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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展开有点意外

    “呜...呃”

    男人艰难睁开眼,腹部钻心的疼痛稍稍减轻了几分。四下观望,两张可怖的鬼面映入眼帘。

    “啊!”男人惊叫着撑起身,刚刚被那青色鬼面之人一棍掀飞五米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两人居高临下的望着,青面手中还抱着被他们打昏的那个姑娘。

    “好汉!好汉饶命!”男人本能的后退,慌乱一扫四周:背后五六个小弟站在自己十几米的地方。没有一人敢上前。另一半则七七八八躺在地上。

    红面的白衣慢慢蹲伏下身,只是那一身白衣穿在了另一边那个青衣姑娘身上。男人此时有些后悔放纵手下犯奸。只是细细一看...这白衣大侠的肩膀怎么这么白嫩呢?

    “你们脚力真好。”司言良久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男人摸不着头脑。

    “有手有脚的,非要抢。本欲以这位小姐做人证报官把你们全部抓起来。念在你们还没到穷凶极恶的地步,可以不计较。以后去做个正经事吧,再让我抓到...”

    司言刷一声抽刀,锋鸣刺耳。

    “明白明白!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司言站起身,招呼其他四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一旁剩余小弟恭敬让开一路。待五人走远,剩下的小弟才一拥而上,搀扶起男人。

    “老大!咱们这回踢到铁板了。之前你们在里面不知道,他俩打人,是三个三个的倒啊!”

    男人抹去嘴角血迹,腹部剧痛一时疼的他呲牙咧嘴。回想起那一棍的恐怖力量,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老大,现在怎么办?”

    “把倒地的兄弟们照顾上,咱们先找个医馆,买点药。然后离开这儿。”

    “离开...洛阳城?花市还有几天呢,咱们就这么走了?”

    “你没听到那白衣服家伙的话?再抓到就把我们给‘咔嚓’了!”

    “那咱们...”男人一挥手打断手下:“大家散伙,各自找个正经活计吧,放心,我到时候给你们安排。”

    两人眯着眼看了又看,确认无误确是那当朝三公主的刘王府。司言神色倒是并无波澜,魏月半两颗眼珠却是几乎要瞪出来。

    “请进吧二位。”刘枕玉作恭敬样引导二人。魏月半一拍脑门,想了想这青衣姑娘的话“请几位去我家便好。”

    再是傻子也听的明白这姑娘到底何人了。魏月半神色激动,单膝蹲伏压手靠于左臂行礼:“草民魏月半,拜见三公主!”

    刘枕玉神色复杂,看了看那高手风范的魏月半,只因为王权在前,马上就变了一番模样。只是比常人骨头还是硬的多。见当朝公主,不拜不呼不跪不叩,也当得是一番傲骨了。

    司言却是平常,这对她根本无所谓。公主也好,太子也罢,便是见了当今圣上,也不过蹲下唱喏作罢。如果说魏月半行此礼尚是有事相求,她这个半步白衣宰相又有何惧?

    “你不行礼吗?”刘枕玉试探着问向这白衣,虽然心中隐有可真心结交朋友的预感,但仍是好奇此人的“胆大妄为”。

    “公主殿下见笑了,我本儒家子弟,自小先拜天地,再拜父母,最后拜夫子。这对膝盖屈下的位置前,没有天子。”

    “大胆!”门口两侧的卫兵持戟交叉刺向司言,死死交叉卡住司言身形。想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一个下马威。

    她纹丝未动,眼神平静如常。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刘枕玉突然抬手,示意卫兵们收起家伙。

    两把铁戟又一下收回,司言看了看两个卫兵眉目生嗔的模样,不由得一笑。

    三公主一样笑的衷心。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么硬骨头的人。但这样的人在帝王心术中都是该斩的。

    入了刘王府,白石英砌就的地面延向三条路,当中一座狮头雕石桥,两侧梨花木搭起小亭,木栈直通内府。桥两侧见得荷池游鱼无数。白墙上盖以江南黛瓦。司言向内眺去,还能看见大小花样拱门无数。看来这位公主偏爱姑苏那一方的园林。

    “请二位稍等。”刘枕玉一伸手,两个随行丫鬟摘下那件墨香气厚重的白衣,另二位拉起帘布,两人视线隔离。接过衣服的丫鬟被留住吩咐。随后恭敬将衣服递给司言。

    约摸一刻钟,帘布才慢慢拉开。此时才变了真正公主的装束:鸾凤和鸣绣纹的服裙加身,金簪并凤冠代替发绳。眉间点上朱砂,赫然有一股凤仪天下的气度。

    “请二位跟我来吧。”刘枕玉回身慢慢走入内府,二人面面相觑。预想中替八方听语平案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却不由得紧张。

    三人入座,刘枕玉吩咐下人摆上茶碗,不一时一壶武夷山红袍端来,沏足两半碗。

    “有茶阵吗?”魏月半暗捅司言,她平日见茶也少,何况是茶的门道了。要是谈酒,她倒是从玉聆弦那获益良多。若是这公主暗戳戳摆个茶阵刁难她们,只怕这事便是黄了。

    司言一样犯了难,莫说茶艺。君子四艺她也是严重偏科。琴棋书画四样她是只占了一个书。宽泛些还有半个李如月和诺寒教过她的象棋。虽然肚里墨水足够,但这品茗一事,自己可是一窍不通。

    眼见两人盯着茶碗一动不动,刘枕玉心头疑惑。这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可是随便两罐便顶得一个县令家产。难道还不满意?还是不识此货,茶道门外汉?亦或者是怀疑自己下了毒?

    “二位...为何不饮?莫不是看不上我这茶?”魏月半硬起头皮,摘下了损将军鬼面,心一横,端茶啜饮上一大口。来公主府作客,再惹了主人,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再难办成了。

    刘枕玉大跌眼镜:未曾想到这威风鬼面之下竟然是个姣好的女人面孔。不由得看向一旁增将:一增一损,一黑一白。难道是什么雌雄大盗?

    司言也不愿推脱,也摘下增将鬼面,如举酒杯端起茶碗,仰脖一饮而尽。可怜大红袍的万千妙处,却是弹琴给两个牛看了。

    “!”刘枕玉看着司言的面庞渐渐入痴,此一张脸却是好生俊俏。虽说有些偏向女孩子,但这一身白衣配上这脸,极像能动手绝不废话的行侠。尤其是这冷白色的双眼,光是看着,刘枕玉就感觉要慢慢掉进其目光之中。

    “啊...这是,一见钟情吗?”刘枕玉喃喃。碍于公主身份,刘枕玉拼命摇了摇头,重整肃容。

    “我想先认识一下两位,既然是我和碧云翠莺的救命恩人,我也想郑重道谢。”话虽如此,刘枕玉的眼睛却总往司言这瞟。

    “草民魏月半,先前已让殿下得闻我的名讳了。”魏月半起身拱手,心中盘算着公主心思:若是哄得这丫头片子开心,师父们便可立碑题字让后世记得了。

    “我名司言。”身为半个武者的司言自然察觉到了公主炽烈的目光,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哪一点得罪了刘枕玉。难道是自己喝茶样子太粗俗,惹得这闺秀不高兴了?

    “咳咳...”刘枕玉手一招,一边随侍的翠莺快步上前。“碧云伤势如何?”“回殿下,府上太医说伤势多为钝伤,有些损及内里,需要调息一些时日。”

    司言留一线目光窥探二人,只察觉到两人耳语几句后,三公主一个眼神伸向自己,意味深长。身在王府,这一个眼神可以表达的东西可就太多了,最常见的可就是杀头之祸。

    但她自然是不怕,自己和魏月半刚刚救了三公主和她心腹丫鬟的命。就算自己礼数不周,也绝不会到杀头的地步。退一万步说,真要对自己动手,凭自己的武艺。在高手如云的王府内大杀特杀虽然不现实,但逃跑肯定是做得到的,何况旁边还有个魏月半。

    一点烁光闪过,那三公主竟是捧出一红布银子,约摸二百两。“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若是二位不嫌弃便收下吧。”

    “这银子...”“这银子我们不收。”司言一语抢断,只教一边魏月半心里吊水桶:寻常她自然也会数落主人家铜臭,但毕竟这是三公主,何况还有事相求,惹了人家不快又该怎么办?

    “这样啊..是我等铜臭了。二位行侠仗义,自然看不上这点银子。”刘枕玉心头一喜:果然侠骨,二百两在前面不改色。虽然在家道殷实的家庭中不算什么,但她自信这二人也应该不是大家子女。可见“富贵不能淫”。

    “不知二位可是婚配么?”公主第二句话直教魏月半眉头拧起,随即忽地灵思一动:这不就默认司言是个男人了嘛!问两人可是婚配,那心思是如何?简直司马昭之心了。马上便火急火燎对一边司言使眼色。

    司言自然也不傻,眼珠转转,随即朗声开口:“我与魏姑娘只是旧识,不是相好。”她这时才一下反应过来,这三公主对自己投来炽烈目光是何居心了。

    那么接下来事情便好办了。

    那三公主此时却扭扭捏捏,只是看上了人家司言也不好意思去说,总不能才把人家请来做客就五花大绑把人捆起来做驸马吧。

    “二位神采丰茂,这位魏月半面容姣美,眉目却刚烈,实有巾帼之色。而这位司言公子,面容俊俏,行姿飒爽。郎才女貌,竟非伴侣,实乃可惜了。”

    嘴上如此之说,刘枕玉心头却是高兴坏了:可惜个鬼!这不是自己拿下这司言的大好机会嘛!

    “噗。”魏月半忍俊不禁,刘枕玉心头升起一丝疑惑。难道这一番拍马屁拍出问题了?

    “多谢公主抬爱,我等江湖草莽,行侠仗义乃是心头本分。能上此王府做客,已是万分荣幸。如是公主愿意给我们一点赏赐...我等想与公主谈谈一些国事,好让我等草民知道,如今这炎汉王朝,我大汉子民过的可好。”

    刘枕玉已是喜上眉梢:不想此人还有心怀天下之志,如此人才,领了去父皇那里提亲,想必也说得过去了。

    “不知二位想谈何国事?”刘枕玉端起茶壶,慢慢倒出半碗红袍。这边司言眉头动动,决心还是先慢慢推进。于是问起将来皇上对朝中官员的构想。刘枕玉倒也痛快。直是吐露了一些大概。

    “父皇的心思,还是照前唐王朝的三省六部旧制。称原高官为三公,不设原三公虚职。世人有称‘省公’。保留三师做宫中私职。六部中吏部与工部仍按旧制;刑部统一了大理寺,天令台与肃政院。为了使法严明,三公不可过问刑部诸事,由此三个机构管理。礼部仍设四司,为祭司,学司,国司,膳司;户部主管各州各界诸事,与先朝也是大同小异;至于兵部,现为设置五大分部,乃东西南北中。五部不称尚书,以将帅而称。如总管东部军务,则称东部主帅。官号赐将与职称可共衔,五部之上总帅称大将军。若大将军隐退,按先前功绩,予以考虑赐‘武安君’虚职。前大将军李天定便是如今的武安君,父皇会赐钱粮地产,保证老将军余生。”

    “圣上思虑开明,此一来朝政机构简明,分工明确,是我炎汉盛世之保障。实是利国利民之举。”司言顺水推舟,夸不夸皇上不要紧,稳住这小丫头片子才是最要紧的。既然谈及国事,推着推着说不定便推中了八方听语。

    “说起来,二位武艺超群,也可去参与行伍之中。如今父皇早已放开军伍男女之别,女性从军与男性一视同仁。加之国家外患尚存,且去建功立业,岂不是美事?”

    “我们本欲如此,奈何圣上远虑近失,我等江湖势力为国捐躯,竟无一碑可立,实在凄凉,使人寒心。”

    刘枕玉眉头一瞬凝重,司言这明显的话里有话让她来了兴趣。因为建国尚且不久,确实少有听闻父皇对于江湖义士的重视。

    司言猛地起身,一挥白衣,抱拳礼向那楠木椅子上的刘枕玉,神情竟有几分悲愤。

    “不知圣上可闻,八方听语九大戏师身死报国,上马杀敌护佑全城百姓之事?”

    “我确实未曾听父皇提起。”刘枕玉心头一震,八方听语她有所耳闻。那曾是传承百年的好戏院,听说那儿都是长安钟鼓楼都难请的人物。在九州之战里现存的戏师一下失踪,起先朝廷并未挂心,只当是逃亡而去。没想到竟是取义成仁。

    “如是圣上不知,今日说与三公主,恳请殿下心头记得,来日可要为我们讨要公道。”司言猛的贴近,冷白色眼睛死死盯住刘枕玉,目光认真无比。

    “啊啊啊!”座上少女俏脸一红,但又近乎贪婪的端详起司言的脸:如此俊秀的侠儿,如果自己没有这公主之制,和他做对侠侣倒也不错。

    “殿下这脸怎的这么红?莫不是受寒发烧了?”司言故作天真,伸手温柔抚摸上刘枕玉的脸。一旁的翠莺看的目瞪口呆。但看到自家小姐那少有娇羞可爱的模样,又不忍上前打断。

    “没事没事!这...这大红袍养人,气色滋补的很!”“真是无事么?”司言目光难掩狡黠:这小丫头片子着实可爱,上手没忍住捏了捏这张俏脸。

    “放..放肆!”心理防线几近崩溃的少女轻轻推开白衣,故作怒颜:“大胆!敢随意与孤有肌肤之亲?”三公主整顿衣裙,只是一张脸几近火烧过的猴屁股,实在是没有威严可言。

    “噗呲。”魏月半倒是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拼命压住笑声。如若不是怕敲坏桌子,魏月半早就绷不住了。她实在是想不到美人计还能对美人用————如果司言在三公主眼里是个美人的话。

    当时听来只当她是开玩笑,没想到司言玩真的。

    司言这一会却听话:装出一副失望模样唉声叹气后退。“是草民疏忽了,只是见得殿下容貌昳丽,我一时迷了心智,请殿下治罪,我真是该死。”

    “咳咳,念在尔等与孤有救命之恩,不予责罚。”嘴上如此,高傲作态的三公主眼底余光仍在司言脸上扫了扫:没想到他还挺大胆的嘛。

    “此事我心中已有定数,待来日我会向父皇禀告此事。二位宽心。”闻听此言,魏大戏师心头的石头才落了地。至少眼前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三公主一言自然算数,只要她别贵人多忘事。

    “谢过殿下。”司言拱手唱了个大喏,一旁的翠莺是又气又笑。这是哪门子儒家子弟?蒙受皇恩一个喏就表示完了?要不是看着自家小姐实在喜欢,她翠莺早就想让门口的卫兵送客了。到时候这两人可莫怪她的这一道逐客令下的不近情理!

    “说起来,二位与八方听语又是何关系呢?我听闻八方听语本是天下闻名的戏院,但看二位也不像梨园子弟。莫不是有什么旧友曾在其列么?”

    司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这对她来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习惯性回头看了看魏月半的脸色。

    只是她扁了扁嘴,一声长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