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镇七十六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多禁军竟然不能轻易占领再来镇。当时禁军曾经私下调查过再来镇的情况，再来镇哨所的一个锦衣卫探子亲口说过的。再来镇有正式居民一百多人，常驻人口一千五百多人，临时在再来镇驻足的商队人员三百多人。加起来不到两千人，而且都是老人和女人。一千七百多的军人，对付不到两千的老百姓，而且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简直是不对等。所以禁军的指挥官在行动之前，对自己的上级是打了包票的。

    再来镇第一天的战斗没有停止过，双方都杀红了眼。所谓的强盗死战不退，再来镇的人也寸步不让。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许多地方是相互争夺，抢到了又被地方再一次夺回去，尸体堆满了一地。虽然再来镇的地盘正在越来越小，但是再来镇的人反抗十分激烈。

    大概是大家打累了，也有可能禁军的士气真的被打击到了。禁军一方主动后退，暂时停战休整。再来镇的人也在原地就地休整，一些老人和半大孩子给他们送来吃的喝的和止血药品。一些实在不能战斗的人，被他们抬着下了战场。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有的人甚至于一下战场就彻底断气了。一些老人拿出家里的新衣服，给这些为了再来镇牺牲的人换上衣服。平时相互看不起的人，现在因为战事成为了亲人和家人。大家不但忘记了隔阂，而且真心把对方当作自己人。

    许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被当地的老人认作为亲人。老人们保证孩子的未来，就算找不到家人或者是他们的家人不要他们的话，再来镇的老人也会收养他们。再来镇只要还存在一天，他们永远是再来镇的人。一些再来镇的本地人还认养或者是收留了许多因为战斗伤残的人。他们说这些孩子是为了再来镇残疾的，再来镇有义务照顾他们的未来。

    不管是禁军累了，还是黑夜不利于他们战斗，他们暂时的退却，标志着他们第一轮的攻击失败了。阿飞和杭菊来不及庆祝，第一时间加入了应付下一轮的准备工作。他们几乎来不及清理自己，或者是为自己处理伤口。包括阿飞和大丫头在内的所有人，只要在一线待过的人，没有一个人身上没有伤的。杭菊更是因为本身是伤员，所以损伤更为严重。要不是一边风四娘时时刻刻盯着杭菊的话，杭菊就算不被敌人杀死，也会自己累死的。

    不光阿飞他们，就连再来镇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强盗不会就此罢手。双方已经不再有和谈或者是讲条件的机会。再来镇的人痛恨强盗的同时，强盗也因为死了这么多任不会放过再来镇的人。再来镇的人没有了其他的活路，不能彻底抵抗得住强盗的攻击，坚持到官军赶来，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大家抵抗住了强盗的第一轮进攻，但是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艰苦的。不但没有了退路，而且强盗会更加疯狂地攻击再来镇。再来镇的人损伤也很大，第一天就死了五六百人，，这是再来镇总人口的四分之一。这些人不但是最有战斗能力的人，而且是最不怕死的人。剩下的人战斗力远远不如第一线的战斗人员，而且都是老人和孩子。现在调整人员安排，一些半老头和半大孩子也不得不被迫安排去了前线。只留下一些小脚老太婆做饭送饭。许多人是带伤坚持一线守卫，甚至于一些伤残人士也依然留在了一线。

    再来镇的瞎子老郭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利用尸体阻碍强盗的进攻。这个主意不但毒辣而且不人道，但是这个办法可以让活着的再来镇的人少一些伤亡。老郭让苦水酒楼的人拿出一些烈酒，在一些已经死了人身上布置陷阱。强盗无论是走过或者是搬动这些尸体，就会被连累到。不是烧起来，就是发生爆炸，可以大大增加强盗的伤亡。只不过强盗的尸体太少，一些陷阱需要布置在自己人尸体上。

    虽然大家不想损害自己人的尸体，但是为了有效的消灭敌人，大家都决定这么做。烈酒加上火药，做了一些威力并不大的土雷。借着强盗回去休整的机会，大家把这些土雷绑在了尸体上。等下一次强盗进攻的时候，就会给强盗造成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一个再来镇的人在绑土雷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块木牌。当时由于他不认识字，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当他拿着这块木牌回来汇报的时候，几个知情人都傻眼了。原来对面和他们对抗了这么久的人不但不是强盗，而且是有官军精锐支撑的禁军。人可以造假，但是禁军的腰牌不会是假的。这个尸体上有禁军腰牌，就代表这个人是正儿八经的禁军士兵。

    为了不让大家发生情绪上的变化，所有知情人决定暂时封锁消息。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纷纷对朝廷和小皇帝感到失望和愤慨。他们走私并没有逃税，每年上交的税收是一般正常生意的好几倍甚至于是十几倍。他们一直认为朝廷和小皇帝应该褒奖他们，他们不但加速了国内繁荣，而且把国内卖不出去的东西高价卖给了外国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小皇帝和朝廷竟然要杀光大家，甚至于毁了再来镇。大家对朝廷和小皇帝很失望，甚至于有了去其他国家生活的打算。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大家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度过外面军队对他们绞杀的危机。

    阿飞房东老潘刚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之一，当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没有了，他知道官军来不了了。就算官军来了，他们也只会帮助外面的禁军一起对付再来镇的人的。老潘决定了，他要把心里一个秘密说出来。

    老潘把几个再来镇的主事叫到了一起，有苦水酒楼老板老许、妓院老鸨周妈、铁匠老铁、大利商队风四娘、阿飞和临时指挥官杭菊等人。本来瞎子老郭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可是这些日子老郭表现出来才情，让大家看出他是一个人才。大家商量事情的时候，也会把顺带老郭叫上。这一次的集合，老潘也把老郭叫来了。大家虽然不知道老潘要说什么，但是大家都愿意听一听老潘的建议。

    老潘等大家到齐之后，并没有马上进入话题，而是主动交代自己的过去。老潘也是从内地搬来再来镇的人，只不过老潘在内地的时候干的事情并不好听。什么大圣门传人了、神仙手了，其实就是一个小偷小摸的贼而已。老潘不但手艺一般，而且胆子比较小，所以一直并不出名。后来他帮助一伙人做了一票大生意，虽然分到了一些钱，但是也为自己埋下了祸端。这笔生意的失主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导致他们几乎在内地不能生存。老潘为了活命，不但和他的同伙散伙了，而且一个人搬到再来镇这个地方。

    老潘不但在再来镇有大家都知道的房子，而且还有别人不知道的产业。作为一个曾经的贼，他总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再来镇开始繁荣之后，老潘有了一些钱，就暗中买下了再来镇村尾的一块空地。不但建起了车马店附近的临时大通铺，而且做起了大家都不知道的大通铺生意。大家这才知道这个生意欣荣的大通铺生意的老板原来是老潘。大通铺专门做苦哈哈的穷苦人的生意，不但价格便宜而且随到随走，每天人来人往，生意在再来镇本地也算一号。谁都不知道老板是谁，却没想到是这个老潘。

    老潘告诉大家的目的，不是为了彰显他有钱，而是因为有其他的原因。老潘告诉大家，当初建立大通铺的时候，老潘不光光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担心这里人多了，有人认出他，或者是官府的人找到他。他就可以混在这些穷人堆里面躲一躲，避开有人对他的跟踪和监视。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老潘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大通铺下面竟然有一条地道，地道是一条干旱的河道修改过来的。地道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直接通往再来镇郊外的一个荒地。如今这个荒地已经变成了乱葬岗，是大家谁也不愿意去的地方。

    老潘告诉大家的意思是，这条地道可以让一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再来镇。老潘告诉大家，他年纪大了，而且这些天身心疲惫，他不想离开再来镇了。这条地道留给再来镇的孩子们使用，让一些孩子通过地道逃离出去。也可以给再来镇的人留下一些血脉和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