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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寻花

    映入眼前的是无数蔓延缠绕的枝干,将视线往上移才能依稀透过树的枝干瞧见顶端。

    数不清的纯白色花朵在枝头微微荡漾着,风一吹,便熙熙攘攘着坠下沾着霜雪气息的花。

    这花开的太过鲜艳而又饱满,不待庞人采摘便急不可耐地顺着风整个整个的从树上脱落下来。

    江离和谢扶危就这么站在这个落英缤纷的白色世界里,踩满了无数娇烂而又靡艳的花朵,听着风声萧萧。

    花儿就这么零零散散的被风吹在半空,将落未落,淡淡的气味却已先萦绕在鼻间了。

    它让江离想到了皑皑高山的积雪,想到了晨间古柏雪松的清冷,想到了山间泉水的甘甜,想到了,那个怀抱。

    江离俯身拾起一朵花细细打量着。不禁感叹一声,“好美。”

    抬眼间却见谢扶危揉捻着一朵被露珠所浸润,而颤颤巍巍的花,平淡开口:“花儿总是娇弱的,虽外貌美好却花期太短暂。我不喜欢。”

    与此同时,它已不堪蹂躏飘落在土地上了。

    江离实诚的说:“明明是你对待花的方式太粗暴了。”

    谢扶危却挑眉反问,“可花一经历风吹雨打,它就掉在地上了,难道不是太脆弱了吗?我不明白。”

    看他神色不似作假,江离想了好久,才纠结却又认真道,“虽然这样说,但是它存在的意义也不是要承受风雨呀,它自有它的美,和它存在的意义。”

    “若是喜爱,就小心翼翼的呵护,滋润着,也许它就不会过早凋亡了。”

    时间会让任何东西失去颜色,不只是花。这是我们阻止不了的。

    “若是你不喜欢,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呢。”

    江离促狭道。

    谢扶危神色平淡,“被保护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至于为什么?”

    他神情竟多了些许迷惑,“是因为哥哥也喜欢花。”

    江离却眼睛一亮,看着他道:“这也是花的意义啊,被喜欢着,而且能给人带来开心,比如我,我就喜欢花,又能看又能吃,不,是品鉴!”

    谢扶危沉默,对于这方面,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江离的说话方式让他有些不适应,就像平静的生活突然闯进了一只燕雀般,引起他心里喧哗,可又有些…退缩。

    最终这场辩论江离获胜,她忙着在地上找看得上眼的花朵。

    还不忘调侃他看着仪表堂堂的,想法却这么消极。

    还开玩笑说要是生活过得不如意她就带他去要饭见识见识世道险恶。让他明白生活的意义。

    “哼哼,一脚把你饭碗踩碎。哭不死你”。

    江离贱贱的笑起来。

    如果和谢扶危成为朋友,也许她就不会死吧。而且,眼前的少年真不像会做出那般残忍事情的人。

    所以,她不太相信阿娘的话。事情还没发生,如果她一听便急着逃离,反而会适得其反。

    谢扶危点头式敷衍,“啊对对对,我哭的可惨了,也就只能被迫回家躺着数十多家商铺的钱了。”

    “又不是你的!”江离凶巴巴。

    “谁说不是了。”

    谢扶危笑的肆意张扬,“我哥对我好吧。”

    江离饿虎磨牙,江离垂头丧气,江离嘤嘤。

    谢扶危对着她笑嘻嘻。

    欠打,可恶,打不到。

    谢扶危笑的更欢了。

    生活不易,江离叹气。

    于是她选择转移话题,“那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江离停下采花的动作,“随意”的问道。

    谢扶危望着江离因跑前跑后装花而通红的脸,她那眸子正亮晶晶的,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己。

    看着眼前少女兴奋的面孔,他装作苦恼的样子想了半天,直到看到她因不耐烦而开始自己玩手指时才轻轻一笑。

    用开玩笑般的语气随意道:“我喜欢狗尾巴草

    怎么没人回应…?

    哦,身旁的女孩儿又开始捡起那些破烂花了,没搭理他。

    谢扶危默默后退一步,保持礼貌距离。

    …

    等江离的衣袖都被花塞的鼓起来时,没地方装花了,终于想到了被她晾在旁边的谢扶危。

    并想让慷慨大方的谢扶危把衣服脱下来借她用用时,惨遭无情拒绝,并颇有兴致地…旁观!

    无奈,她只能把头上毛茸茸的帽子也装满了,然后倒扣在脑门上,因为实在没地方放了。

    当然,这让她看起来像个一边走一边脑袋掉花的傻子,谢扶危在旁边笑个不停,实属让她有点丢脸。

    虽然想脱掉外衣把花捧着,可一月逼人的寒气让她拼命遏制这个荒唐的想法。

    最后,满载而归的江离和两手空空的谢扶危准备踏上回去的旅程。

    两人来到一开始的地方,地上只剩孤零零的柳条勉强挺立,一开始载着两人来这儿的那匹她一摸就嘶鸣挣扎的活像欺负良家妇女的白马不见了。

    那白马凶神恶煞的,谢扶危不在的时候她想摸一下就冲她凶巴巴的叫,鼻子喷热气还一直甩尾巴。

    谢扶危一来就温顺下来了,也不再抗拒她的抚摸。

    可是现在,那匹坏脾气的烈马不见了。

    江离眼巴巴的望着谢扶危:“你马呢?你马怎么不见了啊,我们怎么回去啊?

    谢扶危拿衣袖堵住她的嘴,手动打断施法。

    “它叫小红。等着,它等下肯定会来的。”

    两人等了半晌,相对无言。

    大眼望大眼,谢扶危有点尴尬了,“好吧,我还是叫它吧。”

    于是他开始一直深呼吸,伸展活动手脚。

    江离一脸期待,是不是要吹哨子了?

    毕竟她之前看的话本是这么说的:只见一声清脆的哨声响彻天际,一匹烈马便如迅雷般从山林中跑出。

    可是她想错了

    谢扶危双手呈喇叭状,“小红!小红啊!!!!你在哪!!!”

    嗯,和话本还是一样的,他呼唤的声音确实响彻天际。

    看着谢扶危的卖力样子,她都差点想要鼓掌给他喝彩加油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扶危也喊累了,神色却逐渐凝重又严肃起来。

    江离被感染的也严肃起来,

    她有了新想法,“它是不是饿了?”

    “不可能,小红很听我话的。”谢扶危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们去找它吧。”

    于是两人走啊走,走啊走。都没看到那匹马。

    谢扶危开始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我对小红不够体贴,它生气了?不该啊,它上次下崽子我可是天天把它们带出去晒太阳。”

    “刚出生的小马能带出去晒太阳?”江离虽然没接触过马,可下意识觉得不对。

    “不知道。大马能晒小马肯定能晒,多晒太阳对马好。”谢扶危肯定的说。

    “谁说的?”

    “我哥,我哥说的肯定不会有错。”谢扶危自信满满。

    “你哥也骑马?”

    “不,他会飞。”谢扶危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完全没有心虚的表情。

    江离沉默片刻,决定忽略这句浑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难道一脸傻相的说哇哦那你哥哥会上天吗?

    至少她说不出口,她有智商。

    “他不骑马怎么知道刚出生的小马要晒太阳?肯定是乱说的。”

    对于江离的疑问,谢扶危选择了沉默。

    两人相对无言,江离觉得他没有生活常识,谢扶危则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为江离的固执感到无奈。他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最后两人还是没找到失踪的马,只能无奈回到原地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留下的蛛丝马迹。

    恰巧,就看到了让她们目瞪狗呆的一幕:那匹谢扶危心心念念的“小红”正温顺的趴在地上抬起尾巴,一匹红棕色的马的蹄子正搭在小红后背不断动作,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是在干嘛?”江离眼睛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向谢扶危证实自己的想法。

    随即眼睛就被一双冰冷的手给捂住了。

    好了,这下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看这种东西。”谢扶危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可她虽然看不到了,但感官却敏锐了起来。

    谢扶危温热的呼吸正持续不断的喷洒在她后颈上,有点痒痒的。

    可那双手却实在冰凉,没有丝毫温度。

    冷热交替,两人的呼吸也莫名紊乱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谢扶危才松开了他的手,神色颇有些不自然,也不正面看她,躲躲闪闪的不知怎么了。

    再看小红与那红棕色马,此时正在互相舔毛。一边发出轻微的嘶鸣。

    困意来袭,江离也不关心那匹马发生什么了。

    “我想睡觉。”

    事实证明,多睡觉才会对身体好,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眯眯眼,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了。

    谢扶危也焦急呀,这荒郊野外的怎么有匹野马来骚扰自己清纯的小红啊?!!

    它也是,身为良家少马好歹也矜持一点啊。

    谢扶危无奈叹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犹豫间,一声短哨不知从何方响起,随后不断高昂,一声长过一声。

    似在催促。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挺远的。

    小红毫无反应,那红棕色马听了反倒开始不断用前腿刨起地,像一道红色闪电般在不断催促的哨声中跑远了。

    只留下伤心的小红在原地转圈。

    “那人口哨吹的好响啊。”江离惊叹道。

    “这有什么,我以后也能吹的比他还好呢。”谢扶危表示不屑,并且暗暗发誓回去后也要学好吹口哨。

    此时的伤心小红还在转圈。

    谢扶危凑到白马耳边低柔的说起话来,“小红啊,我们也要回家了哦。乖乖的噢,别闹了。”

    一边极其缓慢的抚摸其柔顺的长毛,看上去很是耐心。

    好一会儿,白马平静了下来,不再躁动。

    谢扶危才牵着它来到昏昏欲睡的江离身前,招呼道:“快上来。”

    等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去之后。谢扶危这才翻身上马,用脚轻轻踢了下马肚。

    他们要回家了。

    “以后我带你去找世界上最硬的花,能开很多很多年的那种。”江离突然无缘无故的对他承诺道。

    谢扶危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却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态,是一贯漫不经心的调笑回去,还是也给江离画个大饼便于进一步拉进两人距离。

    他都没有做。

    “好。”他只听见自己以僵硬的语气这样说。

    太阳开始从东边缓慢地悬上高空,带来了淡淡亮光。

    天空也慢慢泛起了白,少年少女共骑一匹白马,就着晨曦与风儿的喧嚣。

    江离枕着少年瘦削的肩,睡着了。

    无数片花瓣也顺势从少女宽大的衣摆滑落,柔软的顺着因白马践踏而飞扬起的泥沙,被风一起向后袭卷去。

    只不舍的在少女衣袖停留了片刻,留下淡淡的微香,便又随风无影无踪了。

    但白色落花与马蹄印仍忠实地融入带有湿润气息的泥土中。印照着他们来时的路。

    此时,马蹄飞扬,微风不燥。

    岁月正好。