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外家
“桃娘，又去洗衣服啊。”青石路上，一妇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对着路旁一手里端着木盆的女子道。
“对啊，我家那皮猴子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这不，刚换的衣服，又脏了！”安婶子，也就是安跃的母亲，李桃娘满脸笑意的回道。
“你家安跃可是出息了啊，听说，安跃被这刚回堡不久的六娘子给看上了，现在是在替六娘子做事啊？”现在堡里谁不知道，主家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孙女回来，将原本不可一世的三房，挤兑的服服帖帖。
“嗨呀，什么做事不做事的，是六娘心善，瞧出我家家境困难，所以变着方的资助我们家呢。”
“那也得你家安跃自己争气，有那本事啊。”
“他能有什么本事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就傻小子一个，不过好在老实本分，六娘也许就是瞧上了他这一点吧。”提起儿子，李桃娘嘴里虽是谦卑，可眉梢上，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那妇人暗自撇撇嘴，大家都是街坊领居，谁不知道，李桃娘家院子里是有一口井的，至于有井为什么还要来这外面的小溪洗衣服，懂的都懂。
不过知道归知道，众人还是都配合着李桃娘，将她儿子夸了又夸，万一呢，万一他们巴着安跃家，就能沾点什么好处呢？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众人也都只是想想而已，从没想过真能有什么好事，能就这样落在他们的头上，所以等安跃回来召集左邻右舍，告知安然要找人修沟渠，还是给工钱的那种，众人一时都有些不可置信。
“小跃子，你说的是真的？六娘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招工吗？”今年年景不好，大家过的都困难，就连安家一脉，都是缩减了开支的，这些事在堡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们也没想到，这年岁如此困难的时候，安然还会大规模的招工。
“肯定是真的，若没有六娘开口，我家安跃能招的起你们嘛。”安跃还没回答，一旁的李桃花先忍不住开口了。
“哈哈哈，那到是。”其余人一听，也都立马失笑，大家都是左邻右舍的，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啊，这安婶子一家，过的还不如在场众人呢，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这安婶子一家是要起来了啊！
谁也没想到，这安跃竟然能搭上六娘，不过也怪他们自己胆小，当初流民军攻城的时候，一个个都缩在屋子里，谁能想到平时不温不火的安跃能有如此胆量，竟然提刀上了城墙。
安跃被六娘看上的原因，如今也是在堡里广为流传，现在大家嘴上不说，但都在心里暗暗较劲，以后六娘吩咐的事，一定要积极响应，万一像安跃一样，就被六娘看上了呢？
“各位叔伯婶娘，六娘说了招工，肯定就要招工，只是小子在这先给叔伯婶娘道个歉，不要怪小子言语冒犯，在如今这大家日子都困难的时候，六娘还能想着我们，出钱招工，那我们也不能寒了她的心，挖沟渠这事，希望大家不要惜力，万不可抱着多做一日工，就多拿一日钱的想法来敷衍了事。”
“且我听说六娘今日从堡外带了很多奴仆回来，如果有人偷工耍滑，惹怒了六娘，失了这份工是小，寒了六娘的心是大。”他那日虽然没有上城墙，可在下面也听到了六娘跟安章的争执的，在安跃看来，这安家堡可能真的要变天了。
“那不能够的，你就放心吧，小跃子。”
“就是，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们做事你还不放心嘛。”
“若真有那偷奸耍滑之辈，不用你出手，我们自己就收拾了他。”
一听安跃这话，众人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各个情绪激动，就怕安跃不选他们，这个大热天的挖沟渠，辛苦是必然的，可在辛苦，也总好过一家人坐吃山空啊。
确定这些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安跃才开始拿出笔来登记，他不知道六娘准备要多少人来做这个事，所以只能先将这些人的情况都登记下来，等见了六娘后，在决定要哪些人去修沟渠。
这边的安然不知道安跃已经将修沟渠的人已经招好了，回了坞堡后，她就将这些新买的仆人，还有一路跟来的流民，都交给安忠去安排，身强体壮的，全部都留待后面去下苦力，只有少数妇人和小孩被安然留在了老宅。
这其中，就包括了昏迷不醒的戚妍，还有那神情麻木的胡人女子！
照例，回了堡里，安然还是先去见了安岑，如今的安岑虽不太管事，可安然还是喜欢什么事都跟安岑说一声，总觉得跟安岑说道说道，心里会更踏实。安岑就如她身后的大山一般，沉默却极具安全感。
“沟渠要扩大，大到骑马不能跨越的宽度，两壁必须要光滑高深，让人掉下去后，无法从壁垒上爬过来，且链桥也必须要，改为能活动的吊桥，有敌来犯之时，吊桥一拉，敌人就被隔绝在了外面。”
“而这沟渠，不仅要做为战时用态，平时也可用来灌溉堡垒良田，等我空出手来，就画一副详细的图纸，让堡垒之人，根据我画的图纸引流进地中，这样既省力，又省时！”
“你这要修的哪是什么沟渠啊，直接就是一湖泊了吧。”听到这，一旁安静喝茶的安岑终于开口了，又要满足拒敌以外，便民以内的功能，这不就得是个大湖才行嘛。
“哪有这么夸张，只是稍微大上那么一点点，深上那么一点点！”伸出双手，安然给安岑比划了手指盖的大小。
“就跟你那四个胡人侍卫一样？”说起来是只比别人高那么一点壮那么一点，可当人站在面前时，那简直就是小山跟丘陵的区别。
听到这话，安岑身后的安周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如今谁不知道，安家六娘去了趟县城，带回了四个小山般的胡人奴隶，说是要充当护卫。
想那四个胡人奴隶进堡时，还引起了一阵哗然，毕竟，堡内还真很少见如此高大的巨人。
不说堡内了，整个槐里县，怕也只有这四个，也不知道安忠上哪找的，竟然给六娘找了四个如此壮硕的奴隶，回头得好好提点提点了。
“祖父！”被安岑打趣了，安然忍不住跺脚道，“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老夫也跟你说正事呢！”本还面带适容的安岑陡然沉下了脸来，“这四人都是外域人士，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想过将人放在身边，你的安全如何保障？”
这四人发起疯来，那可不是七八个人可以阻止的，更何况还是作为贴身护卫。
“祖父放心，我有分寸！”安然略带心虚的低下头喝了口茶，系统的事，是她最大的底牌，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从没想过告诉此间任何一个人。
定定的看了安然一会，安岑才又恢复适才的神色，:“你心中有数就好。”
安然有些神异之处，他是知道的，当初救下安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女孩对世间事事，一无所知，原以为是因为她出身低微，可观她穿着言行，又不像是穷苦出身。
更让他奇异的是，这女孩明明对周遭世事一无所知，可有的时候，又像是甚为了解，最后他只能猜测，也许，她是从哪个隐世里出来的吧。
“只是安然还有一事，这修建沟渠，花费巨大……”
“哼，这才是你今天来找老夫的目的吧！”安岑一听，立马放下手中茶杯，略带怒容的说。
“才不是嘞，主要还是想祖父了，修建沟渠之事才是顺带的，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所以我也想问问祖父的意见，不然这心里没底的很。”
“就你会灌迷魂汤！”伸手戳了戳安岑的额头，这也不怪他把安然当亲孙女，本就有移情的作用，两人又一起历经万险，外加上安然嘴甜会撒娇，他可不就当是上天看他可怜，又赐予了他一个新的亲人。
“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尽管去找安周支取就是。”
“祖父之前也只是一个州的工曹，原何这么有钱？是不是收人好处啦？”她最近的花销可不小，之前买弓箭的材料，全是找安岑出的钱，且听说这个坞堡常年的维护，也是安岑出大头，安家宗族出小头。
“那才多少钱！”安岑不屑，他之前是司州工曹，管的事也不多，就算是收人好处，能求到他这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能有多少好处。
“女郎的曾外家，是杨州首富！”一旁的安周见安然还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忍着笑在旁给她解释道。
安然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曾外家，指的应该是她的曾祖母，也就是安岑的生身母亲，容华夫人。
“曾祖母家是商户？”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跟安岑一起这么久了，从没听他提过关于曾祖母的一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是自安周之口。
“对啊，商户人家……”随着杯里的白雾缓缓升起，安岑的面容也被遮挡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对啊，我家那皮猴子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这不，刚换的衣服，又脏了！”安婶子，也就是安跃的母亲，李桃娘满脸笑意的回道。
“你家安跃可是出息了啊，听说，安跃被这刚回堡不久的六娘子给看上了，现在是在替六娘子做事啊？”现在堡里谁不知道，主家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孙女回来，将原本不可一世的三房，挤兑的服服帖帖。
“嗨呀，什么做事不做事的，是六娘心善，瞧出我家家境困难，所以变着方的资助我们家呢。”
“那也得你家安跃自己争气，有那本事啊。”
“他能有什么本事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就傻小子一个，不过好在老实本分，六娘也许就是瞧上了他这一点吧。”提起儿子，李桃娘嘴里虽是谦卑，可眉梢上，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那妇人暗自撇撇嘴，大家都是街坊领居，谁不知道，李桃娘家院子里是有一口井的，至于有井为什么还要来这外面的小溪洗衣服，懂的都懂。
不过知道归知道，众人还是都配合着李桃娘，将她儿子夸了又夸，万一呢，万一他们巴着安跃家，就能沾点什么好处呢？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众人也都只是想想而已，从没想过真能有什么好事，能就这样落在他们的头上，所以等安跃回来召集左邻右舍，告知安然要找人修沟渠，还是给工钱的那种，众人一时都有些不可置信。
“小跃子，你说的是真的？六娘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招工吗？”今年年景不好，大家过的都困难，就连安家一脉，都是缩减了开支的，这些事在堡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们也没想到，这年岁如此困难的时候，安然还会大规模的招工。
“肯定是真的，若没有六娘开口，我家安跃能招的起你们嘛。”安跃还没回答，一旁的李桃花先忍不住开口了。
“哈哈哈，那到是。”其余人一听，也都立马失笑，大家都是左邻右舍的，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啊，这安婶子一家，过的还不如在场众人呢，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这安婶子一家是要起来了啊！
谁也没想到，这安跃竟然能搭上六娘，不过也怪他们自己胆小，当初流民军攻城的时候，一个个都缩在屋子里，谁能想到平时不温不火的安跃能有如此胆量，竟然提刀上了城墙。
安跃被六娘看上的原因，如今也是在堡里广为流传，现在大家嘴上不说，但都在心里暗暗较劲，以后六娘吩咐的事，一定要积极响应，万一像安跃一样，就被六娘看上了呢？
“各位叔伯婶娘，六娘说了招工，肯定就要招工，只是小子在这先给叔伯婶娘道个歉，不要怪小子言语冒犯，在如今这大家日子都困难的时候，六娘还能想着我们，出钱招工，那我们也不能寒了她的心，挖沟渠这事，希望大家不要惜力，万不可抱着多做一日工，就多拿一日钱的想法来敷衍了事。”
“且我听说六娘今日从堡外带了很多奴仆回来，如果有人偷工耍滑，惹怒了六娘，失了这份工是小，寒了六娘的心是大。”他那日虽然没有上城墙，可在下面也听到了六娘跟安章的争执的，在安跃看来，这安家堡可能真的要变天了。
“那不能够的，你就放心吧，小跃子。”
“就是，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们做事你还不放心嘛。”
“若真有那偷奸耍滑之辈，不用你出手，我们自己就收拾了他。”
一听安跃这话，众人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各个情绪激动，就怕安跃不选他们，这个大热天的挖沟渠，辛苦是必然的，可在辛苦，也总好过一家人坐吃山空啊。
确定这些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安跃才开始拿出笔来登记，他不知道六娘准备要多少人来做这个事，所以只能先将这些人的情况都登记下来，等见了六娘后，在决定要哪些人去修沟渠。
这边的安然不知道安跃已经将修沟渠的人已经招好了，回了坞堡后，她就将这些新买的仆人，还有一路跟来的流民，都交给安忠去安排，身强体壮的，全部都留待后面去下苦力，只有少数妇人和小孩被安然留在了老宅。
这其中，就包括了昏迷不醒的戚妍，还有那神情麻木的胡人女子！
照例，回了堡里，安然还是先去见了安岑，如今的安岑虽不太管事，可安然还是喜欢什么事都跟安岑说一声，总觉得跟安岑说道说道，心里会更踏实。安岑就如她身后的大山一般，沉默却极具安全感。
“沟渠要扩大，大到骑马不能跨越的宽度，两壁必须要光滑高深，让人掉下去后，无法从壁垒上爬过来，且链桥也必须要，改为能活动的吊桥，有敌来犯之时，吊桥一拉，敌人就被隔绝在了外面。”
“而这沟渠，不仅要做为战时用态，平时也可用来灌溉堡垒良田，等我空出手来，就画一副详细的图纸，让堡垒之人，根据我画的图纸引流进地中，这样既省力，又省时！”
“你这要修的哪是什么沟渠啊，直接就是一湖泊了吧。”听到这，一旁安静喝茶的安岑终于开口了，又要满足拒敌以外，便民以内的功能，这不就得是个大湖才行嘛。
“哪有这么夸张，只是稍微大上那么一点点，深上那么一点点！”伸出双手，安然给安岑比划了手指盖的大小。
“就跟你那四个胡人侍卫一样？”说起来是只比别人高那么一点壮那么一点，可当人站在面前时，那简直就是小山跟丘陵的区别。
听到这话，安岑身后的安周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如今谁不知道，安家六娘去了趟县城，带回了四个小山般的胡人奴隶，说是要充当护卫。
想那四个胡人奴隶进堡时，还引起了一阵哗然，毕竟，堡内还真很少见如此高大的巨人。
不说堡内了，整个槐里县，怕也只有这四个，也不知道安忠上哪找的，竟然给六娘找了四个如此壮硕的奴隶，回头得好好提点提点了。
“祖父！”被安岑打趣了，安然忍不住跺脚道，“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老夫也跟你说正事呢！”本还面带适容的安岑陡然沉下了脸来，“这四人都是外域人士，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想过将人放在身边，你的安全如何保障？”
这四人发起疯来，那可不是七八个人可以阻止的，更何况还是作为贴身护卫。
“祖父放心，我有分寸！”安然略带心虚的低下头喝了口茶，系统的事，是她最大的底牌，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从没想过告诉此间任何一个人。
定定的看了安然一会，安岑才又恢复适才的神色，:“你心中有数就好。”
安然有些神异之处，他是知道的，当初救下安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女孩对世间事事，一无所知，原以为是因为她出身低微，可观她穿着言行，又不像是穷苦出身。
更让他奇异的是，这女孩明明对周遭世事一无所知，可有的时候，又像是甚为了解，最后他只能猜测，也许，她是从哪个隐世里出来的吧。
“只是安然还有一事，这修建沟渠，花费巨大……”
“哼，这才是你今天来找老夫的目的吧！”安岑一听，立马放下手中茶杯，略带怒容的说。
“才不是嘞，主要还是想祖父了，修建沟渠之事才是顺带的，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所以我也想问问祖父的意见，不然这心里没底的很。”
“就你会灌迷魂汤！”伸手戳了戳安岑的额头，这也不怪他把安然当亲孙女，本就有移情的作用，两人又一起历经万险，外加上安然嘴甜会撒娇，他可不就当是上天看他可怜，又赐予了他一个新的亲人。
“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尽管去找安周支取就是。”
“祖父之前也只是一个州的工曹，原何这么有钱？是不是收人好处啦？”她最近的花销可不小，之前买弓箭的材料，全是找安岑出的钱，且听说这个坞堡常年的维护，也是安岑出大头，安家宗族出小头。
“那才多少钱！”安岑不屑，他之前是司州工曹，管的事也不多，就算是收人好处，能求到他这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能有多少好处。
“女郎的曾外家，是杨州首富！”一旁的安周见安然还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忍着笑在旁给她解释道。
安然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曾外家，指的应该是她的曾祖母，也就是安岑的生身母亲，容华夫人。
“曾祖母家是商户？”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跟安岑一起这么久了，从没听他提过关于曾祖母的一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是自安周之口。
“对啊，商户人家……”随着杯里的白雾缓缓升起，安岑的面容也被遮挡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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