚看了一小会,武师就回来复命。问到何安国家里的情况,那个武师也有些吱吱唔唔,再问,才说回去才看到老妻已经病死床上多日,人都臭了。家里有儿子有女儿,但是都已经成了家,平时嫌弃他们穷,都不怎么管他们。何安国看到老妻病死,也是平静的很,只是委托了武师帮他叫了义庄的人上六帮忙就让他回来了。

    昌加的繁荣发达,根本让人想不到在帝国的三河县里,还会有这样的一个老穷的劝农官!

    王一丁放下手里的书卷,招呼自己人都骑上马,一起去奔丧!

    当一行几十人到了何家的时候,何安国老妻的灵堂倒是已经支起来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吊唁。王一丁这边一下来那么多人,又是送花圈又是送祭仗的,热闹的很,连里长都惊动了。过来一问原来是昌加来的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客气热情的不得了。

    看了何安国家的情况,房子已经塌的不成样子了,家里阴暗潮湿,就与何安国商量,让他在丧礼结束后,干脆去他家住,王一丁给他养老!

    何安国想了半天,答应了,说明天就让老妻入土,天气太热了,尸身都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丧礼只是给老妻一个交代,只要有一个仪式就行。

    王一丁又赶快催人去加建何安国老妻的坟茔,明天要下葬,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干脆再让人通知李伯健,说今天这边有事情,不单单是人回不去,再让家里安排人过来帮忙,同时需要带的东西也一并安排好带过来。

    李伯健做事情很有水平,很快人都来了,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两个老爷操心。当天晚上大家都住的帐篷,还专门安排了郎中给何安国看病,开了药吃了以后,何安国的呼吸就感觉顺畅了很多。第二天隆重的出殡,何安国老妻生前无人问,死后极尽哀荣。何安国的儿子女儿和媳妇女婿什么的都出现了,还厚站脸皮让何安国给贵公子说说好话好他们一些帮助或者拿些钱财。何安国羞的满脸燥红,一言不发。

    等丧事结束,何安国催促王一丁带着他快些走,并且勒令他的那些儿子女儿和家属们,以后大家各走各路,再不往来。一边说着一边潸然泪下,痛哭失声!

    何安国走了,没留下一分钱,只留下老妻的坟茔,与有关昌加贵族公子的传说。

    何安国走了,带着一颗被家人打碎了的心走了。

    何安国走了,带着一颗充满了希望的野望的心,走了。

    从此,何家村的人再也没见过何安国。

    何安国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说:“我是王一丁老爷的幕僚何安国”

    “我是靖国公府何安国”

    “我是威王府何安国”

    “我是何安国”

    从来不再提起,自己是南海三河何安国,当了右拾遗以后,有三河来人一律不见。

    有人问及为何贵为右拾遗,从没看到过右拾遗大人的家眷,所有知情人均回答,早就已经死光了!

    从他离开三河何家村的那一天起,他就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的额头上刻下了大大的王字,在他的心里,从此只为王一丁而活着。

    没有人知道,四十年前的榜眼名字叫何安国。

    没有人知道何安国祖上为帝国军神何进光,因守祖训,何安国才没有当兵。

    也没有人知道,何安国在三河任上三十八年,从未出现一次工作失误。

    从来没有人知道,何安国差一点就默默无闻的死在何家村,死于无家可归,死于无钱可医。

    幸好,天不绝他何安国,让他在生命至暗时刻,碰到了那个给他带来光明的男人,那个男人叫王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