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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巾帼救美

    “我想问问你些问题。跟我学了有一阵子了,你练武是为了什么?”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何如?”

    “护身保命。”

    “真意呢?”

    “报心中意气,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儒生不是以笔投仕嘛,何必苦练三九三伏?”

    “那若是见不平呢?儒生可不代表文弱。我学武,自然是想身平不平事。为儒者心怀天下,若是连一二人也救不了,更遑论苍生。”

    “可有时,这一时之勇便惹来一身骚。你不怕吗?”

    “山贼匹夫,可以剑斩之。达官显贵,可以法镇之。皇亲国戚,可以文讨之。若皇帝昏庸,可帝师引之,可法士警之。乾坤清明,自当由上而下。我们儒家做的,便是这般事。品德说服不了的,就让法家拂士出手。法律严苛无情的,便由品德善诱。我们胸余治国之策,也可联合四方志士。上边的事便不必苦恼,而今习武,就是补全这对下恶贼草莽的法子了。”

    “抓住她!”

    刘枕玉此时顾不得半分颜面,拽起青衣裙摆只得拼命往前跑。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花市人流如织,偏偏盯上了自己?

    “小姐,不若由我留下断后,虽然他们带着兵器,我也有信心拖住他们几时。”

    面容清秀的丫鬟此刻神色冷峻,对碧云来说,保护自家小姐没有任何代价可言。

    “碧云...可是这样....”

    “小姐,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刘枕玉心中忧虑。纵然碧云的身手不凡,但好手难敌双拳,若是落到了那些家伙手里,下场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

    “不可,我们三个一块逃。到前面的巷子岔口,咱们绕一绕他们。”

    “小姐!”

    “咱们相伴长大,你在我眼里不单是护卫那么简单。不要总想着我落到他们手里会怎样,有时想想你自己。好了,别说了,留点力气跑。”

    刘枕玉脚力未歇,只多出一只手拉着碧云,生怕这一根筋的家伙来个舍生取义。翠莺倒是听话,小姐说跑,那就跑。小姐说停,拿鞭子抽她也不会动一下。

    三人鱼贯而出,顾不得体面仪容。踩踏翻无数路边簸箕篮板。闹得一片鸡飞狗跳。堂堂公主,此刻只能狼狈的道歉。身后那些大汉倒是敬业,跟着脚力上乘的三人硬是一点没落下半分。双方气喘吁吁不假,一口气倒是铆足了。

    碧云只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眉头更皱:似乎三五人较劲太难,身后的队伍竟一下扩充到十数人。看样子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小姐,不好跑了。”

    刘枕玉看了看碧云神色,心里说不出的忧愁。她碧云可不是翠莺,她说不好跑,就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

    “咱去前面找个地方避一下。”刘枕玉手一指。碧云顺着看去,只一间破旧不堪的库房,看样子里面很久没人住了。

    “小姐...不如求救一下吧。这花市期间行人这么多,总会有几个肯帮我们的。”翠莺开了口,看着忧心忡忡。

    “那几个人可带着兵器,你觉得会有几个人愿意惹一身骚?”

    丫鬟一下子闭了声,自家小姐说的倒也没错。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就算了,这公主之位虽然尊贵,却也伴随诸多杀机。善度人心乃是每个皇子皇女的必修课。

    “莫说了,先避风头。如是他们走远,我们就去报官。”

    “跑哪去了?”

    为首的男人握着钢刀,只站在一条巷子口纳闷:这三个大活人跑到这就没影了?除是躲起来不可,不然便是这三个姑娘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不过想想也没理,有这工夫还跑了这大半程?

    想来也是倒霉,弟兄几个蹲守花市,瞧上这三个姑娘。那些衣着昳丽的大户子女是不敢抢,好不容易挑中这三普通人家,竟还是点练家子。这脚力,比起自己只高不低。不然也不会需要多叫几个兄弟来围堵。

    说来也是无奈之举。洛阳坐落两座王府,治安自然水涨船高。莫说是拉帮结派,就是他们这些流寇散贼也要活的如履薄冰。

    “老大,周围搜摸过了,只能是在这条巷子里了。”周碌眉头一皱,望向巷子尽头一间破房。随后手只一指。

    “老大,你确定?”

    “错不了,你们自己想想,除了往这躲,还能飞哪去?大白天还能撞鬼了不成?”

    “殿下,这里...”

    饶是护卫的碧云也不由得捏着鼻子,库房甚至遑论四壁,只是黄土作墙。房中烟尘弥漫,散乱放着些废旧商车,脏乱无比。

    “没办法,咱们忍一忍吧。”刘枕玉把衣袖一捂,拉起旁边二人一同蹲下。一边的翠莺实在不忍主子受这等罪,摸出了腰间的一个香囊,递给了刘枕玉。

    “殿下,你且暂用着,这还是你赐我的呢。”

    “你们便不难受吗?”刘枕玉看看二人,只是两张俏脸浮起浅笑。便也无可奈何。

    笑话,看主子受罪才是真难受。做丫鬟的都得懂这个理。何况是圣上的心肝身边人?

    早年丧父丧母的碧云最有话语权。那年洛阳大雪,险些和路边野狗一同冻死的碧云就是被三公主捡到了。随行的家臣进退两难:一来公主善心慈悲,违逆极是不美。但能进王府的丫鬟也得多少镀层什么。在前朝是广举佳人选入后宫,余下可分入王府。但如今陛下贤明,思想先进。便也没了这选人的准信儿。索性只好还是顺了三公主的性子。

    “哐。”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下撞开,三五大汉一齐涌入,各个握刀,人人凶恶。

    “老大,说中了。”

    随着门被缓缓合上,三人只觉得心下愈凉。

    碧云四下一扫,只看到一条腐烂的木车轴,箭步上前夺下,横亘胸前。

    入府以来,虽然身份低微如草芥,独三公主却是真真的把自己当自家姐妹看待,赐名碧云。人生几得大恩?又是救命又是知遇。

    “休动我家小姐。”

    碧云心一横,她不敢赌这些亡命之徒要对三公主做什么。但她确信他们首先得踩着她的头走过来。

    “啧,这些家伙脚力怎么这么好?”

    “累了?”

    司言没再接话,只是一手扶着魏月半的肩膀稍作歇息。虽然自己也算是大将军的徒弟,但毕竟操持儒家诸事多年,难免筋骨生疏。比起旁边这位三九三伏不知光阴的武戏宗师,自然稍显狼狈。

    魏月半一笑,将途中捡到的竹棍立于一边,淡淡一扫眼前放风的十几位混混。

    “我说,有把握吗?”

    司言嘴上问着,左手提苗刀的手纹丝未动。她自然不怀疑魏月半的本事,但刀剑无眼。若是真的留下些疤痕创伤,却是毁了这一张俊俏脸儿。得自己搭把手便减几分危险。

    “司言,你知道吗?武戏宗师这名号,不是人家给你了你就可以担着。”青面损将之容的魏月半面露凶光,透过鬼面显得更厉。

    “是要打出来的。”

    一声发喊,十数把刀抽声铮鸣。

    损将并无多言,抄棍于手舞棍收于身后,右掌前伸勾指,极尽轻蔑。

    “杀!”

    一记雀地龙入场,前倾铲倒一人。魏月半舞棍横弹兵刃,再一棍拧腰回身,一招横扫千军打退众人。慢慢站起身,将棍变势拨草寻蛇。

    司言看的精彩,却是忘了自己该帮忙来。蹬步地龙游上前,苗刀抽出,反握横身靠于魏月半身旁。

    “怎么样?”

    “没得说,游刃有余。”

    混混们一圈围住,慢慢举刀并进,竟一时也有三分压迫。

    “司言,看着点我屁股。”

    竹棍抛地轻点,回弹于空中的魏月半手中,后借势重重下劈。一根竹棍,竟被她耍出春秋大刀力劈华山的气势。死死压住一人,侧边两把单手刀早至,魏月半一记朝天蹬踹飞面前人,如蛇游梭穿插于二人之间,再一记漂亮的舞花挂劈走打二人脖颈。顷刻三人倒地不起。

    增将并未闲着,亦有三把解腕刀袭向背后损将。白衣一动,左手压鞘先击一人持器手,再一抽颈生生打翻。右手进步横斩截下两刀。擦刀而出,左手刀鞘笔直插入两刀空档死死卡住。再变阴阳握,阴手刀以刀柄尾猛击二人太阳穴。只是一个照面,十余人几损一半。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这两位戴着鬼面的绝世高手为何莫名其妙来找他们麻烦?便是老大他们在搜那破房。他们追的不过是个贫苦百姓的女儿家。招谁惹谁了?

    “还有胆的,上前来试试。”魏月半提棍如枪,傲然挺立,脚下还踩着被打昏的一人。

    “呃,两位大侠...我们一定有些什么误会...”

    “误会?”司言声音不由得高了三分。但说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未免太尴尬。憋了半天,司言举刀相向:

    “没别的事,就是看你们不爽,来专门揍你们一顿。”

    “...啊?”

    “怎么?你不服气?”司言右腿扎步,胳膊搭在膝盖顶上,悠哉晃着手中的苗刀。

    “服气服气!必须服气!”其余几人哪里见过这等蛮横无理的家伙。但碍于实在打不过,有气也是没处撒。

    “一..二..四..八..不对。”魏月半细细一数,感觉缺了些人。

    “你们还有同党在哪?”司言怒目圆睁,透过增将军的威严鬼面显得愈发可怖。

    “噫!好汉饶命...老大..老大他们在尽头的破房里搜人....”

    “喂!老张头,你就这么把老大供出来了?”

    话音未落,两把单手刀飞出,一左一右精准插在那人脑袋两侧墙上。霎时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多嘴一句。

    “问你了吗?”魏月半扔完刀,提起竹棍走上前面对面的斥问。眼中凶光搭配损将军的狰狞面孔显得极其暴戾。险些将那人吓湿一裤兜。

    “看来那几位姑娘是快遭手了。咱们马上进去。”司言慢慢收刀,头也不回的往尽头破房走去。饶是一时想起来些什么,猛的回头。

    “你们还在这看什么?等你们的老大吗?”

    “大侠!我们虽然常干这偷鸡摸狗之事,独是义气不能断啊!您行行好,放了我们一伙,我们就在门外等着您把我们的老大送出来,好吗?”

    “看我心情。”司言硬冷甩出一句,留下众人心中发慌。魏月半提棍跟进,不忘回头冷眼看看这些偷鸡摸狗之辈是不是真的讲义气。只是倒也有些骨气,虽然被打翻许多,但剩下还能站着的没有一个跑掉。

    “哼,还有几分道义,不是那猪狗不如欺软怕硬的畜生。”

    “教训一下就行,还有重回正道的可能。”

    “人有义,小义可成大义,大义可为大忠,可为大孝,可为大仁大信。若是小义也守不住,那便活该叫人吐唾沫了。”

    “难怪,我听玉聆弦说起你是义气过重,今日开眼了。”

    “有时会酿错。有些无药可救的恶人也是只对同类重义。不过,我还没有看走眼过。”魏月半眼神柔和起来,斜着脑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往事。

    “谁跟你说的这个理?”

    “师父教的。”魏月半轻笑。“我说,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凶狠的面孔啊。”

    “你好意思说我啊。”

    “呃!...”

    发出最后一声闷哼,随着早已断裂的车轴和精疲力尽的躯体倒下,碧云渐感绝望。拼了老命也只是打伤三人,若是有件趁手的铁器定还能再斗良久。

    实在不甘心。眼睁睁看着两人走来架住自己胳膊,随后一个锁架锁死。

    领头走上前来,拔刀指向两人。

    “交出钱财。”

    翠莺虽说只是丫鬟,却不知哪来勇力,死死把刘枕玉护在身后。

    “交了钱,你们会没事的,我保证。”

    “老大,跟他们废话干什么。上手搜一下不就行了。”

    剩余两个人扑上翠莺和刘枕玉,平日静如处子的翠莺此时如疯兔子一般折腾,下意识还下了一口。

    “嗷!”

    似是这一口下的太狠,那人怒从心边起。一挥臂把翠莺打倒在地。踏步上前摸索出一个银袋。

    “早这样多好,非要我们动手。”

    刘枕玉一时气愤,见得四周没件趁手家伙,竟一时脱下一鞋,撸袖踏步上前。两把刀迎面抽出,但三公主脾气上来可顾不得这个。

    “啪!”

    一记响亮的鞋光抽在领头的脸上。一时把在场所有人打蒙。

    “奶奶的,你个小丫头片子找死!”

    领头大手一挥,拦下手下。

    “咱们只是来抢钱的,杀了人,在洛阳城咱可就在官府出名了。钱已经到手了,咱们快走。”

    “不得教训一下?”

    一旁的手下狞笑着:仔细瞧瞧,这姑娘还生的好看的很嘞!

    “...时间快些。”

    “干什么,滚开!”刘枕玉死命挣扎,一只花鞋在手中挥的虎虎生风。奈何两个人上下其手,撕扯得一身衣裳渐烂。

    “哐!”

    更加暴力的一脚直接踹倒木门。众人心下一惊。

    “什么动静?”

    人随音至,一黑一白两人出现在门口,加之脸上那狰狞威风的鬼面。让所有人心头都吊桶打水。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准备作奸。”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走错路了?不要多管闲事!”

    刚刚还想作威的混混马上就后悔了。因为紧随而至的是白衣的一记高踢,直直踢在了下巴上,一脚踢翻,再起不能。

    “不要多话,多嘴的往往第一个挨打不知道吗?”司言并没好气,又看了看面前衣不蔽体的刘枕玉和两个愣住的混混。

    “哟呵,胆儿挺肥啊?”司言慢慢拔刀,身后魏月半一竹棍打翻妄图偷袭的家伙。

    领头刚想说点什么,但已经为时尚晚:黑衣青面的魏月半拧腰出棍,一招回马枪已经将他捅飞出门五米。一时震的五脏六腑似要炸开。领头吐出大口鲜血,艰难抬头,只能听到破房内一声盖过一声的手下的惨叫声。

    收拾完了混混。司言招呼着魏月半照顾一边重伤的碧云。自己上前在刘枕玉边上蹲下。而这边的三公主泪眼婆娑,显然是为差点失身吓得不轻。

    “姑娘。”

    司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麻利脱下身上的白衣披在了刘枕玉身上。饶是心气高傲如公主的刘枕玉,此时也不由得浑身软倒在司言怀中。

    “你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救我们?”

    “路边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这边魏月半看了一眼碧云一身紫,眼中忧心,只怕是遭了不少毒手。不过好在没有刀兵加身,不然此时恐已伤及性命。

    “还能走吗?”魏月半对着一边的翠莺。丫鬟双眼噙泪,微微点头,然后慢慢爬起。

    “知晓这附近可有医馆吗?”魏月半轻轻抱起碧云,看见一旁翠莺捡起银袋,又看了看司言边上那个姑娘。

    刘枕玉站起身,上前看了看魏月半怀中昏死的碧云,眼中溢满心疼。

    “谢谢..你们。不必去医馆,请几位去我家便好。”

    “你要不要也弄个衣服穿一下?”魏月半看向那边的司言:虽然内衬其余部分盖的严实,但两边白嫩的玉肩还是透出了几分女人味。

    “什么嘛,还没到连内衣都穿男人的地步,还有救。”魏月半嘴角勾起,尽管如此,那侠儿白衣还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