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班马鸣（3）
可惜三天之后，帝都赶来支援北境的军队就要班师回润城了。吴凌云将军不会留下来参加婚礼，他要亲自把北境的情况向梁帝汇报一番，尤其是戚九命曾写信告知他边境有异，却没能送到他手中一事，这其中的古怪，陛下总该知道。事关边境安危，大意不得。
汪泰平和祝昂都立下不小的军功。此番回去，也是要领赏的。
大捷之后，祝昂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好，他对汪泰平说：“义父，原来我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粗略数了数，这一回我杀敌至少有一百呢！这可比做生意赚一百两银子过瘾多了！”
有这么算的吗？汪泰平失笑。不过祝昂说得不错，亲自手刃敌军的感觉，的确是极致畅快。他知道自己真的是再也没有心魔了，不会惧怕上战场，不会惧怕杀敌时热血溅了一身的感觉。
茹筠的故事，他还不曾和祝昂说过。整理行囊的时候，汪泰平问他：“阿昂，回润城的途中，可愿与义父走一趟琼县？”
“义父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汪泰平楞了一愣，最后还是直接说出口：“义父想要去拜祭一个人。”
祝昂看了看汪泰平的神色，虽然他素来是严肃的，可这样低落肃穆的表情，真的并不多见。他忍住了想要问一问拜祭的究竟是谁，只是点点头：“好，义父去那里，阿昂都愿意陪着。那明日我们去向将军告假吧。”
戚九命把姬无忌交给了岳明，让他们跟着班师的队伍走，到了琅琊山，再由岳明亲自送上琅琊阁，同时再代他向老阁主表示谢意。谢礼都准备好了，他猜想，老阁主看到之后，定是相当欢喜的。
北境这里的好消息，传到润城的暂时只有援军和长林军大败大渝和游牧联军，大渝国主要求休战，戚九命正和他们谈判，最终要签订的协议，大渝定会派使者赶往帝都。
然而捷报对于温若瑜和安筱蕤来说，似乎振奋不起什么精神。
猜测旁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动机想要去害一个人，原来竟是那么难的事。他们写了一张又一张纸，互相提醒和推演，总是到了一半自己也觉得无法圆下去，根本就说不通。这样漫无目的地瞎猜，哪怕最后找出几个还说得过去的可能，然后再从头去查，实在太过费时费力，而且可能完全就是找错了方向。
这办法终究还是不行！
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了，相对无言，面色都难看得紧。
“安儿，这样还是不行，光靠猜测，方向太散了。我们必须把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重新捋一遍，看看究竟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而那里或许是一个缺口和方向。”
可是，当年他们都太小了。温若瑜似乎也记不起太多相关的事，而安筱蕤根本都不曾住在润城城郊，父母回来之后也几乎没有提过住在老师家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对不起啊，若瑜。明明是我要查父母之死的真相，我却什么线索都不能给你，还要你在这里想破了脑袋。其实我是不是错了，陛下已经答应还我爹爹清白，我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可能根本查不出来的真相呢？”
安筱蕤这番有气无力的道歉，却仿佛是一团迷雾中最亮的一道光，瞬时在温若瑜脑中闪了一下，他努力地想要抓住方才究竟是哪一句话，哪几个词，让他仿佛灵光乍现。
“安儿，你刚刚说什么？”
安筱蕤有些被吓到了，她愣愣地几乎是重复了一遍：“我说对不起你，陛下已经答应还我爹爹清白，我却一定要查个真相，却还帮不了你……”
“对！对！就是这句！我真蠢，怎么会一开始就在那里的方向，却偏偏放掉，走了一条最难的路。”温若瑜脸上竟出现了笑容。
自己是不是把他给逼疯了？
冷静下来的温若瑜，看见安筱蕤一脸惊诧莫名，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温言向她解释道：“安儿，你给了我很好的提醒，是我想岔了方向。事情还是要从头开始捋一遍。”
从头？那就是从她进入温家，想要求得《寒江笛声梅映雪》，向梁帝要求为父亲还一个清白？
“对，正是从你问陛下讨一个清白开始。你是相信你父亲的人品的，觉得他绝不会贪腐，可又苦无证据。我们之前猜测，那是因为有人希望你父亲，你母亲所说的话，再无诚信可言，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毁了他们的清白。”
安筱蕤点点头：“此处没有什么问题啊，甚至是我爹爹和娘亲可能就是因为目睹了有人放火，才会被牵扯进这个局。而他们看到的，或许就是谁杀人灭口的场景。”
“那么问题就有趣了。这般迂回地害两批人，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要知道，造出安宏图贪腐的一整条证据，并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既然他们能在润城放火烧屋，为何不跑到金陵也用同样的方式呢？”
“你不是说，觉得或许他们不愿太招摇地一下杀很多人？”
“这是其一。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江湖上杀人灭口的法子多得很，放火是并不常用的方式。而且，如果他们不愿招摇，为何一开始要用早已很招摇的方法来灭口呢？有一个原因，虽然我不能确定，但会不会是因为，去灭口的那个，或是那些人，除了放火，并没有太多杀人的手段？我问你，如果眼下要你去杀一个人，以你现在的身手和能力，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
安筱蕤皱着眉头想一想：“大概会下毒，放火也行，不过我应该最终会选花钱买凶。”
“这就对了。首先我们排除买凶的可能。不然，绝不会留下这么大的后遗症，非要放火烧了这么大一片地方，还要到金陵城去处理后面的麻烦。武功很高的话，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来去无影踪，更是不屑用火的。”
“照你这么说，倒像是我这种没什么本事却一下子被激怒的人，抡起什么砸破了谁的脑袋，或是抓根绳子勒死了人，吓得一时不知如何毁尸灭迹，只能放火。”安筱蕤自嘲地笑了两下，却突然从温若瑜半分戏谑也没有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
莫非真的是如此？
汪泰平和祝昂都立下不小的军功。此番回去，也是要领赏的。
大捷之后，祝昂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好，他对汪泰平说：“义父，原来我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粗略数了数，这一回我杀敌至少有一百呢！这可比做生意赚一百两银子过瘾多了！”
有这么算的吗？汪泰平失笑。不过祝昂说得不错，亲自手刃敌军的感觉，的确是极致畅快。他知道自己真的是再也没有心魔了，不会惧怕上战场，不会惧怕杀敌时热血溅了一身的感觉。
茹筠的故事，他还不曾和祝昂说过。整理行囊的时候，汪泰平问他：“阿昂，回润城的途中，可愿与义父走一趟琼县？”
“义父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汪泰平楞了一愣，最后还是直接说出口：“义父想要去拜祭一个人。”
祝昂看了看汪泰平的神色，虽然他素来是严肃的，可这样低落肃穆的表情，真的并不多见。他忍住了想要问一问拜祭的究竟是谁，只是点点头：“好，义父去那里，阿昂都愿意陪着。那明日我们去向将军告假吧。”
戚九命把姬无忌交给了岳明，让他们跟着班师的队伍走，到了琅琊山，再由岳明亲自送上琅琊阁，同时再代他向老阁主表示谢意。谢礼都准备好了，他猜想，老阁主看到之后，定是相当欢喜的。
北境这里的好消息，传到润城的暂时只有援军和长林军大败大渝和游牧联军，大渝国主要求休战，戚九命正和他们谈判，最终要签订的协议，大渝定会派使者赶往帝都。
然而捷报对于温若瑜和安筱蕤来说，似乎振奋不起什么精神。
猜测旁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动机想要去害一个人，原来竟是那么难的事。他们写了一张又一张纸，互相提醒和推演，总是到了一半自己也觉得无法圆下去，根本就说不通。这样漫无目的地瞎猜，哪怕最后找出几个还说得过去的可能，然后再从头去查，实在太过费时费力，而且可能完全就是找错了方向。
这办法终究还是不行！
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了，相对无言，面色都难看得紧。
“安儿，这样还是不行，光靠猜测，方向太散了。我们必须把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重新捋一遍，看看究竟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而那里或许是一个缺口和方向。”
可是，当年他们都太小了。温若瑜似乎也记不起太多相关的事，而安筱蕤根本都不曾住在润城城郊，父母回来之后也几乎没有提过住在老师家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对不起啊，若瑜。明明是我要查父母之死的真相，我却什么线索都不能给你，还要你在这里想破了脑袋。其实我是不是错了，陛下已经答应还我爹爹清白，我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可能根本查不出来的真相呢？”
安筱蕤这番有气无力的道歉，却仿佛是一团迷雾中最亮的一道光，瞬时在温若瑜脑中闪了一下，他努力地想要抓住方才究竟是哪一句话，哪几个词，让他仿佛灵光乍现。
“安儿，你刚刚说什么？”
安筱蕤有些被吓到了，她愣愣地几乎是重复了一遍：“我说对不起你，陛下已经答应还我爹爹清白，我却一定要查个真相，却还帮不了你……”
“对！对！就是这句！我真蠢，怎么会一开始就在那里的方向，却偏偏放掉，走了一条最难的路。”温若瑜脸上竟出现了笑容。
自己是不是把他给逼疯了？
冷静下来的温若瑜，看见安筱蕤一脸惊诧莫名，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温言向她解释道：“安儿，你给了我很好的提醒，是我想岔了方向。事情还是要从头开始捋一遍。”
从头？那就是从她进入温家，想要求得《寒江笛声梅映雪》，向梁帝要求为父亲还一个清白？
“对，正是从你问陛下讨一个清白开始。你是相信你父亲的人品的，觉得他绝不会贪腐，可又苦无证据。我们之前猜测，那是因为有人希望你父亲，你母亲所说的话，再无诚信可言，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毁了他们的清白。”
安筱蕤点点头：“此处没有什么问题啊，甚至是我爹爹和娘亲可能就是因为目睹了有人放火，才会被牵扯进这个局。而他们看到的，或许就是谁杀人灭口的场景。”
“那么问题就有趣了。这般迂回地害两批人，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要知道，造出安宏图贪腐的一整条证据，并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既然他们能在润城放火烧屋，为何不跑到金陵也用同样的方式呢？”
“你不是说，觉得或许他们不愿太招摇地一下杀很多人？”
“这是其一。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江湖上杀人灭口的法子多得很，放火是并不常用的方式。而且，如果他们不愿招摇，为何一开始要用早已很招摇的方法来灭口呢？有一个原因，虽然我不能确定，但会不会是因为，去灭口的那个，或是那些人，除了放火，并没有太多杀人的手段？我问你，如果眼下要你去杀一个人，以你现在的身手和能力，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
安筱蕤皱着眉头想一想：“大概会下毒，放火也行，不过我应该最终会选花钱买凶。”
“这就对了。首先我们排除买凶的可能。不然，绝不会留下这么大的后遗症，非要放火烧了这么大一片地方，还要到金陵城去处理后面的麻烦。武功很高的话，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来去无影踪，更是不屑用火的。”
“照你这么说，倒像是我这种没什么本事却一下子被激怒的人，抡起什么砸破了谁的脑袋，或是抓根绳子勒死了人，吓得一时不知如何毁尸灭迹，只能放火。”安筱蕤自嘲地笑了两下，却突然从温若瑜半分戏谑也没有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
莫非真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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