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镇八十六

    张居正给儿子阿飞选择的道路，从理性分析是对的，但是张居正没有估算到阿飞的善良。张居正以为阿飞总会学会长大，学会大人物应该有的无情。但是张居正忘记了阿飞生活的环境，还有阿飞的逆反心理。越是张居正这个父亲想要阿飞学习的东西，阿飞越是不愿意去学习。阿飞喜欢过一些有情有义的生活，不愿意一辈子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阿飞为了张家，为了完成张居正这个父亲的遗愿，真的会去锦衣卫。但是在锦衣卫的阿飞不会开心，甚至于不会好过，大丫头作为姐姐不愿意看见阿飞这个弟弟不开心。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大丫头发现阿飞不但是一个好弟弟，更是一个愿意为家人付出的好家人。想了成全大丫头和杭菊，阿飞自愿留在相对危险的再来镇。阿飞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姐姐和姐夫，把比较危险的留给了自己。大丫头好久没有感受到了这种不顾自身安危的亲情。就算张居正这个亲生父亲，在利益和大局面前，张居正也会选择放弃或者是抛弃她这个女儿。只有阿飞这个亲弟弟，可以为了大丫头这个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姐姐，心甘情愿做出牺牲。大丫头一直想要这么一个弟弟，所以大丫头十分珍惜阿飞。

    大丫头用亲人的角度看待问题，大丫头觉得阿飞没有必须为了张家，为了所谓的张居正的遗愿，进入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锦衣卫。锦衣卫是黑暗的，小皇帝是心狠的，朝廷是没有救的。大丫头不想让弟弟阿飞不开心，也不愿意看着阿飞为这个大明陪葬。所以大丫头忍了好久，依然决定开口劝说阿飞。

    阿飞并没有马上同意或者是反对，因为阿飞没有想好，也一直不愿意听别人的忠告。阿飞觉得自己没有到最后不得不做决定的时候，当初阿飞决定走商路是为了帮助大丫头姐姐分担压力。如今不需要了，阿飞可以有机会不用选了，阿飞不想为将来过多伤脑筋。阿飞不会拒绝姐姐大丫头的好意，但是也不会马上作出决定。他担心自己的决定自己会后悔，他也担心姐姐大丫头会担忧。不如让姐姐大丫头带着疑惑和问号离开，也给姐姐大丫头一些幻想和猜想。

    相比大丫头的犹豫和不舍，杭菊倒是比较直爽和利落。杭菊其实心里也十分感激阿飞这个小舅子。阿飞不但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杭菊，也让杭菊收获了爱情。杭菊对大丫头的感情杭菊已经承认和保证，但是大丫头依然有她的担心和顾虑。只要大利商队存在一天，大丫头就要以风四娘的身份继续干下去。虽然杭菊已经答应一杯跟随大丫头，大丫头也好像不愿意真的和杭菊在一起。无论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为了将来做生意方便，风四娘都不愿意公开什么。杭菊真的想要和大丫头在一起的话，起码还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耐心。

    如今因为再来镇的事情，不允许大丫头再做其他选择。杭菊和大丫头带队，带上再来镇的孩子们去西域招生路活路。不但不得不和杭菊绑在一起，而且杭菊有了名正言顺照顾大丫头的理由和机会。这让杭菊很兴奋，作为一个不能公开的人，他几乎没有了牵挂。现在能带着爱人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这是对于杭菊来说最好的安排。杭菊第一要感谢的认识大丫头，大丫头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第二个要感谢的人就是阿飞这个小舅子。

    虽然杭菊自己也不知道未来，也不知道他们将来要在哪个地方生活下去，不过杭菊希望将来阿飞能够来看望杭菊和大丫头。阿飞作为大丫头唯一一个有自由的亲人，杭菊真心实意邀请阿飞将来来家里作客。再说了杭菊和阿飞两家人不但是亲戚更是世交，两家人从谭纶和张居正开始，就是关系不一般的好友。杭菊更是把阿飞当作自己最好最亲近的朋友，就算没有大丫头这层关系，杭菊也觉得和阿飞很投缘。

    阿飞对待杭菊的邀请，回答和对姐姐大丫头的一样。阿飞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要给他们留下希望和猜想。有时候希望和猜想可以支撑一些人活下去，成为这些人的动力。阿飞希望姐姐大丫头和杭菊都可以活下去，更加希望他们可以活得好好的。

    就在再来镇被包围后的第四天一早，禁军第两轮攻击刚刚结束。大家都以为再来镇需要休息的时候，阿飞亲自带着一些亲信护送杭菊、风四娘他们来到了大通铺附近。为了不引起太多的人注意，大家分组赶往大通铺集合。阿飞带着杭菊、风四娘和几个孩子，隐秘地来到大通铺。

    在大家的劝说和鼓励下，老潘和老婆终于答应和大家一起离开再来镇。不过老潘两夫妻不是和孩子们一起走商路，而是试着通过再来镇的东面，去向官府求救。老郭分析了局势，小皇帝和禁军不敢公开行踪，所以这一次再来镇遇上强盗的事情外人不知道。只要有人去官府报案，只要地方官府派人来调查，再来镇的事情就会暴露。

    一旦知道的人多了，无论是朝廷还是小皇帝，都不好意思继续杀人灭口。所以老郭建议大家，找人冲出去报案。老潘夫妻不但是再来镇的居民，更是知道地道的人。由老潘夫妻出面，去官府报案，把官府的人吸引到再来镇。

    当然老潘夫妻也是给杭菊他们作掩护，一旦有人发现他们，他们可以掩护孩子们。禁军的人会被他们夫妻吸引，误以为他们目的是为了报案，把力量布置在再来镇的东面。杭菊可以带着孩子们从再来镇的北面偷偷出去，避免和禁军正面发生冲突。

    为了真的能够报案，为了可以吸引禁军，老潘夫妻每个人都准备了好多的状纸。内容都一样的，再来镇遭遇了强盗围攻。请求朝廷和地方官府紧急救援再来镇。上面不但有再来镇几个重要人员的签字，还有一些商队的盖章。这种救援信不但不能作假，而且可以让人相信。老潘准备了好多张救援信，两夫妻每个人都有。甚至于准备在路上，一路散发出去，把禁军吸引到他们身上。

    为了迷惑禁军，也为了让大家安全点，老潘故意没有提及强盗的真实身份。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地方官府，一旦得知强盗是禁军的话，谁也不敢再插手再来镇的事情。为了再来镇，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老潘需要想办法带着人救援再来镇。

    在老潘的带领下，杭菊和风四娘带着选定的五十个孩子和六个大人，一起进入了大通铺的地道。人数和人员是大家集体决定的，孩子都是八到十二岁之间的大孩子。年纪小了不好照顾和管理，年纪大了又不容易教育和栽培。这些孩子都是牺牲在再来镇的女人的孩子，只有两个孩子是再来镇老居民的孩子。不是再来镇居民家没有合适的孩子，而是大家把机会让给了为再来镇牺牲的女人们。

    加上杭菊和风四娘，一共八个大人，不但人手紧张，而且有点管不过来。不过人数不能再多了，再来镇也需要有人防御再来镇。八个人之中六个人曾经走过商路，他们都是习惯沙漠生活的人。剩下的两个大人，一个是周妈介绍的能够女孩子，一个是大利商队曾经的账房先生。

    风四娘也就是大丫头最后只答应给周妈一个名额，这也是大丫头硬挤出来的。周妈把两个女孩子都叫过来，周好姐妹的女儿主动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其他一个女孩子。这个清倌不但把机会让给了年纪更加小的女孩子，而且她换上了男装，去再来镇一线抵御禁军的攻击。半天前周妈的女儿已经牺牲在一线，清倌需要代替她，继续坚守和抵御下去。

    大利商队的账房先生其实年纪不大，是一个半大小子。他的父亲是风四娘亲手培养起来的亲信，两年前在一次商路上，为风四娘牺牲了。从此风四娘也就是大丫头把这个孩子留在商队，名义上是账房先生，其实是就近照顾他。大丫头决定带着他离开再来镇，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信的后代，更是因为一份愧疚。他的母亲是大丫头的贴身丫鬟，为了试探和笼络孩子的父亲，丫鬟嫁给了这个人。孩子出生的时候，丫鬟难产了，大丫头从此失去了亲如姐妹的丫鬟。为了两个曾经帮过自己的人，大丫头想要不关心这个孩子也很难。

    八个大人不但要照顾好五十个孩子，更加需要亲自背负物资和食物。为了不引起注意，为了不让禁军发现，大家都选择步行，一个牲口也不带。孩子们能够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负重背负物资的工作就交给这几个大人了。就连娇弱的女孩子也需要背上比自己轻不了多少的物资，里面不是路上的生活必需品，就是将来到西域之后的活命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